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們夏老爺請出來。”跟在公公旁邊的一個侍衛指着夏家的家丁說。
家丁看他們氣勢不凡,急忙奔到主廳去找夏老爺了。
片刻。
夏老爺步履匆匆的趕到,見此陣仗,雙手抱拳:“不知李公公大駕光臨,夏某有失遠迎,還望多擔待啊。”
李公公捏了捏那嬌滴滴的嗓子,挑了挑眉毛,瞟了他一眼,將袖袍裡的聖旨取出,環繞了一圈,問:“夏胭脂小姐呢?叫她前來一同接旨。”
夏老爺怔愣了一下,隨即差使一個家丁:“快,快去叫小姐來。”
家丁領命而去。
未等一炷香的功夫,夏胭脂一襲粉色翠煙紗邁着碎步一同跪到了李公公面前。
李公公見人到齊了,道:“夏胭脂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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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兩個人跪下後,李公公這才緩緩將那聖旨展開,嚴謹的念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夏胭脂秀外慧中,才貌俱佳,深得朕心,故封爲夏妃,即日進宮,欽此。”
聖旨念及。
李公公將聖旨展在手心:“夏妃,還不快快接過聖旨。”
這道聖旨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砸在夏胭脂的心底,她的雙腿癱軟在地上,眼神呆滯,夏老爺見她呆愣的樣子急的不得了,用手肘碰了碰她,提醒道:“胭脂,還不快去接旨。”
回過神來的夏胭脂望着那道刺目的聖旨,心裡如倒了五味瓶一般,她搖着頭,挺直了腰板,道:“請恕胭脂不能接下聖旨。”
李公公的臉色鉅變,黑了一大半,翹着蘭花指指着她:“怎麼?你想抗旨?”
“莫非夏胭脂想抗旨。”夏胭脂不卑不亢,道:“而是我心中早有意中人,若在這個時候接下聖旨豈不是犯了欺君大罪。”
聞言。
李公公皺着眉頭問一旁的夏老爺:“可有此事?”
夏老爺連忙擺手:“公公,我女兒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養在深閨,怎會有意中人。”
“爹,你怎麼能說謊呢?”夏胭脂一臉不悅的扭過頭看他,急急的說:“爹,我和楚公子早已情定終身了。”
‘啪’的一聲脆響。
一個耳光狠狠的甩到了夏胭脂的臉上,呵斥着她:“什麼情定終身,不知羞恥,兒女的終身大事本就該由父母做主,你給我閉嘴,乖乖去接聖旨。”
“我不!”夏胭脂倔強的反抗:“我是不會進宮當妃子的。”
李公公被眼前這家醜弄得頭暈目眩,手裡擎着聖旨好不尷尬,他的嗓音稍稍提高了幾分:“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藐視皇帝,藐視聖旨,待我回宮告你們一個欺君之罪。”
夏老爺嚇的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湊到李公公面前說好話:“李公公,您老手下留情啊,這小女驕縱慣了,她並非有意冒犯啊,待我勸她兩句,今日必定會隨你們回宮去的。”
說着,五張銀票塞進了李公公的衣袖中,李公公瞄了一眼,心裡一喜,慢悠悠的說:“給你一刻鐘,快去勸吧,這進宮當妃子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
“是是是,公公說的是。”夏老爺頻頻點頭,他自然是想讓夏胭脂進宮爲妃的,既能夠光耀門楣,又能夠享受榮華富貴,上回夏老爺進京面聖時有意無意的將夏胭脂的畫像給皇帝過目了,皇帝看過以後可謂是龍顏大悅,心心念唸的想讓夏胭脂進宮,於是,也就有了今日的事情。
“巧巧,傻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扶小姐......不對,還不快扶娘娘起來。”夏老爺給巧巧使喚了一個眼色。
跪在地上的夏胭脂如一頭倔強的馬兒,死活不肯起身,夏老爺對李公公訕訕的笑笑,他彎着身子蹲了下來,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勸着她:“胭脂啊,你快答應吧,你若不答應這可是抗旨,是要滿門抄斬的。”
夏老爺滄桑的臉上蘊着滿滿的期待,期待夏胭脂能夠點頭,清幽的話緩緩從夏胭脂口中溢出:“我是不會入宮爲妃的。”
她的心裡只有楚墨寒。
他們二人曾經在山海雲間發過誓言:這輩子要長相廝守。
既要長相廝守,又怎能轉而擁入別的男子懷抱。
即便那個人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利,即便那個人是當年的天龍真子。
花香溢溢,微風拂拂。
偏方的一根柱子後,洛嫣兒眼睛死死的盯着這一幕,眼底盛着滿滿的妒火,雙手攥成了一個拳頭:爲何什麼好事都輪不到自己?
“胭脂,就算是爹爹求你了好不好?”夏老爺的臉緊緊的皺着,他一直覺得自家女兒乖巧聽話,卻不曾想這一次這麼堅持己見。
夏胭脂無動於衷,漠漠的望着某處:墨寒,你在哪裡?爲何每次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我該怎麼辦?
“胭脂,你就可憐可憐爹吧,入宮給皇帝當妃子總比嫁給那錢大權那混賬東西強吧。”夏老爺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良久。
夏胭脂緩緩轉過頭,那淡漠的眸子望着夏老爺,紅脣輕啓,緩緩問:“我若偏偏不入宮呢?”
那堅定的話語讓夏老爺的心狠狠一顫,他根本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抗旨的後果,他皺着眉頭,與夏胭脂抗衡,狠狠的說:“你若抗旨,我便死給你看。”
話落。
夏胭脂淡漠的面容掛着一層複雜的情愫,她望着夏老爺,幽幽地說:“我回房換一身衣裳。”
聽及。
夏老爺心裡美滋滋的,一手握着拳頭,頻頻點頭:“太好了,太好了,想開了就好。”
“巧巧,還不快一同進去服侍小姐。”夏老爺從地上起身,腰桿兒挺的直直的。
夏胭脂步履依然,她擺擺手,口吻冰冷:“不必。”
清雅的閨房撲面而來的是清淡的香氣,是一股海洋的香氣,夏胭脂的薄紗擺動,將門闔在身後,她微微閉上雙眼,鼻息間飄散着楚墨寒留下的味道。
檀木窗的微風吹過軟榻的紗幔,紗幔上的流蘇輕輕搖擺,軟榻上方是一個藍色的風鈴,那風鈴是用貝殼製成的,是楚墨寒特意爲她做的。
夏胭脂款款步子行至到風鈴面前,素手捧起,憐惜的摩挲着,她將風鈴中最大的貝殼執起輕輕湊到耳畔,裡面是大海潺潺的聲音,還有那......楚墨寒留下的聲音:胭脂,等我回來,我定要娶你,做我一生的妻。
墨寒,若有來生,我夏胭脂定要做你的妻。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一襲冰藍色薄煙紗入身。
楚墨寒最喜藍色。
梳妝檯前。
銅鏡內映照出來的花容月貌蘊着絲絲憂傷,脂紅捏在指尖,輕抿,額間染了一滴藍色的海洋之珠,這是他們第一次初識,他贈予她的。
檀木桌上那未繡完的荷包被她攏在手心,放在脣邊輕吻了一下,塞進了離心臟最近的衣襟內。
欲相守,難相望。
人各天涯愁斷腸。
思秋水,心念君。
咫尺天涯媲鴛鴦。
“小姐,公公催促的緊呢。”巧巧站在門外輕叩門。
夏胭脂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聲音淺淺:“恩。”
檀木門被緩緩打開。
陽光竟有些晦暗,天邊的另一面涌過來了一大片積雲,想來是要下雨了吧。
傾世容顏讓衆人眼神閃亮,頻頻點頭,不愧會被選入宮,這容貌也迷了皇帝的眼睛啊。
步下款款生蓮,夏胭脂徑直行到夏老爺面前,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一字一句的問:“爹,你真的讓女兒入宮爲妃?不會後悔?”
聞言。
夏老爺的心一顫,生怕她一時反悔,急急的敲定威脅之話:“事到如今,你入也得入,不入也得入,由不得你。”
三面方向,猶如天涯。
一邊策馬奔騰。
一邊苦苦交戰。
一邊悽悽艾艾。
春花開,秋花落,繁華過後留殘香。
前世情,今世債,紅塵輪迴夢一場。
花團錦簇,柳絮飄揚,環視着一圈,夏胭脂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魚塘內魚兒們跳躍出一個個水花,緩緩回眸,巧巧望着她,她淡淡一笑:“巧巧,別忘了每天給魚兒餵食。”
“小姐......”巧巧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兒,有些擔憂的握着夏胭脂的手。
夏胭脂將手從巧巧手心裡掙脫開來,望着那緩緩涌過來的積雲,仿似自言自語,仿似在對巧巧交代:“巧巧,若楚公子回來找我,告訴他,胭脂情繫墨寒。”
那份絕然的情愫浮在夏胭脂的面容上,忽地,她猛的推開了巧巧,朝對面的那根石柱上狠狠的撞去......
墨寒,至死我也是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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