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薛山和雷慈帶到長揚公主的洞府。將雷慈的事情告訴了長揚公主。
“好了,小徒弟,這邊的事就交給聖姑我了。四百年前他們吃的苦頭還不夠多,請那幾個帝君來吃頓‘蛆蟲’大餐,他們就明白跟着天德是什麼下場了。”長揚公主冷笑道。
“聖姑英明。”我拱手道。
有青丘的聖姑出馬要比我這個“外人”更加有說服力。如果能攻下剩下四丘七澤便只剩下雷夏澤一個,天德便幾乎被架空。
“聖姑的兩生境,可否借我用片刻。”我道。
“拿去。”長揚公主將兩生鏡交到我手並不問我做什麼。
我來到外廳,薛山正無所事事的等待着,見我出來便迎了上來。
“薛山,你看看這入夢令是你西海之物嗎?你見過嗎?”我將兩生鏡遞給他。
薛山接過兩生鏡,翻過來調過去看了看,“我沒見過啊,這就是入夢令嗎?這是做什麼用的啊?”
“哦,我聽說是西海之物,還以爲你見過,沒見過我再問問聖姑看她知道不知道。”我取過來鏡子。
已經看清了,他今生元神就是薛山,而前世竟然是三公主玉衡的神器擒天戒,確切的說是被師父碎成兩半的擒天戒的其中一半!
眼前這個是薛山與我在薛公府遇到的那個薛山雖樣貌相同,卻不是一個人!我的心慌了,假薛山到底是誰?爲什麼他扮作薛山所有人都認不出?爲什麼他要挖出西海的蛀蟲?他救冥伯是因爲要收服海狼族嗎?爲什麼他有幽冥界的如夢令,爲什麼他和幽冥界有着斬不斷的聯繫?我這重生淚莫非被那假薛山利用了?我原以爲他像師父轉世,可如今反觀,他一切行爲都與幽冥界密切聯繫。我與他在一起的時候覺得他身上的氣息讓我熟悉,讓我心跳不已,也許是因爲……因爲……因爲他是那個與我有過肌膚之親的人!他被我一劍正中其心,那一劍我用了師父的神力和我的仙力調和而成的力,雖不如現在力量雄厚,但當心一劍,必定重傷,或許就此落下心疾……難道這一切是他設的局爲了引‘大音真神’上當,爲了傳說中的重生淚治療劍傷,治療冥伯修煉的意外……我心裡一翻,好似跌入萬丈懸崖……難道西海遇到的薛山是冥仲!
黑森森的大鐵圍山像一頭巨大的怪獸沉睡在陰鬱恐怖的幽冥界。無間煉獄裡血紅色的岩漿暗暗涌動着,似乎下一秒就會伴着怪獸突的睜開眼而噴薄爆發。
站在鐵圍山峭壁上的冥仲閉着眼睛。
當年失手讓春風和虞飛逃走後,重傷的他被冥王扔到這裡受了地府萬鈞之刑。熬過了重傷和刑罰,一個月後終於被釋放。他獨自緩緩的走回自己的寢殿,像個疲憊的傷兵。回到空蕩陰冷的寢殿,坐到冰涼的牀榻上,熄滅了殿內所有燈火……輕撫着那冰冷的牀和被……
片刻,他起身梳洗整裝,換了一個新的面具,挺直了腰身,沒什麼能難倒他,即使是一身的傷痛。
“稟王兄,天界各處沒有異動。天宮歌舞昇平,玉清境平靜沉寂。上神各司其職。”冥默
前來彙報。
“百花島呢”冥仲冷冷的道。
“百花島……春風時常流連於外散心。”冥默道。
“他帶走的人呢?”冥仲咬牙道。
“當夜……”
“說”
“當夜自焚而亡!”冥默說。
冥仲眼露震驚之色。
冥伯奔了進來搶走了冥默的話,“哈哈二弟,這事還是王兄跟你說吧,王兄帶着冥默去看的!就等着你放出來與你講呢。”冥伯興沖沖的繪聲繪色的描述着那夜發生的一切,像是看了一場精彩的大戲,迫不及待的與冥仲分享。
冥伯講罷,冥默的點頭印證了冥伯此番話的真實。
冥仲錘了錘冥仲的胸膛,“費那麼大勁要真心,人家的真心早給了春風了哈哈是不是恨透啦。”
冥仲的心傷發作了,疼得渾身發抖,口中狠狠的咬出了個字,“是!”便暈倒過去。
“啊呀!怎麼傷得這麼重!錘都不能錘了……冥默快看看!他沒死吧!”冥伯嚇了一跳。
站在大鐵圍山峭壁上的冥仲將涌上心頭的回憶按了下去,睜開眼,眼神如利刃一般。他施法從冥海熔岩裡喚出了一個手掌大的青銅鼎。那銅鼎外的封印上佈滿了上古銘字。冥仲將鼎託在手心中,單手打印,一道!消了一層封印。又一道!那層字印也消了。冥仲聚氣,再打手印,又打出一道!這次直接打到了青銅鼎上!青銅鼎內流光溢出,似蘊藏宇宙無極,片刻青銅鼎又恢復了原狀。冥仲將那鼎化收袖中,飛身下了大鐵圍山峭壁。
“仲兒,無極鼎上的海王族護印解開嗎?”冥王坐在大殿上,旁邊侍立着那個低眉順目的姜氏。
“秉父王,兒臣已將無極鼎上的海王族護印解開。”冥仲稟報道。
“拿來我看!”冥王道。
冥仲化出無極鼎,雙手呈上。
冥王將鼎託在手中,用手在鼎上一揮,那鼎立刻流光四射,鼎內宇宙星辰旋轉輪迴,甚是玄妙。
冥王哈哈大笑,將鼎收了起來。
“你身上的傷痊癒了?”冥王問冥仲道。
“已痊癒。”冥仲道。
“是那大音真神治癒的?”冥王問道。
“是”
“天界廢物多,異士也不少,查清楚他的身份了嗎?”
“尚未。”
“趕緊查清楚。本王五百年前重煉真身,只等血月出真身成,本王就可以打開無極鼎,將天界重煉!若大音真神不能爲我幽冥所用,儘快斬除後患!”
“是!”
“冥王,斬殺大音真神不如將之活捉,將他軟禁起來,可以隨時取用他的重生淚,咱們幽冥界的人就再也不怕像伯兒那樣受傷了。”姜氏語音柔緩,眼睛卻盯着站在殿下一直低頭不語的冥默,恨不得將這兒子捧在手裡,含在嘴裡,嚥到肚裡。
冥默緊皺着眉頭。
冥王點點頭,看了一眼面帶溫和笑容的姜氏,“有理。冥伯那個廢
物本王慣壞了!仲兒,父王沒看錯你,從小你吃了不少苦,沒白吃。天上地下的所有將是我們父子的!你們兩個找女人要找姜氏這樣聽話懂事女人知道嗎。”
“是!”冥仲拱手道。
“是!”冥默的眉頭鎖的更緊了。
靜謐的玉竹山上,空蕩蕩的竹閣裡,竹簾高高捲起。冥仲坐在窗邊,望着窗外竹梢上的一輪明月。
“二哥,沒有線索。”冥默尋了一圈後回來稟報。
“後來登島的女子面容如何?”冥仲問道。
“面如霜雪,相貌平平。”冥默答道。
“可是灰白髮色的老嫗?”冥仲問道。
“不是。是髮色雪白的年輕女子。”冥默道。
“再找。”冥仲道。
冥默躬身告退。
冥仲望着窗外幾片竹葉隨微風旋落到了窗內,冥仲將一片接到手中,化成了竹簫一把。《上古平沙落雁調》,縹緲的幽咽的蕭聲如月光般彌撒在天地間,風捲殘葉飛揚而起,似是隨着一位夢中仙子的身影翩翩起舞……
“二哥”冥默的聲音。
蕭聲戛然而止。
“牀榻間隙中找到白雀羽一支。”冥默道。
冥仲將手中的蕭抖手揚了出去,那蕭又化成竹葉隨風飄旋,隱沒在了滿地的落葉中……
冥默雙手將白雀羽呈與冥仲。
冥仲緊緊握着那白雀羽半晌無語,目露寒光,喃喃道:“大音真神……”
青丘之行本該令人極其振奮,當年的一句“目可反觀”究竟是放過了一個該放的人,也給今日之果埋了個善因。天界局勢已接近我謀劃的方向。五百年韜光養晦,如今大音上神的真身已漸漸暴露。我會將十個追仙令和一個青丘令一併交給那個能繼師父之志給天地帶來希望的天晟。天界或可團結一致不再內耗不休。本想此事完成,如我可以全身而退,便常住百花島,做一個養護梨樹的“婆婆”,待小小白長大些,我便獨自一人去遊歷,迴歸我少時的生活。
可我陷入了惶恐,我似乎上了冥仲的當!幽冥界這個心頭大患尚未除去;太子天德仍在囂張;赤焰魔星出還牽出了無極鼎。這一切都密切交織在一起,卻又撲朔迷離,扯不清看不明。四萬年的前塵往事看似早已過去,卻又和現在有着割不斷的聯繫。當年天宮認定陸雪是赤焰魔星,誅殺了陸雪。五百年前陸雪再生一直守在三十三天,五百年前赤焰魔星再現,天宮卻將矛頭指向我,到底爲什麼?我一直躲開陸雪,避開陸雪,卻總與她糾纏不休。之前欠她的都還了,若說我還欠她什麼,大概只有她的寒卿的心了。所以這次赤焰魔星的罪名要我擔?可我不是啊,真的不是!我的確有熔鍊之力的真火,可我怎麼會熔鍊天地,絕不可能,我不可能那樣做!
冥仲,明明是噩夢卻又像美夢。陸雪,明明是美夢,卻又像噩夢。這兩個人爲什麼總在我的世界揮之不去,爲什麼一直糾纏於我!
熊熊烈火從心中衝上了頭,連那輪明月都像是被火燒得通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