第121回 敢當拒喝孟婆湯

大鵬金翅鳥收翅落在轉劫所前,兩名鬼吏跪地磕頭迎接石敢當。進了轉劫所,只見霍道一、甄侍祟、汪雪蓮、聞柏達、黃彪、徐忠、範福貴、徐海,戰戰兢兢地跪在大廳中。他們的兩側各站了兩名手持長鞭的鬼卒。

鬼吏稟告:“石將軍,這八鬼第十殿已經審判,覈定罪福,擬定甄侍祟打入畜道,投生爲豬;汪雪蓮打入畜道,投生爲雞;黃彪打入畜道,投生爲馬;霍道一過奈何橋,投身獵戶人家,右手殘疾,不能伸展;徐忠過奈何橋,投身京都小康人家;徐海過奈何橋,投身農戶人家。”石敢當聽聞此言,感慨萬端。

鬼吏話音剛落,一張大網倏然落下,將七鬼網在一起,四鬼卒各執大網一角,徑直向轉劫所的後門飛去。

石敢當和吳義君離開了轉劫所,大鵬金翅鳥振翅飛翔,瞬間來到孟婆亭。孟婆亭坐落在奈何邊,在奈何橋的上游。是一座路亭,四角,單檐歇山頂,兩間面闊。

大鵬金翅鳥收翅落在了孟婆亭前,一位老奶奶拄着柺杖顫顫巍巍地走出亭子,身後跟着兩位年輕貌美的少女,一位少女手拿一冊書籍,另一位少女單手託着一圓形茶盤,茶盤裡有七隻茶杯,茶盤上方瀰漫着一層氤氳的熱氣,香氣濃重四散。

石敢當料定是大名鼎鼎的孟婆無異,看到這位老奶奶容貌慈祥和善,好感頓生,忙上前躬身施禮道:“石敢當拜見孟老奶奶!”孟婆笑逐顏開,伸右手抓住石敢當的手,道:“好孩子,聞名不如見面啊!見到你,我真高興啊!少年英雄,禮貌周全,想必你的心地也是極其善良!”

這時,四名鬼卒驟然落下,將網收回,七名鬼魂連滾帶爬地站起來。石敢當看到師傅霍道一狼狽不堪的樣子,心中十分不忍。

孟婆旋即收斂笑容,一臉的**肅穆,衝端着茶盤的少女道:“小昭,敬茶!”小昭應聲之後,右手捏住茶盤一揮,七隻茶杯倏然飛向七鬼魂。七鬼魂穩穩地接在手中,忐忑不安地喝掉。

小昭旋即一揮袍袖,七隻茶杯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茶盤之上。小昭纖手一舉,茶盤飛起,躍過孟婆亭落入奈河之中。此時,石敢當方覺此處的奈河,竟無一絲一毫的血腥氣,反而有縷縷清新的溼潤,空氣的味道就如同鏡溪峪一般。看到一臉笑靨的小昭正含情脈脈地凝視着自已,心道:“小昭在的地方怎麼能有血腥氣呢?”

這時兩位鬼卒舉起鞭子抽打在霍道一、徐忠、範福貴、徐海的身上,厲聲喝道:“速速過橋投生!不得有誤!” 霍道一、徐忠、範福貴、徐海四位鬼魂倉皇南躥,兩位鬼卒揮鞭在後驅趕。

石敢當盯着霍道一的背影,撲通跪下,哽咽道:“師傅……”孟婆伸手拉起石敢當,道:“孩子,沒用啦!喝下我這碗茶,便是要忘卻前生一切事!”石敢當哽咽道:“他是我師傅……我再也見不到他啦……”孟婆搖頭嘆息道:“孩子,你師傅也真是可憐,此番前去投生到一獵戶人家,然手有殘疾,一輩子也別想出頭。”

石敢當心痛如焚,道:“孟奶奶,能告訴我師傅投生在什麼地方?什麼人家嗎?”孟婆道:“孩子,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告訴你。這是規矩!我奉勸你不要設法去找尋,那是自尋煩惱!”

一位鬼卒揮網將甄侍祟、汪雪蓮、聞柏達罩進網中,兩位鬼卒各持網的一端,飛奔而去。

石敢當知道自已也該離開了,向孟婆施禮告別。孟婆拉着石敢當的手道:“孩子,我真捨不得你離去。多少年了,我沒有見過一個鮮活的人……我看膩了鬼魂……”石敢當也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孟婆。

石敢當和吳義君離開了孟婆亭,大鵬金翅鳥振翅飛翔,瞬間來到六畜判官處。大鵬金翅鳥收翅落下,一位鬼吏跪地迎接。隨後鬼吏領着石敢當、吳義君、大鵬金翅鳥向一面旗杆走去。

旗杆之上有面大旗飄揚,上書“六畜興旺”。旗杆下站着一位官吏,官吏身後站着數十名鬼吏、鬼卒。鬼吏、鬼卒身邊的地上擺着許多形狀、顏色各異的箱子。他們的左前方似是一個黑幽幽的大坑,大坑前立有一石碑,上書“墮落坑”。

看到石敢當走來,那名官吏迎上前來,拱手道:“六畜判官迎接石將軍。”石敢當拱手還禮。

這時,兩名鬼卒驟然落下,將網收回,三名鬼魂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像喝醉了酒一般。

六畜判官展開墮落簿,厲聲道:“甄侍祟!”兩名鬼卒揮鞭抽向甄侍祟,甄侍祟哆哆嗦嗦地跪在六畜判官腳下。六畜判官道:“甄侍祟,投生爲豬!”

六畜判官話音剛落,便有一名鬼卒拎着一隻箱子來到甄侍祟近前。箱子蓋上寫有“胎生”二字,鬼卒打開箱子,翻撿出一張黑色的豬皮摔在甄侍祟的身上。

甄侍祟抱着豬皮欣喜若狂,立即穿上,那豬皮着身便與甄侍祟合爲一體。兩鬼卒一起抓住甄侍祟厲聲喝道:“去吧!來世不可作惡!”,旋即用力向大坑上方拋去。甄侍祟到了大坑上方,發出一聲短促的豬叫聲之後,旋轉着落下。

六畜判官展開墮落簿,厲聲道:“汪雪蓮!”兩名鬼卒揮鞭抽向汪雪蓮,汪雪蓮哆哆嗦嗦地跪在六畜判官腳下。六畜判官道:“汪雪蓮,投生爲雞!”

六畜判官話音剛落,便有一名鬼卒拎着一隻箱子來到汪雪蓮近前。箱子蓋上寫有“卵生”二字,鬼卒打開箱子,翻撿出一張白色的雞皮摔在汪雪蓮的身上。

汪雪蓮抱着雞皮欣喜若狂,立即穿上,那雞皮着身便與汪雪蓮合爲一體。兩鬼卒一起抓住汪雪蓮厲聲喝道:“去吧!來世不可作惡!”,旋即用力向大坑上方拋去。汪雪蓮到了大坑上方,發出一聲短促雞鳴之後,旋轉着落下。

六畜判官展開墮落簿,厲聲道:“黃彪!”兩名鬼卒揮鞭抽向黃彪,黃彪哆哆嗦嗦地跪在六畜判官腳下。六畜判官道:“黃彪,投生爲豬!”

六畜判官話音剛落,便有一名鬼卒拎着一隻箱子來到黃彪近前。箱子蓋上寫有“胎生”二字,鬼卒打開箱子,翻撿出一張棗紅色的馬皮摔在黃彪的身上。

黃彪抱着馬皮欣喜若狂,立即穿上,那馬皮着身便與黃彪合爲一體。兩鬼卒一起抓住黃彪厲聲喝道:“去吧!來世不可作惡!”,旋即用力向大坑上方拋去。黃彪到了大坑上方,發出一聲短促的馬嘶之後,旋轉着落下。

石敢當與六畜判官話別後,和吳義君上了大鵬金翅鳥,石敢當如釋重負,拍了拍大鵬金翅鳥的翅膀,道:“大鵬兄,我們終於可以回去了。”大鵬金翅鳥振翅飛翔,離開六畜判官處,越過孟婆亭、轉劫所、十殿閻君府、功曹府、望鄉臺,便到了鬼門關。

大鵬金翅鳥倏然收翅落地,只見孟婆拄着柺杖立在面前,孟婆的身旁站着小昭,小昭的左手託着一茶盤,荼盤之上有一茶杯,茶杯之上瀰漫着一層氤氳的熱氣,香氣濃重四散。小昭傷感地看着石敢當。

石敢當大吃一驚,心裡有了一個不祥的預感,急忙上前躬身施禮,道:“孟奶奶,您……”孟婆正色道:“孩子,你這麼聰明,不會不知道我要幹什麼吧?”石敢當正色道:“孟奶奶,這碗茶我不能喝!”

孟婆道:“喝不喝由不得你啊!石敢當,趙相公有令,請你喝下這碗孟婆湯再出鬼門關。”石敢當斬釘截鐵地回道:“我不喝!”孟婆柔聲道:“孩子,我知道你不想喝的原因。你是怕忘記過去所有事,影響你平魔對不?”石敢當點頭道:“正是!孟奶奶果然料事如神!”

孟婆道:“孩子,你放心,這碗孟婆湯是我親手調製,喝下它,你只會忘記此次地獄之行所歷諸事!”石敢當不假思索,回道:“孟奶奶,對不起,石敢當恕難從命!”孟婆道:“你不相信我?”

石敢當道:“此次地獄之行,使我深知人性的幽暗曲折,世事的弔詭奇譎。我石敢當的個人安危算不了什麼?可是我肩負着平魔重任,故而,不能做一絲一毫有損於平魔之事!老奶奶,請您讓開,否則……石敢當可要得罪啦!”

孟婆道:“你想強闖?”石敢當道:“請老奶奶恕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孟婆苦笑了一下,道:“孩子,你闖不出去的。聽我一聲勸,喝了吧,這是規矩。地獄對你已經是格外地禮遇有加啦!”

石敢當下定決心,不願意再費口舌,給吳義君使了個眼色,正欲縱身躍上大鵬金翅鳥。孟婆忙道:“孩子,千萬不要魯莽!再聽我說一句。”石敢當道:“奶奶請講!”孟婆道:“大鵬金翅鳥是何物?他爲什麼突然就停下來?他一定是感覺到十大元帥、五道將軍正向鬼門關趕來,你們能出得去嗎?”

孟婆的話音剛落,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傳來,至尊傲天高將軍以及十位威風凜凜、身着盔甲、手執兵器,騎着高頭大馬的武將倏然而至,在孟婆身後勒住馬一字排開。

孟婆喜形於色,拱手施禮,朗聲道:“孟婆見過十元帥,高將軍,你們到了,我完成任務就有保障了。”十元帥、高將軍還了禮。

至尊傲天高將軍厲聲吼道:“石敢當,喝了這碗孟婆湯再出鬼門關。”石敢當朗聲道:“高將軍,對不起,我不能喝!”高將軍道:“石敢當,你多心了,這碗孟婆湯喝下,你只會忘記此次地獄之行所歷諸事!其他的舊事,毫髮無損。”

石敢當道:“高將軍,對不起,石敢當恕難從命!我石敢當的個人安危算不了什麼?但我肩負着平魔重任,所以不能做一絲一毫有損於平魔之事!”高將軍冷冷一笑,道:“這麼說你是一定不喝啦?”石敢當斬釘截鐵地回道:“一定不喝!堅決不喝!”

至尊傲天高將軍提馬來到孟婆右側,哈哈大笑,道:“小娃娃,乳臭未乾,口氣倒不小,鎮守南門是本將軍的職責所繫。如今又有十元帥坐鎮,看你如何出得去?”手一指托盤上的孟婆湯,“喝了孟婆湯,萬事皆休,否則……”

石敢當“涮”抽出鎮天劍,只見一道寒光炸開,像閃電劃破地獄,高將軍、十元帥,凝望着鎮天劍,面露驚慌之色。石敢當朗聲道:“高將軍、十元帥,石敢當得罪啦!他日,石敢當完成平魔大任,定當前來謝罪!”

至尊傲天高將軍舉起長槍,十無帥提馬向前亮出兵器。吳義君抽出五棱金鐗站在石敢當的左側,雙方正欲交手,卻見小昭迅疾地地伸出右手,端起孟婆湯便欲飲之。孟婆倏然伸出右手攥住小昭的手腕,小昭忙鬆開手,茶杯落下,即將觸地的一刻,孟婆以柺杖挑起,茶杯穩穩當當地落在托盤之上。

小昭抽掉左手,托盤落下,孟婆又以柺杖接起,揮右手打了小昭兩個巴掌,怒斥道:“你真讓我失望,陰陽相隔,你竟然還敢還有這等非分之心?癡心女子負心漢,你每天見過千千萬,我怎麼說你好啊!”小昭流着淚,低下頭去。石敢當朗聲道:“孟奶奶,小昭俠肝義膽,請不要責難她!”孟婆厲聲道:“臭小子,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方!”

十元帥、高將軍催馬上前將石敢當和吳義君圍了起來,石敢當和吳義君背靠背準備出手迎敵,這時一聲尖厲的叫聲傳來:“趙相公有令,不要難爲石敢當。”只見八個鬼卒擡着一頂大轎飛馳而至。

高將軍、十元帥忙閃到兩旁,大轎來到石敢當面前,落了轎,鬼卒掀開轎簾,趙相公下了轎。石敢當忙拱手行禮,朗聲道:“石敢當拜見越相公。”趙相公注視着石敢當,微笑着點點頭,道:“石敢當,泰山神有令,你可以不喝孟婆湯,但須立誓,不得泄露地獄之行所見所聞絲毫。”

石敢當大喜,忙道:“謝謝泰山神!謝謝趙相公!”旋即舉起右手,一臉**,“我石敢當在此立誓,絕不將地獄之行的所見所聞透露絲毫!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至此,有驚無險,皆大歡喜,石敢當與大家一一告別,上了大鵬金翅鳥,大鵬金翅鳥一聲長嘯,振翅飛翔,出了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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