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沒問她要做什麼任務,這大概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他不過是看着夏合歡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若是合歡爲難,可以來求爲師?”
“求師父,師父就會出手?”夏合歡很傻很天真地問。
“不,”見自家徒弟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殷孽補充道:“但是爲師會考慮。”
“……”
光考慮有毛用?夏合歡恨恨地咬着自己的小手帕,她要恢復光明,她要看腹肌,師父能滿足她嗎?師父這種禁慾系老古董,怎麼可能會容忍她這麼做?
不知不覺夏合歡已經武斷給一身妖孽風流的師父貼上了老古董的標籤。
“宿主打算怎麼做?”系統的突然出聲,夏合歡驚得眼皮抖了三抖。
妖孽師父能聽到,它怎麼還敢在妖孽師父在場的時候跟她商量任務問題?
“沒事的。”系統像是知道夏合歡在想什麼,補充說:“我現在是在宿主的腦海裡說話,也就是隊伍裡面的私聊,師父應該聽不到?”
不是說讀心術都不能用了嗎?這種在腦海裡對話,還能知道她在想什麼?系統請告訴你的下限在哪裡?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下限,真的沒問題?
“讀心術是不能用了,但是系統對於宿主的腦回路有着充分認知,所以利用數據模擬出宿主的想法活動完全是小菜一碟。宿主不用崇拜,託宿主的福,系統現在也只剩下了這麼一個功能了。”
呵呵,夏合歡在心底冷笑三聲,既然能模擬出她的想法還問她幹嘛?
夏合歡垂下眼眸只當沒聽到系統在說什麼。
系統見夏合歡不回話後,猶豫了很久,嘗試着用數據再次模擬下了人類情感,得到的數據告訴它,現在宿主正處在生氣階段,原因是它剛剛的那番話。
攤上個傲嬌小氣的宿主,它這個時刻都要擔心被嫌棄的系統也是不容易啊。系統猶豫下,不知道是不是該先服軟?
只是等系統一張嘴,那說出來的話依舊是能噎死人。
“宿主之前惡意泄露系統存在事情,系統還沒跟宿主追究責任,如果不是系統機智,現在宿主早露餡了,宿主覺得系統過得不好,宿主就能過得好嗎?再說宿主要緊恢復的關鍵點還是在任務上,宿主……還是趕緊想想怎麼完成任務吧!”
系統乾乾巴巴說完話,夏合歡仍舊不打算搭理系統,不過系統說得最後一句話卻是真的說到了她心坎裡,她不想過這麼一直“瞎”下去,她想再看見藍天白雲,就必須完成任務。
只是這種任務要她怎麼做啊!
夏合歡深深地惆悵的結果就是,中午吃飯結束的時候,她手一抖,然後冰糖銀耳羹在她意料之內倒了一身,但是在她意料之外的是那被倒了一身的人不是妖孽師父,而是她自己。
怎麼會是這樣呢?她明明都挑選過角度,精心計算過好幾種結局,最差也不過是倒在地上,怎麼最後反而倒在了她自己身上?
這不科學!被燙的齒牙咧嘴的夏合歡揪着沾溼一片的衣服,兩隻眼睛時不時疑惑地瞟一眼旁邊氣定神閒,半點都沒被濺到的殷孽,她怎麼就失手了呢?
“合歡真是笨拙。”殷孽輕笑,“還不快去把衣服給換了?可是燙到了?”
“沒有。”夏合歡搖頭。
還好是在屋內用飯,不然可真是麻煩了,只是足足一小碗的銀耳羹還是加了冰糖的,身上黏糊糊的,再加上失明這幾天,到底是男女有別,妖孽師父也沒到給她洗澡的地步,但是也沒讓丫環伺候,夏合歡等於是好幾天不成洗過澡了,心裡總是膈應得慌。
在裡間換衣服的夏合歡小聲地說:“師父,能不能……讓丫環送點熱水?我想……洗澡。”
“合歡先換好衣服。等出來,爲師帶合歡去個地方。”
咦,夏合歡沒想到妖孽居然沒有應了她的要求,這好像是第一回妖孽沒有答應她的要求來着吧?夏合歡選擇性地美化了自己的記憶,忽視了以往被妖孽折騰得那些歲月。
還好除了眼裡沒色彩之外,視力無礙的夏合歡手腳利落的換好衣服出去。
“師父要帶合歡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了。”
殷孽起身,夏合歡習以爲常地主動伸手抓住了殷孽垂在寬大袖袍下。滑涼的布料在手的時候,她突然記起來了,她的眼睛好得七七八八了,不能再這麼依賴妖孽師父了,話說,她怎麼會有抓人衣袖的這個習慣的?
夏合歡迷惘的時候,殷孽已經反手握住了自家徒弟的小手,軟軟的像貓科動物肉乎乎的小爪子。殷孽順手捏了捏,夏合歡傻傻地看了看被握住的手,又傻傻地看了看妖孽師父。
她怎麼覺得好像在她不知不覺得時候,妖孽師父就給她慣出了許多小女生的毛病來了?難道是她的錯覺嗎?
當然不是,把兩人的相處模式從頭看到尾的系統在心裡默默吐槽,就算你要反駁它只是一堆數據沒有心,它也要在心裡默默吐槽。這哪裡是在攻略妖孽師父,這分明是妖孽師父在玩養成遊戲!它是要提醒宿主呢?還是要不提醒宿主呢?
系統想起之前妖孽師父好像透過夏合歡看到它的眼神,它認爲做一個理智的旁觀者纔是聰明的系統應該做的事情。
誰讓它是一隻被宿主嫌棄的系統,它爲什麼要出力不討好?系統決定了,如果宿主以後繼續做任務,它就幫一幫傳說中的豬隊友,但是如果宿主不打算做任務?那就對不住了,誰讓它被製作出來的使命就是逼迫系統完成任務呢!
……
這是殷孽第二次帶夏合歡上街,不過這次針對夏合歡的敵視目光卻少了很多,更多“不小心”、“不留神”撞過來的姑娘們都是一臉羞羞答答地說:“公子,你家妹妹真是乖巧……”
夏合歡爲姑娘們的腦補精神深深折服了,她們到底是哪點看出來她和妖孽兩個人相像的?
不過這種不拉仇恨值的身份,她還是比較喜歡的,夏合歡開始考慮要不要每次她都冒充妖孽師父的妹妹說。
“公子來了,房間長寧已經派人收拾妥當了,公子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長寧掌櫃的聲音打斷夏合歡的思考。
妖孽微頷首,看起來像是比較滿意的樣子,夏合歡藉機問:“師父我們這是不住在玉枕樓裡了?”
殷孽沒回答,反問說:“合歡之前不是想沐浴嗎?”
“嗯。”夏合歡點點頭,然後看了看之前的大宅院,不要告訴她殷孽居然把她送到了古代版的澡堂?不過,古人如此羞澀,有澡堂這種文化嗎?
長寧在前面帶路,妖孽牽着夏合歡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夏合歡腦子裡想着別的事情,步子卻是邁得十分快,緊緊跟在妖孽身邊,不時會問些問題。
“師父,這也是長寧掌櫃的?”雖然夏合歡沒有看到在宅子外面看到長寧兩個字,可是夏合歡就是無比堅信,這所宅子都是長寧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首富。
“是。”
“師父爲什麼要帶我到這裡洗澡?”
“方便。”
走了好遠的路,途中被圍觀N回,這也叫做方便?師父對於方便的定義和她真是不一樣。
不過等見到那個盛滿熱水足足可以當游泳池來用的池子時,所有的抱怨都化成了一句話,果然,妖孽師父就是人生贏家。
上輩子,她從來沒享受過這待遇好伐?這種奢侈的、極易滋生罪惡的封建特權階層。
“公子慢用,長寧先退下了。”
妖孽點頭後,長寧掌櫃退下前,似乎不經意地往夏合歡身邊瞟了一眼。
很少能有人讓公子帶在身邊這麼久,那個小丫頭,很特別?
長寧輕輕帶上門的聲音驚回夏合歡憤憤不平的思維,然後,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師父,問:“師父怎麼還不走?”
“爲師爲什麼要走?”
不是,她洗澡,妖孽難道想要圍觀嗎?夏合歡的表情維持在目瞪口呆的階段。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師父,男女有別啊!”
殷孽淺笑不語。
他覺得看着自家小徒弟爲難的時候,他的心情十分愉悅,這還真是個新奇的體驗,以前……他似乎只有別人一臉怨恨地看着他的時候,纔會有這種體驗吧!
曾考慮過要不要出去的殷孽決定了,他不出去了。
如果讓夏合歡知道是她自己多嘴造成了現在的後果,她絕對回到過去給自己兩耳光,叫你多嘴,現在可好了,兩相爲難。
滿打滿算夏合歡和殷孽相處的時間也不足一月,只是夏合歡對於殷孽難伺候的性子卻是有了十分認知,通常,他如果淺笑着說出自己的決定的時候,那肯定是不會再改的時候。
另外不要問她是怎麼分清殷孽臉上笑容區別的,這是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技能,就像是弱小動物對於危險的感知。
“師父,合歡六歲,不是六個月。”夏合歡決定努力一把,怎麼說這事是尺度問題,她不能如此隨便。
“嗯,爲師知道。”
“所以師父,合歡有照顧自己的能力。”
“可是合歡的眼睛不是看不見了嗎?”殷孽的神情好像真是在擔心夏合歡的眼睛一般,夏合歡努力把到喉嚨裡的一口老血嚥下去。
妖孽師父你能不能不要給我選擇性的失憶,你能不能不要裝作好像不知道其實我能看見,只不過看見的東西都是黑白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