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師兄舉着手恨不得立馬衝上去。
我攔住他,打着衣服上的邪氣兒,擡起了下巴。
李家村的村民都是勢利的。
如果不拿身份壓他們,人家根本就不會把你放在眼裡。
“問我們是誰?”
青玄師兄不冷不熱的緩聲道。
一句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他手掌向上指着師傅:“這位是,茅山第一零五代弟子,辰道天師!”
又指向蘭元生:“上清道觀法師,元生法師。”
最後指向狐仙娘娘:“狐族成仙得道的仙家,狐六娘娘!哪個放出來不比你們有話語權!擱這兒吵吵啥!”
老農村很多人都迷信。
像天師法師或是仙家他們都信。
這會兒聽到青玄師兄報名號,所有人都忌憚的面面相覷。
尤其是看到狐仙娘娘一個兩個害怕的往後退。
“騙人的喲!俺們這個小山村需要來這麼多的大師嗎?忽悠誰呢!”
“前兩天不是來了好些人往後山去嘞?那些日子沒瞅着人還在不在後山?是不是一夥的喲?”
“俺早上去茅廁,還看到後山周圍搭棚子了呢!”
“那狐仙不是拐上村聾婆子請上身的那個仙家嗎?”
“拐上村聾婆子請的仙就是普通的仙兒,沒得道嘞。這個仙家得道成仙還化成人形嘞!說不準真的是神仙!”
“咋可能嘞嘛,這鬼娃子咋認識這麼多大師?”
人羣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李三嬸兒極度不客氣的瞪着他們,往我這邊轉了一下腳,拉住了我的手:“他們都是沒良心沒見識的東西!老四,你別搭理他們!”
李三嬸兒話一出,就有人冒頭喊道:“咋回事兒嘛?這鬼娃子還能不能殺嘞?”
“是啊,殺了她李家村才能安定下來呀。”
李三嬸兒翻着白眼:“你們見過誰家鬼娃子身邊跟着這麼多的大師?俺跟你們說!老四現在有出息,學的一身本事!辰師傅當年就告訴俺了,說老四根本就不是鬼娃!人天生都是吃走陰飯的!學出來了本事大着呢!你們胡扯扯啥呀!”
李三嬸兒冒着頭對着她們就是一頓罵。
以前李三嬸兒性子也潑,這十來年沒見,性子更加潑辣了。
根本不用我們出口李三嬸兒一頓輸出全給掃回去了。
狐仙沒好氣的在人羣裡掃了一圈後才低頭問道:“你那沒良心的家人呢?娘娘今個非得罵罵她們給你出出氣!”
張裁縫戰戰兢兢的看着狐仙,有些害怕的接口道:“狐,狐仙娘娘,俺剛纔去找後光叔了,後光叔和後光嬸不讓後生家的他們出來。”
我爺和我奶居然還健在。
我拍着手掌心,無所謂的仰頭:“沒事,不操這個心,咱們此番來的目的也不是出氣兒來的。他們只要不給咱們找事兒,嚼嚼舌根也就過去了。如果要是沒事兒找事兒,該抓的抓該綁的綁,該聯繫警察拿人就聯繫警察拿人。想找死的,咱們也不插手。”
說完,我拉了一把衣角邁腳往馮姨和大楊叔那邊去。
馮姨和大楊叔看到我走過來,慌里慌張的讓開了路。
“老四,吃飯了嗎?去俺家對付兩口吧。”
“是啊,老四,俺娘燒飯可好吃了!”
李三嬸兒見我走,和大虎拿着鍋鏟子招呼我。
我擺擺手:“謝謝三嬸兒,不用了。”
不遠處一直看着這邊的師公師伯也迎面走了過來。
“小土。”
老遠師公就捋着花白的鬍子喚着我。
“師公!”
蘭元生激動的招手。
李三嬸兒都跑到我們身邊了,看到師公他們,疑惑道:“老四,你認識這些大師啊?”
我點着頭:“是我道觀內的師公師伯和朋友們。”
村民們都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湊到一塊探頭議論着我們。
“真認識呀,這是!”
“這些大師咋還沒走啊?是不是看中俺們李家村的後山了?”
“這鬼娃到底是個什麼嘛呀?不會也是個看事兒的吧?”
“她三嬸兒說的都是真的啊?”
麴塵子道人帶着固原和曲無恙從旁邊走過來。
青玄師兄和元生師兄抱拳對着師公師伯和麴塵子道人抱拳行禮。
“福生無量天尊。”
“慈悲。”
回了禮,麴塵子道人甩着手裡的拂塵對我點頭:“福生無量天尊。”
我雙手抱訣,淺笑:“慈悲。”
固原放下了手,看着我眼裡是濃厚的穩重:“辰土師妹,好久未見,尚好?”
“辰土師姐好。”
曲無恙也笑着打招呼。
和固原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兩年前齋醮祈禳那次,至此後無論是過年還是回道觀都沒有機會再見他一面。
如今再看,固原早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性子毛躁,雷厲風行的模樣了。
放下手,我才調侃了一句:“自然是好的,不然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大師伯站在一邊呵呵的笑着,對我招手:“小土,來。”
我笑着拉住了大師伯的袖子:“大師伯。”
“小丫頭,半年之久未見又長高了。”
三師伯颳着我的鼻樑,不善的眼神掃視了一圈那些村民後,對着青玄師兄和元生師兄喝道:“小兔崽子,看什麼呢?走了。”
青玄師兄嘿嘿一笑,將手裡的兩個袋子提了起來:“師傅,看,師妹給咱們買的糖餅!”
三師伯略過了青玄師兄喊着師傅:“師弟,來,商量個事兒。”
師傅快步追上三師伯。
大師伯攬着我在李家村村民疑惑震驚又不善的眼神中往後山方向去。
臨走前我回頭看着李三嬸兒和張裁縫,又看向了大虎和二虎,最終是說了一句:“三嬸兒,張裁縫,謝謝。”
李三嬸兒拿着鍋鏟的手蹭了蹭圍裙對着我咧嘴笑:“老四,看你真出息了,三嬸兒心裡高興着呢!行了,你快去吧,回頭要是得空了,跟你的這些長輩們來三嬸兒家吃飯。”
我朝她點頭:“好。”
去李家村後山需要經過後生他們一家的門前。
不少人都跟在後面等着看好戲,可讓他們失望的是,沒有任何的好戲看。
如果說非要說有什麼看頭,那就是我們一衆人路過老後家門前的時候,我看到了我爺抽着煙桿兒蹲在大門前。
還和以前一樣,家裡的大門敞開。
我奶在院子裡摘菜,我娘在屋子裡,而我爹和大哥二哥三姐在大院裡坐着。
我爺岣嶁着身子蹲在大門前,瘦弱的身子只剩下了皮包骨。
他抽着煙桿子擡起頭。
我面無表情的看向他,他也看向了我,隨後將煙桿兒拿掉放在地面上磕了兩下。
菸灰子飄出來很快就散了。
我收回了目光,挽着大師伯的手臂就這麼往後山方向去。
師傅走在最後面,看到我爺,也只是掃了一眼過去了。
馬秀芹從屋子裡走出來,手裡拿着繡花針,看到我,張口就想喊。
“做啥子?”
我爺頭一擡,當即就喝道。
馬秀芹擦着眼眶:“爹,看到那姑娘沒?漂漂亮亮的那個,那是老四!”
“啥子老四老五嘞?俺們老後家莫得老四,胡扯巴巴的,滾進去。”
“爹!”
“喊啥子喊!她小時候不也是你這個婆娘嚷着要賣得嘞?現在擱這兒喊,喊個皮子!穿着一身破爛你站過去,合適哇?”
我爺的聲音很大,像是故意說給所有人聽的一樣。
我餘光瞥向他們,在麴塵子道人的說話聲中收了回來。
“目前鎖妖陣有鬆動之像,山內的精怪野魂到了晚上有些猖獗。地府來了陰差,還未打過照面。但這兩日地翀山附近並不算安靜,恐怕今晚附近會不安詳。”
摒棄了所有雜念,我看向李家村後山的入口,我們來了,那些東西自然也是趕緊趕慢的到了。
“地府陰差一事我已經通給十閻殿了,咱們不怕事兒,若是來了陰差強行想破開鎖妖陣,就以威脅天道之責出手解決,善後的事情自有他們地府自己人解決。”
郭老一臉憂愁:“那在此前需要進山嗎?若不進山也無法對付那老槐樹。”
師傅他們之前已經進過山了,如果我沒猜錯,裡面很有可能一半邪祟都被師伯他們解決完了。
而且,即便是我們現在到了老槐樹那裡,仍然也沒有解決的辦法,只能等息老的消息。
還有就是,需要提前佈陣,最好是能將整個後山罩在裡面的那種。
都起法來也不會禍及周圍。
“暫時不進山。”
我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越靠近後山邪氣兒和陰氣兒就越重。
師公將手中的拂塵一掃,掃開了飛過來的陰氣:“郭老先生,還請麻煩安排一些弟子守在李家村靠前兩公里的位置,以此來接納趕往這裡的其他道友。”
郭老很恭敬的對着師公抱拳:“老朽已經安排妥當。此外也已通知其他弟子結團立於地翀山四周,隨時候命。”
“辰土,你想怎麼辦?”
容扶文見我眉頭不舒展開口問道。
我搓着手指:“我想佈雷動九天和天羅地網陣。”
雷動九天是道教咒語當中的高級雷法。
天羅地網屬於中高級。
將兩者結合可以做出雷動九天天羅地網陣。
只要是邪修進陣,道行再高深都會被壓住一部分無法施展。
諸位師伯和道人們再請雷府助陣,效果會更好。
麴塵子道人眉頭凝了起來:“這兩陣結合需要有人壓陣,算起來,也只能由貧道與你師公一同壓陣。”
陣法是高級陣法。
可以託陣。
也就是壓陣。
這個陣法陣眼可以在任何地方,因爲有壓陣的人,所以陣眼破陣不一定會破。
但是壓陣的人道行必須得高。
他們需要支撐起整個大陣。
可如果陣法被破,壓陣的人也相對也會受到重創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