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兩輛對頭的馬車中的空地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原本正欲歡呼的士兵高舉着雙手僵硬在了原地,一臉呆滯的看着那團被亞倫拿在手中揉搓的火焰。
許久.....半張開雙臂的中年人才緩緩收回了手臂,面無表情的臉上若是細看,便會發現微微的顫動,波爾本盯着那一臉悠閒的坐在馬車前的身影看了會,纔開口道。
“我還以爲是什麼......原來是仁慈的吾神無私的降下了福音.....被你這種人竊取了麼......”
“喂喂....”
亞倫無奈的合上了手掌,那團火焰便在一衆人駭然的目光中,呼的一聲消失的無影無蹤。
“什麼叫你這種人啊.....我們纔是第一次見面吧?”
“哼。”
中年人輕哼了一聲撇開了目光,低頭緩緩打開自己手中的經文喃喃低語。
“凡是受到吾神恩惠不知感恩者.....皆是無恥之徒。”
亞倫:“........”
見到自己被如此輕易的定性,亞倫也知曉自己沒法在和這人平和的溝通,輕打了個響指吸引了衆人的目光,亞倫笑着看着在場的衆人道。
“方纔你們的主教說我不出來面見便是無禮....現在我已經出面....那麼我們就可以好好談談剛剛發生了事情了吧。”
說罷,亞倫臉上掛着微笑看向了一旁低頭不言的中年人。
許久沒有被人這般盯過的中年人眉頭微皺,感到一陣輕微的不適,嘴裡停下了祈禱,波爾本面無表情的擡起頭道。
“你對我判決有什麼問題麼?”
“當然。”
亞倫毫不客氣的點了點頭,隨即指向了一旁的溝渠。
馬車裡的隨行人員已經從裡面爬出,正一臉心有餘悸的看着那倒地不起的巨大挽馬,那馬似乎也逐漸適應了疼痛,從原本的嘶鳴轉爲了低吟。
“你說....你可以治好馬匹對麼?那如果我不需要你來治呢?”
亞倫狡黠的聲音傳到了波爾本的耳畔。
“你看....既然你讓我們來出那治療馬匹的錢.....若是我們自己來治,請問還需要付給你錢麼?我那‘公正’的主教大人?”
再吐出公正二字的時候,亞倫專門加重的語氣。
波爾本:“.......”
中年人僵硬的轉過腦袋,死死的盯着遠處的亞倫。
而亞倫只是一如既往的嘴角掛着平易近人的微笑,好似並未受到那刺眼的視線一絲一毫的影響。
現場再次陷入了寂靜。
良久......
“好.....”
近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字,在無人能夠看到的袖袍下,中年人死死的握緊着拳頭道。
“但是,你.....”
嗖!
沒等波爾本說完,一束熒綠色的光束自亞倫的手掌向着溝渠下的馬匹飛馳而去。
在中年人微縮的眼瞳裡,宛若藤曼般的花紋自亞倫的掌心向着四周蔓延。
“生命學派,你應該很熟悉,不是麼?”
亞倫衝着波爾本眨了眨眼。
波爾本:“.........”
沒有環印......
中年人看着面前這股至少比擬三環領域的魔力洪流不禁陷入了沉思。
能夠使用三環魔法且沒有環印外露....說明他還沒有使用全力.......
至少四環以上麼.....
得出了結論,波爾本的內心更覺得陰鬱無比。
作爲即將前往哈根鎮及其周邊城鎮擔任地區主教的他,在專門研究過附近的路線後,專門找尋了一條節約時間的小路,在向聖教宮申請了啓動超大型傳送法陣後,便帶着這隻由五十多人組成的車隊,馬不停蹄的向着哈根鎮的方向趕去。
畢竟從邊境卿給予的情報來看,如今哈根鎮的兩個管理者如今都是重傷在身,其中一個甚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如此機會,正是提高教會在西北這種蠻荒之地影響裡的時候。
誰能想到在這臨門一腳的時候,被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四環施法者給耽誤了時間。
只比我低了一環麼.....探查術的痕跡太過明顯...也許會惹怒.....
中年人還在思索着,而另一側,亞倫已經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治好了哦。”
雙手環在胸前,亞倫的嘴角依舊掛着和煦的微笑,看着面前表情不斷變換的中年人說。
“.......”
波爾本微微一愣,隨即看向了一旁。
映入眼簾的場景讓中年一時間陷入了無言。
原來剛剛的生命能量不僅僅治好了挽馬的外傷,甚至給予了它更多的活力。
現如今那溝渠下的馬匹宛若發情了一般,瘋狂的想要支起身子掙脫那套在它身後的束縛。
“一點小小的‘歉意’,希望主教大人笑納。”
好似沒有看到中年人那不斷顫抖的身軀,亞倫活動着自己的脖頸感嘆道。
“至於後遺症裝....我向稍稍懂一些野獸學派的知識應該就可以解決了。”
說着亞倫朝着波爾本眨了眨眼。
“博學多才的主教大人應該會的吧?”
波爾本:“.........”
“好了。”
見到中年人佇立在原地沒有說話,亞倫自顧自的打了個哈欠,招呼那一旁畏畏縮縮的馬車伕上來,隨即掀開幕簾向着馬車裡走去。
“麻煩主教大人命令你的護衛讓開道路吧......畢竟我想......要將這麼大一車貨物全部搬上來...或許還要花上不少的時間,不是麼?”
幕簾即將合上之際,中年人的眼瞳同亞倫的目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一瞬之後......兩人的視線被幕簾所隔斷。
中年人:“.......”
波爾本能夠清晰的看到,最後的那一刻,亞倫的眼瞳裡蘊涵的感情。
沒有一直一來的溫暖,有的只有冰冷與無情。
他在警告......
中年人的內心沒由的冒出了這個想法,然後這個想法就像發了芽的樹木一樣,在男人的內心瘋漲。
許久.....
“主教.....我們....該怎麼辦?”
見到現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身後面面相覷的士兵們推搡着簇擁着一個看起來似乎是隊長的身影,猶豫着朝着波爾本問道。
“放....”
下意識的,波爾本微張開嘴角。
“放?”
士兵先是一愣,隨即訥訥的點了點頭,回身看向一旁的護衛道。
“主教命令......讓開道路,讓他們過去!”
波爾本:“........”
耳畔不斷的傳來馬車被挪動的聲音,這些聲音宛若鋼針一般不斷的刺痛着中年人的內心,無數次,男人都想要擡手阻止,只可惜.....直到馬車從男人的身旁走過,中年人的手掌依舊沒能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