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平從包裡抽出了煙,平靜道:“叫唐隋羽,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但是,我查了,他和饒梅梅的關係沒公開過。也就是說沒人知道他倆早戀,就連身邊玩的比較好的同學也不知道!這消息還是我今天無意間聽到的!是學校保安曾經看到兩個人偷偷在學校桃花林里約會過。但是學校早戀的學生多了去了,保安也管不到。”
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
早戀,不告訴家長是正常的,學生嘛。
可一點風聲都沒有,這確實讓人奇怪。
而且饒梅梅懷孕也好幾個月了,怎麼可能藏得住?
馬平繼續道:“下午的時候給那個唐隋羽打了電話準備錄口供,結果他說自己已經和饒梅梅分手一個月了,而且拒不承認自己和饒梅梅發生過關係。後來我調取了周邊的監控和酒店旅館的所有紀錄,的確是沒有任何的開房信息或是兩個人在一起膩歪的照片視頻,確實很奇怪。”
說着,他吐了一口氣一把將手裡的菸灰子彈掉:“很有可能是唐隋羽知道饒梅梅懷孕,孩子不是自己的,所以生氣分手了。畢竟,這麼大的綠帽子,也沒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唐隋羽也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這饒梅梅或許是個渣女也說不定。”
我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圍繞着饒梅梅的屍體又走了一圈。
“把屍體收拾好,晚上我聯繫青玄師兄他們招魂。”
馬平掐掉了煙:“那大師,這唐隋羽?”
擡頭看了一馬平,想了一下,然後將第一次看見唐隋羽和饒梅梅的事情跟馬平講了。
馬平聽完後氣的一邊跺腳一邊大叫:“這狗孃養的玩意兒,還說小孩不是他的?這饒梅梅也是眼睛瞎了看上這麼個東西!”
他說到後面整張臉都被氣紅了。
我也是心情沉重的看着地面上饒梅梅的屍體。
正是青春年少時,卻沒想到,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不說,最後還落了個被拋棄的下場。
“聯繫一下劉局看看有沒有可能修復周邊的監控和記錄。雖然不能確定饒梅梅的死和唐隋羽有什麼關係,但是也不能放了他。”
饒梅梅或許不好,但是唐隋羽能這麼直接的說出和饒梅梅沒關係,那麼唐隋羽也不是什麼好學生。
如今饒梅梅得了這個下場,我不信這唐隋羽沒有奇怪的地方。
馬平哼了一聲義正言辭道:“那是必須的!”
說完周圍就開始有法醫和警察上來整理屍體。
沒多會兒饒梅梅的屍體就被裹屍布送上了車。
車子臨走的時候我又扯下了饒梅梅的頭髮,晚上招魂的時候需要用到。
將毛髮包起來,我走出了楓葉林,站在人工湖邊,掏出了手機準備給師傅打電話將這裡的情況告訴他。
結果手機剛掏出去,我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熟悉的叫聲。
“師妹。”
聲音有些口齒不清,而且氣勢很弱,甚至是帶着一絲委屈。
我疑惑的扭頭,那先入眼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身髒亂,滿臉傷的上青玄和蘭元生兩個人!
兩個人肩並肩,難兄難弟的一瘸一拐朝我這邊走來。
“嘶——疼,慢點。”
上青玄步子走的不快,身上的休閒運動裝也全是泥濘,這會兒隨着他走近,我只能看見他那張臉上全是紅手印。
而他旁邊,元生師兄還好一點,身上的衣服被撕扯成了乞丐裝,雙眼腫成了熊貓,鼻孔還塞着紙,最重要的是,他的兩個臉頰已經腫的看不出來那是臉了。
我瞪大了雙眼,將手機關掉揣到了兜裡。
看着兩個人臉上和身上那觸目驚心的抓痕,我不自覺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你們幹嘛去了?”
馬平聽見叫聲,也是湊過來。
驚訝的叫道:“兩位大師,最近流行‘這樣’的新造型嗎?”他說着雙手擡了起來做了個捧臉的姿勢。
蘭元生捂着臉,支支吾吾的,剛說了兩句就哇的哭了起來。
“嗚!”的一嗓子直接把我都給整懵了。
早上出去的時候是好好的,這才一個下午怎麼就成這樣了?
上青玄不耐煩的看了一眼蘭元生,對着他的屁股就是踢了一腳:“哭什麼哭!不就是捱打了嗎!一個大老爺們被老孃們撓了幾下怎麼了!”
蘭元生委屈的用一雙完全睜不開的雙眼看向了上青玄,然後不清不楚的口齒喊道:“就三個人打你!我是一羣啊!”
說完他不爭氣的眼淚留了下來。
我有些感同身受的捂着臉。
看着都疼。
上青玄還想反駁,但是話到嘴邊停住了,說的是事實,沒錯。
我看着他倆,趕緊招呼着馬平幫忙找冰塊消腫。
就看他倆這臉上的巴掌,估摸着打人的下手不輕。
“師傅呢?你們不是三個人一起出去的嗎?”
我開口問道。
剛說完,我就看見上青玄和蘭元生對視了一眼默默的走到了兩邊。
在兩人的身後,我看見師傅雙手背在後面,然後目光閃躲,一副我沒事兒的樣子。
當然,我第一看見的並不是師傅那左右臉頰兩邊的巴掌印,而是那一臉毫無規律的口紅印...
馬平正給上青玄和蘭元生遞冰袋,一擡頭就看見了我師傅。
接着,我就聽見他有些被驚訝到大開眼界的聲音傳來:“嚯,嚇我一跳!辰師傅,您這是幹嘛去了?”
在馬平的詢問聲中,我半張着嘴巴吃驚的看着師傅。
雖然這個時候笑很不道德,但是我跟在師傅身邊這麼多年,真是第一次看見他被人非禮還被人打成這樣...
我幾乎能想象到,那些打他的人,扇他巴掌的同時還在他臉上留下愛的印記!
那種畫面...不堪入目...
我從嗓子裡咳嗽了一聲,儘量讓自己憋住不要笑出來。
馬平站在我旁邊,回頭看我,然後悄悄的咳了一聲:“咳,大師,我出去一趟,你們先聊。”
我啊了一聲:“啊?”
啊字剛出,我就看見馬平火速逃離了現場,然後空氣中傳來了他有些放蕩不羈的笑聲。
周圍的警察叔叔們都是忍不住的往後退了兩步。
但是我敏銳的聽覺聽見了他們在偷笑!
將手裡的冰袋的遞了過去,我才一副有些無可奈何的喊道:“師傅。”
師傅昂了一聲接過了我手裡的冰袋,似乎也沒有想要多做解釋的意思。
這會兒已經快六點了,天有些冒黑。
我將需要給饒梅梅招魂的事情和師傅說了,師傅點頭同意,然後讓馬局幫忙準備需要招魂的東西。
畢竟現在上青玄和蘭元生這樣子也不太方便出去。
招魂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少,只要到殯葬店一問幾乎就能買到。
需要的東西有:引路米,香燭,供香,香爐,過路錢,冥幣和往生紙。
這幾樣東西沒什麼特別的。
如果非要說,那就是引路米和過路錢比較特殊。
引路米必須是一粒一粒的長米,而且這種長米兩頭尖,不能有任何的壞口,數量無需太多。
過路錢就是撒的紙錢,這種過路錢需要用黃紙剪裁成長七寸寬三寸的長方形,目的就是讓周圍路過的冤魂兄弟們拿了錢,莫逗留,一路朝西大步走。
而招魂儀式就定在晚上十二點後。
很多人都認爲十二點整是陰氣最重的時候,其實並不然,十二點是陰陽交接的時候,這個時候陰氣只是往外瘋長,而徹底迸發的時辰是十二點十五分到臨近一點的時候。
這個時候陰氣是最重,也是各種妖魔鬼怪出行的最佳時間。
整一點,便是子時將過,那時候陰氣會慢慢的變弱,隨而陽氣開始互換。
所以十二點後到一點前是招魂的最佳時間。
雖然陰氣盛,但是有極大的可能性能招到饒梅梅的魂魄。
今天下午我在饒梅梅的屍體旁邊轉了好幾圈,隱約之中我感受到饒梅梅的三魂七魄氣息很弱,而且有一種被困住的感覺。
但是我又不能確定困住饒梅梅的三魂七魄到底是什麼,又爲什麼。
所以選在這個時辰招魂,藉助陰氣將饒梅梅的三魂七魄勾回來,或許我能搞清楚對方的意思。
當然我也想到了那個妖物會現身。
畢竟是誰都不喜歡被別人搶東西。
而且,對於害死了饒梅梅的那個妖物,我覺得很有可能和胡楊有關係。
饒梅梅是在楓葉林裡死的,所以招魂地點要在楓葉林內。
招魂的時間也錯開了學校的學生,不用擔心會被發現。
我將自己的猜想同師傅說了一遍。
師傅點頭,便同我道:“胡楊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那妖物和胡楊可能有過接觸。如果真是這樣,也不失爲一個找到胡楊的線索。”
他說着,然後將冰袋拿開換了個手繼續敷臉。
學生已經開始陸續下課了,有的好奇的還是三三兩兩結伴往這邊瞅。
馬平站在警戒線外,見圍觀的越來越多,便對我道:“招魂的時間還早,東西已經讓去準備了。幾位大師,晚上有活兒,現在我們先去吃個飯?”
我擡頭,看見周圍的學生和老師越來越多,這才衝着馬平點頭:“那先出去吧。”
上青玄和蘭元生互相攙扶着,一瘸一拐的跟在我們的身後。從始至終沒再說什麼,估計是覺得丟人,還有就是開口說話說不清楚。
師傅和我並排,上了馬平的警車後他纔將他們爲何變成這樣說了出來。
原來是早上出門的時候三人在火瓦巷附近察覺到了胡楊的妖氣,然後用了紙人追蹤術一路查着胡楊的氣息到了城東。
那氣息很淡,到了城東後很快便消散了。
而城東說大也大,可說小也不小。
爲了提高效率,三個人決定分開行動。
可是沒想到,等師傅無所獲回到原地的時候,就只看見一羣大媽手裡拿着棍棒掃帚對着上青玄和蘭元生拳打腳踢。
我給師傅倒了一杯水,他端着水杯遲遲沒下口,面色也有些凝重的看着水杯中的水。
“那您這傷是?”將手邊的吸管插在了師傅的水杯裡,我才疑惑的問道。
師傅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水,然後有些幽怨道:“拉架的時候被誤傷的。”
馬平也將吸管插在了水杯裡然後給上青玄和蘭元生各自推了過去。
“幾位大師身手不凡,怎麼被一羣大媽打成這樣了?什麼仇什麼怨啊?”
我也是探頭看向了上青玄和蘭元生兩個人。
兩個人目光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這才抽了一口氣然後又泄氣道。
“是青玄師兄...”
冰敷之後,蘭元生的兩個臉頰好了一些,至少說話能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