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好幾次也想跟去,但是師傅都說讓我好好靜養,沒事兒少睡覺,多看報,少喝水,多看書。
我無奈,只能攤攤手上三樓將那些看了千百遍的書籍再翻一遍。
再後來一個月過去了沒什麼人來找他,他沒事兒就背個包出去找人給人家看陰宅,看風水,偶爾帶着上青玄或是蘭元生去,每次回來都是一身風塵僕僕。
在我問了好幾次之後才知道,之所以風塵僕僕是因爲上青玄每次回來都拉着師傅去最近的墳場,顧名思義說是練膽,實際上就是沒事兒去找鬼的麻煩。
畢竟一個都已經道術小有所成的道士,怎麼可能會需要練膽?
而那些在墳場裡躺着的鬼也是有脾氣的,一見上青玄三天兩頭去找事兒也都是不服氣,叫了一大羣的兄弟們在後面足足追了上青玄幾裡地,不過沒傷人。
上青玄雖然有點頭腦不好使,但是也知道是自己挑事兒,而且那些鬼沒害過人,所以他也不撒符就遛着這些鬼跑,日子久了,墳場裡的鬼都認識他,再後來,只要上青玄一去,那些鬼就躲起來,任他怎麼叫就是不出現...
幾次下來,上青玄也覺得沒意思了,天天就窩在鋪子裡刷手機。
“小師妹,我們什麼時候去鬼市啊?”
外面天色已經很晚了,上青玄就無聊的將手機往旁邊一丟,整個人癱在了椅子上問道。
師傅去補習班接元生師兄,整個鋪子裡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翻着手裡的書不緊不慢道:“鬼市什麼時候開,你心裡沒數嗎?”
他雙手搭在凳子兩邊:“農曆七月十五中元節,鬼門打開,百鬼夜行至鬼市,鬼市方開。還有半個多月呢,正好卡在你九月開學的前一個星期。”
正說着,鋪子門口響起了鈴鐺聲,接着傳來了一陣很急促的說話聲。
“妮兒,你在嗎?”
馮嬸子的聲音匆匆響了起來。
我起身,是火瓦巷東頭馮叔家的嬸子。
“馮嬸子。”我叫道,上青玄來這裡也好一段時間了,人也認的七七八八了。
“怎麼了,馮嬸子,這麼着急。”上青玄坐正了身子問道。
馮嬸子一進來就着急的拉着我:“妮兒,小雀發燒高燒不退,去醫院打了退燒針,誰知道打完又起來了,反反覆覆哭鬧了這都一宿了,你快去給看看吧!”
“這是被嚇到了?最近去哪兒了沒?”我趕緊攙扶着馮嬸子往那東頭去。
上青玄扒拉了一下東西,抱起來就跟在我的身後走。
馮嬸子着急死了,額頭都冒着虛汗:“哪兒也沒去啊,就是,就是昨天下午在外面玩了一會兒後回來就開始發燒了。”
馮叔在外地上班,給別人打工開車的,是個私家車的師傅,平時一個月回來一次,一次回來三天這樣。所以馮嬸子家裡都是馮嬸子做主。
馮嬸子有個兒子,叫馮雀,不大,也就七八歲的樣子,模樣可愛就是有點過於調皮了,平時馮嬸子沒少操心馮雀的事兒。
這會兒馮雀發燒,馮嬸子帶馮雀去了醫院,打了退燒針,這纔不過幾個小時又開始燒起來了,而且昨晚又哭鬧了一宿,所以馮嬸子就懷疑不是正常的發燒,而是嚇到了,這才急匆匆的找到我。
馮嬸子是知道我師傅經常外出,所以還沒進門就知道是我在家了。
等到了馮嬸子的家裡,我就聽見了屋子裡傳來了一陣小孩嗯哼嗯哼的聲音,伴隨着嗯哼的聲音還有一陣東西捶打着牀沿的聲音。
馮嬸子一聽這聲音,心都跳出來了。
“哎呦,雀兒啊!”她着急的推門進去,我這纔跟上快步看清了!
馮雀雙眼泛白,口吐白沫,整個全身上下已經開始不斷的抽搐了,而馮雀的嗓子裡此刻正發着陣嗯嗯嗯的打嗝聲。
而此刻馮雀的眉心隱隱有陰氣往外散,陰氣不濃,不仔細看,甚至是有點看不見,而且也沒有陰煞的感覺,這就說明髒東西沒什麼道行。
上青玄一看這架勢便快速上前將隨身帶着紅布塞到了馮雀的嘴巴里,馮雀的嘴張着,舌頭半伸在外面,如果要是他猛地一閉口,這舌頭就怕是保不住了。
馮嬸子一下子就嚇到了:“妮兒啊,雀兒這是怎麼了?你快給看看呀。”
“馮嬸子,你別急,你現在去幫我準備小米,越多越好,然後拿一個小碗,再帶塊紅布過來。”
我朝着馮嬸子說道,馮嬸子哎了一聲趕緊就去了。
火瓦巷裡都是在家吃食的,所以這些東西都是常有的。
上青玄壓着馮雀的身子,不自覺的一抖:“小師妹,我感覺這個小子的力氣太大的,不像是故意嚇到的,反倒像是那東西有意嚇的一樣,瞅着反應太大了。”
聽到上青玄的話我趕緊走了過去,馮雀那黑白的眼睛已經翻白眼了。
我眉頭一皺,這被嚇到後的反應的確太大了,比一般小孩嚇到後的反應還要大。
一般被嚇到,很少會有翻白眼的,大多數都是發高燒,胡言亂語,然後時不時會有抽搐噁心的症狀。
而且看這架勢,那故意嚇馮雀的東西好像不太願意走。
馮雀這種還不是鬼上身,所以看不出來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樣子。
而所謂的鬼上身,是可以通過把鬼脈把出來的,這把鬼脈用俗話來說就是摸手指兒。
之前講過,人的中指三節,指跟爲神,指中爲仙,而末節爲鬼。
如果說某一天你想知道某個人有沒有被鬼上身,就可以選擇用這個最簡單的方法去確認。
男左女右,通用。
我走上前,將馮雀的手攤開,馮雀的手心跳的厲害,而且跳的急快,說明馮雀兒剛被嚇到沒多久。
我還想進一步再確定是什麼東西的時候,馮嬸子那邊傳來了說話聲:“妮兒,東西來了!”
接着我便看見馮嬸子提了一袋子的小米,手裡拿着一個碗還有一塊紅布,這紅布應該是絲巾扯出來的。
“這成嗎?”她見我看着絲巾,有些擔憂的問道。
我點頭:“行,是紅的就行。”
說罷,我將碗拿在手裡,然後將小米倒滿了碗,用紅布包緊,最後將碗口朝下扣了過來。
馮雀現在就是被東西跟着嚇到了,所以收收驚就行了。
這收驚法衆多,像是菜刀立蛋,紅線染香等等都是可以的。
而且現在小孩子受驚嚇的比較多,所以這幾種法子都差不多,用起來效果也是一樣的。
受驚和跑魂兒是不一樣的,跑魂兒是身體裡的三魂七魄跑了,這樣是需要叫魂,將三魂七魄給叫回來的。
馮雀現在這樣是被嚇到了,收收驚將那個東西趕走就好了。
小米收驚,沒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唯一要稍稍注意一下的就是要在孩子睡着之後去做。
現在馮雀兒被青玄師兄壓着之後哼唧了兩聲已經沒了意識,這個時候受驚正好。
我將倒扣的小米碗從馮雀的頭上一直順時針轉動到腳上,嘴巴里不斷卻又輕的重複着馮雀的名字:“馮雀,馮雀。”
順時針三圈後我又逆時針轉了三圈,然後將碗正了過來,這一正我才發現碗裡的米少了。
這就說明,馮雀確實是被嚇到了。
馮嬸子一看這小米少了頓時就傻眼了:“這...”
我將紅布拿開然後將小米繼續裝到碗裡再次重複了剛纔的動作,等到我將碗再拿起來,小米又少了。
我眉頭一皺,繼續裝米繼續做,就這樣也不知道多了多久,我的碗再拿過來,裡面的米還是少了。
我轉頭要繼續去裝米,可是馮嬸子手裡的袋子裡面的小米已經沒有了!
“妮兒,沒,沒有了。”
馮嬸子的眼睛裡帶了害怕。
就連上青玄的額頭都已經開始滴汗了。
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打算不走想繼續嚇孩子呢!
我有些生氣了,將手裡的碗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衝着馮雀就是叫道:“給你吃了這麼多碗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再不滾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我從包裡掏出了威力很小的辟邪符二話不說便貼在了馮雀的腦門上,這一貼馮雀整個人就開始一個勁兒的到處亂顫,那只有白眼的眼睛也開始不斷的翻起來。
“嗚嗚嗚...”
馮雀的嘴巴里面塞了紅布,饒是這會兒也阻擋不了馮雀嘴巴里面發出的聲音。
上青玄從牀上跳下來,然後朝着馮嬸子道:“嬸子,去拿大米來!”
馮嬸子一看這架勢,立刻哎了一聲便快步進廚房拿大米。
我將桌子上的碗拿起來,然後將大米裝進去,紅布蓋起來然後就在馮雀的身子上轉了一圈:“馮雀。”
我喊道,然後將碗拿起來,碗裡的米這次沒有少。
我哼笑了一聲,將碗放了下來,而馮雀在我那碗放下了後身子一鬆頓時便恢復了正常。
“雀兒啊,雀兒啊,你沒事吧,別嚇我啊。”馮嬸子看馮雀身子鬆了趕緊上前抱着馮雀就叫道。
“嬸子,馮雀沒事了。”我朝着馮嬸子道。
馮嬸子確定馮雀沒事後這才扭頭着急的問我:“妮兒啊,到底怎麼回事兒啊?剛纔,可把我給嚇死了。怎麼那麼多的米小米都不見了可那最後一碗大米還留着呢?”
上青玄搶先一步道:“嚇到小雀的那個東西比較剛,不聽話,不願意走。剛纔師妹一直在給他吃小米,小米精細,東西好,但是那東西得寸進尺,老是不走,想留你兒子身邊,而且還想吃小米,這種東西自然是不能慣着它了。”
馮嬸子有些緊張的看着我和上青玄。
“那,那現在...”
“走了,一張辟邪符最後一碗大米送它走了。”我道。
馮嬸子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道:“這就好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