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彈的是什麼……”冥仲語音深沉。
我頓了一下,擡頭看他……
他突然的一句話竟讓我走了神!我竟想起了師父!他的聲音與師父太像了!
我穩住思緒故作鎮定道:“《崑崙飛雪》,你可要學一學?”與他多費些口舌拖延點時間自然是好的。
“一千年前,我見過你。”冥仲道。他的聲音與師父像極,語氣卻透着狠毒陰邪,又含着師父從未有過的漂浮感與不自信。
上一次他擄走我,我是仙女打扮,如今卻是仙君打扮,他竟迷糊了。
於是淡然一笑,故弄玄虛道:“你覺得呢?”
“是女,便束手就擒,與本君回幽冥。本君血洗玉清境可饒你不死。”冥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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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呢?”我問道。
“是男,本君就好好與你算一算新帳舊帳!”冥仲語氣狠毒。
我心想,帶我回幽冥?投熔池煉法器嗎!到底是冤家路窄,話不投機,想與他多言也沒什麼話可說。
我見話已至此,不動手不行,便先發制人。手中運仙法,左手發力按弦,右手御琴連彈兩個輪指,撥出了六把正合劍,瞬間將那五個猝不及防的冥卒劈倒在地。冥仲揮鞭輕鬆擋開了我攻過去的正合劍,毫髮無傷。
“本君也想好好與你彈一彈琴!算一算帳!”我冷冷一笑。
“廢物!”冥仲啐了一口,揮的烏骨鞭打向我。我左手吟糅施法,右手大撮將絲絃之力合一,彈出宮調《寒山鐘聲》,抵向冥仲的烏骨鞭。對撞之力震得得我全身發麻,冥仲的力道竟如此強,他果然勇猛厲害!
冥仲緊接着反身躍起接連幾鞭打過來,那身形竟如潑墨揮灑,豪放自如。
“他這樣打起來真是好看,身法好似師父御龍淵劍一般灑脫……”對戰臨敵,我竟有一絲走神,琴劍沒跟上,手臂上吃了他一鞭,登時皮開肉綻!那手臂本就被白澤所傷尚未痊癒,傷上加傷只覺透骨的痛,手臂竟有點顫抖起來。
我慌忙左手“啪”得拍住所有琴絃,將一身的法力全部化到弦中拂了上去。右手運用滾拂指法御琴,將琴劍不停打出對抗他的連環攻擊。接連不斷的直接對抗下,只覺手臂疼痛無比,仙脈震盪,氣息被冥仲的烏骨鞭越打越亂。
他的法力太強了,我不是他的對手。尤其是這樣一對一硬碰硬地正面對抗,無法避實就虛。可是七絃琴只能如此坐陣使用,對於仙法渾厚者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對於我卻實在勉強。若想閃轉騰挪與之糾纏就要使用諸如刀劍這樣靈活的法器,可是手頭沒有合適的。
“這麼久了,師父和師兄們怎麼還不來!”我心下着急。
冥仲看出了我的虛處,增了力道。琴劍被他一擊而碎。我便退攻爲守,將全部法力彈做了結界抵擋冥仲的攻擊。
拼力造着結界,心裡焦急的盼着師父師兄快點來……
冥仲見僵持不下,連攻幾鞭,突地拋出一方金印。金印竟在空中放大數倍,金光萬丈,徑直向我打來。我見不妙,已無法躲閃,便咬牙舉正合琴以琴力相迎。
一道霹靂驚雷,正合琴竟被金印一擊兩斷,落下追仙崖。結界被破,我被金印的餘力打到,撲倒在地,吐了一大口血。冥仲喚出條金光閃閃的捆仙繩將我綁了住。
掙扎着用解繩術解了幾番竟解不開這條捆仙繩,心裡一驚,所有種類的捆仙繩我都與師父學了,而且運用自如,沒有我解不開的。莫非……莫非這就是東方默說過的混沌神器“縛神鎖”!
冥仲盯着我兇狠狠地丟下一句:“冤家!本君回來再收拾你!”說罷便要進玉清境。
我心道,不行!現在不能讓他走!師兄們還沒來,定是沒做好防禦,師父也沒回來。冥仲法力如此高,又有那金印法器在身,連師父煉的法器正合琴都被劈成了兩半,師兄們絕不是他的對手。
想到這心一橫,既然與你是冤家,今日我便與你糾纏到底!
我冷冷一笑道:“堂堂幽冥陰煞神,不過只會用偷來的神器砸傷我。用你們幽冥的法術根本近不得我的身!有本事解開我再戰!”
“激將法”冥仲漠然地回了一句,擡腿繼續就走。
“你連一個放哨的小仙都打不過,還有臉上玉清境。無勇無謀,怪不得你大哥看不起你!冥鬼都恥笑你!所以你才帶着面具沒臉見人對不對!”我想起在幽冥界的時候,聽到兩個冥人說過冥伯會抱走冥仲抓的姑娘,猜想冥仲惹不起起冥伯,便拿來激他留下。
冥仲聽到這句扭轉身來,“砰”地擒住我的脖領。
“你說誰看不起我!”
“原來如此,他表面畏冥伯淫威,心裡卻真的與冥伯不合!”我恍然大悟,見戳到了冥仲的痛處,便想着在幽冥界聽到見到的,繼續用話纏住他。
“你大哥啊!你不如他!被他耍得團團轉,他要什麼你就得給什麼!號稱智勇雙全卻永遠活在你大哥的淫威之下!”
冥仲一把將我摔到地上,陰森森的道:“激將法使得好!本君今日便先不做別的,與你戰!”說着揮鞭在我身上狠地抽起來。
我雖是上仙之體又有玉清境的崑崙龍印護身,但冥仲的法力實在厲害,每一鞭都皮開肉綻,每一鞭都痛入骨髓!“師父,我的連心羽可是沒找到你?你若還不來,我便真的撐不住了。”我咬着牙哼了幾哼,儘量躲閃避開要害。
“小人!你敢不敢解開我再戰!”我厲聲道。
冥仲一把將我揪起來,按跪在地上。他的法力實在強,我掙了幾掙,絲毫掙脫不動。
“你不用激本君,本君既然逮了你,便不會放你逃脫。本君問你,他強還是本君強!”冥仲陰森森地問我道。
“你強!你有萬夫之勇、足智多謀、文武雙全、威名遠播……雄姿英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小仙對你的仰慕之情猶如連綿崑崙山,濤濤天河水……”我搜羅着一切能想到的詞拖延時間。
“少廢話!”冥仲踹了我一腳,繼續上山。
我見留不住他,急道:“你這麼厲害,還不是要把女人拱手讓給你大哥!你大哥抱走你的女人,你是敢怒不敢言?還是那女人根本看不上你,覺得你
沒你大哥好!”
冥仲緩緩轉過身,眼光變得極爲陰毒,一身陰煞煞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慄。
冥仲走到我身後,俯身在我耳旁陰笑地道:“本君不想讓給他的時候,他想得也得不到!”
冥仲如此近的在我耳邊說話,心竟“砰砰”的驟跳起來,“這聲音分明就是師父……怎的……我是盼師父來救我盼瘋了嗎……”
正值發愣之際,冥仲施法在我後背一拍,封印了我的仙身。瞬間將手中的烏骨鞭化成了一條黑色繩索,雙手纏了兩圈,繞了上來……我猛然驚覺,呼道:“你要做什麼!”
“要你死!”冥仲說着雙手狠狠向外一拉。我只覺喉嚨一下被死死扼住不得喘息……
烏骨鞭的陰寒之氣似將我全身的血凍了住,一顆心也冷到了極致……
玉虛宮裡,十五師兄接到信鳥,聽到了偷襲的口信,立刻吩咐進入備戰狀態!迅速安排師兄們封境禦敵,保護封神殿和百獸園的安全。
十一師兄背手站在十五師兄一旁,神色輕鬆,“十五,不會是師伯又給師父出餿主意搞演習,故意考驗咱們吧?上次拜師不就搞了一回。不過這次怎麼弄只鳥,不用流光飛鶴了?”
“若是真的呢。兵不厭詐,每一次都不可輕視!你見小師弟了嗎?”十五師沒見到我,神色有些慌張。
“他一早說去後山種樹。”十一師兄道。
十五師兄急道:“這時候還不快把他叫回來!若出意外,我如何向師父交代!師兄快去尋他回來!算了!我與你一起去!”
十五師兄與十一師兄直奔憶仙谷。
此刻陸雪在自己的寢殿中咬着牙抱着雙臂痛苦的翻滾着,突地碰上桌子,又猛地跌至窗邊。她施法用捆仙繩將自己綁到了樑柱上。滿頭大汗,忍着不發出一點聲音。
追仙崖上我痛苦地掙扎抽搐着,卻絲毫逃脫不了,拼命想要掙脫扼在頸上的堅如鋼鐵的烏骨鞭,無奈手腳被捆仙鎖縛着,又被封印了仙身。想要喘息,喉嚨裡卻只發出“咯咯”的聲音,進不得一絲氣。越掙扎冥仲便越用力,那烏骨鞭就絞得越緊……
“到底誰好!你說!說啊!”冥仲歇斯底里的吼道。
如何能說……
此刻若能御劍割了縛住手腳的捆仙鎖,或去襲擊冥仲,便有了生機。像在誅仙陣裡一樣拼命去召喚玄晶劍,卻絲毫沒有作用。
“到底誰強!”冥仲兩眼血紅已然瘋狂,兩手再發力勒絞!
喉骨幾乎被絞碎,胸口幾乎憋悶而炸,痛苦、掙扎、委屈、期盼……交織在一起,還有面具下熟悉卻又陰森瘋狂的笑聲……
“師父……飛兒怕是見不到你了……”
意識,越來越模糊……心也似被絞碎了一般……
追仙崖上下起了雪,望着崖頭,恍惚間似又見到了那個衣袂翻飛俊朗不凡的青衫仙友……那個背手而立仙風道骨的雲霄上神……那個戎裝凱旋卻從崖上一躍而下的……
眼角一滴淚水滑落,全身鬆了下來……
“師父……來世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