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240米 你又誆我
【3000字,翻頁哈】
男子面如冠玉、皓月薄脣,兩排濃密捲翹的長睫遮住平日裡深邃不見底的黑眸,睡相恬靜地像個孩子。
擡手輕輕撫上他濃濃的劍眉,撫上那眉心若有若無的一點褶皺,她知道,他心裡也是在糾結着、在掙扎着的。懶
前世她沒有愛過。
這一世才知道,原來愛是這般苦的東西,連想兩人最簡單地在一起都變得是奢侈。
“你就寧願眼睜睜地任由她將你身邊的人一個個傷害,再傷害你,最後傷害自己,至死方休?”
神醫的話響徹在耳際,她才知道,那個刺傷曼霜,瘋魔嗜血的劊子手原來竟是自己。
這個男人卻說,是他練劍傷了人家。
她苦笑,他好傻,竟然這個也想瞞着她,他難道不知道,這種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過一世嗎?
她不能這般自私,不能再去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了,但是,她想要留下孩子,想要這個她和西陵殤的孩子,曾經失掉了一個,這一個她無論如何也要保住。
所以,她必須離開,離開這個男人。
她知道,此時的他心裡肯定也是水深火熱,面臨着痛苦的抉擇,既然,橫豎都是痛,那就讓她來做決定吧!
一旦分開了,不就想傷害也傷害不到了嗎?蟲
她緩緩起身,穿起衣衫,告訴自己不能再貪戀他懷裡的溫暖,否則,再多嗅一會兒他的氣息,她覺得就越是多了一分不捨。
雙眸中騰起一股水霧,越來越重,越來越濃,幾乎遮擋了她的視線,以致於她彎腰繫了半天,纔將軟履上的帶子繫住,直起身子,霧氣終於重得連眼眶都承受不住,奪眶而出。
真的要走了。
她深深地呼吸,忍不住再次回頭看向牀榻上的男子,卻是腦袋一嗡。
因爲她驚愕地發現,西陵殤正平躺在那裡,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深不見底的黑眸中有着許多複雜的情緒。
他他幾時醒的?
不是喝過山茄花泡過的茶水嗎?
怎怎麼沒有昏迷過去?
吳昕只覺得呼吸一滯,腦子空白,就這樣滿面淚痕地站在那裡看着他,忘了動,也忘了言語。
西陵殤緩緩坐了起來,眉心微蹙,“無心這麼晚了,是要去哪裡?”
“我……我…….”她一時窘迫得不行,有種做壞事被抓了個現行的尷尬,她咬着脣,支吾着,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離開而已。
看着她的樣子,西陵殤淡淡一笑,透着苦澀,他掀開被子,下牀,走了過來,伸出手輕輕地將她擁在了懷裡。
吳昕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跌入他溫暖的懷抱,被他抱得緊緊。
怎麼回事?哪裡出了問題?
那日曼霜明明說過,山茄花有麻醉、鎮痛、讓人昏迷之功效,而且她還放了那麼多,這個男人怎麼就像一個沒事人一樣?
西陵殤的下顎輕輕抵在她的發頂上,摩挲,良久纔有暗啞的聲音響起:“怎麼?無心是又要想逃嗎?”
啊?
“不……不是的,我……我起來上茅廁。”吳昕蹙眉,心裡哀嚎一聲,看來今日是逃不掉了,這個男人怎麼百毒不侵?
她輕輕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作勢就要開門去屋外的茅廁,卻是又再次被西陵殤自後面一拉,緊緊桎梏在懷裡。
“不要走,不要!”
她的身子一顫,心中又被他那暗啞低亙有些近乎哀求的聲音,擊得七零八亂。
嚥下心中的苦澀,她靜默了幾秒,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回頭,嫣然一笑,帶着幾許嗔怪,“你不會連我上茅廁的權利都要剝奪了去吧?”
她強裝的笑容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反手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面朝着自己。
他靜靜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瞳、看着她僵在脣邊的笑容、看着她臉上還未完全乾掉的淚痕,心中大痛。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幾時才能跟他說實話?
她明明知道了一切,明明已準備着逃離,到底需要忍受多大的心裡痛苦才能面上裝得如此雲淡風輕?
吳昕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一陣心虛,這般的注視,直直讓她有種心事無處遁形的感覺,她垂下長睫、掩眸一笑:“幹嗎這樣看着我?我是不是長了妊辰斑啊?”
她自認爲插科打諢的話一點都不好笑,西陵殤沒有回答,也不以爲意,靜默了幾秒,驟然開口說道:“無心,明日我們兩人下山去吧!”
“下山?去幹嗎?”吳昕一驚,擡起眸子,不甚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他馬上要回東墨了嗎?華安都派蒼鷹來催了兩次,說如今朝中正處在動盪時期,適宜舉事。
“去找西隅曾經的長老和護法,破解你身上的詛咒!”西陵殤說得篤定,擡手將她臉頰上的一縷髮絲輕輕順到耳後。
破除詛咒?
還以爲他會最終無奈地說服她墮掉孩子,沒想到竟會是這樣,吳昕只覺一時錯愕。
西陵殤看了看她,黑眸中浮起一絲絲興味,又接着說道:“對了,關於山茄花的藥理,那日曼霜是說得很清楚,可是,如何入藥,卻並沒有說,山茄花,切忌與茶同飲,原本茶對於萬藥來說,就有解毒、解藥之說,更何況,它天生就是山茄花的剋星。”
啊?原來是這樣!
哎呀,那……那是不是說明,她摸他臉龐的時候,或者說,她起牀的時候,他就是醒着的?
而他竟然跟她裝睡,竟然看着她淚流滿面也不吭聲。
吳昕只覺得氣結,咬牙,慍怒地瞪着他的俊臉,“你……你又誆我!”
西陵殤低笑,大手一攬,就將她按在了懷裡,低頭咬着她的耳垂,輕聲吐息:“是無心先誆我的!”
“我……我是因爲……”吳昕更覺得氣惱,這明明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嘛!
她是善意的誆,而他呢?純粹是等着她出糗。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西陵殤笑着打斷她的話,接着又發出幾乎可聞的一聲嘆息,“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吳昕心中驀地一堵,只這一句,就已經讓她忘了心中所有冷凝的堅持。
硬,她不怕,她最怕的就是這個男人,深情款款地跟她說着服軟的情話。
那樣的他,讓她完全沒有一絲免疫能力,只會丟盔棄甲、全面崩潰。
她抿了抿脣,扭捏了片刻,就聲如蚊吶地囁嚅着:“其實,我也不好!”
“當然!”她還沒說完,西陵殤就將話接過了過去,“最起碼今夜你做了兩件錯事,第一,明明自己說,以後任何事情任何問題,都要兩人勇敢去面對,而你卻差點當了逃兵;”
“我”她臉一紅,張嘴,想要解釋什麼,西陵殤卻是沒有給她機會,自顧自地接着說道:“第二,用任何藥物之前,先要搞清楚藥性、藥理、用藥方法和各種禁忌,而你卻一知半解、胡亂爲之。”
啊!
“西陵殤!”她終於忍不住想要厲聲制止他,不就下藥沒藥暈他嗎?至於這般上綱上線,提了又提?
真是的!
“我跟你說,我是…….”吳昕鼓起腮幫子,有些不悅,正欲說着什麼,驟然,卻是看到西陵殤伸出食指壓在脣上,對着她做了一個“噓”的姿勢。
她一驚,就連忙噤了聲,順着他的手指指的方向看去,就赫然看到皎皎的月光下,幾個黑影快速地從她們的窗前掠過
出乎意料吧,小心心哪能那麼容易逃過殤殤的五指山。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