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食屍
那兩個航空局的人很嚴肅,不苟言笑地默默吃飯,看到星、氣二人進來,也只是擡頭看了一眼,然後接着吃,沒有笑容,也沒有打招呼。小豆倒是比那兩人強一點,還和他們客氣兩句:“吃過了嗎?沒吃過可以吃點我帶來的軍方速食。”
氣宇清連忙陪着笑臉說道:“您太客氣了,用不着,我不餓。”
星光輝說道:“這裡原先是傷殘老兵療養院,應該會有食堂,我去看看有沒有剩的。”說完他就轉身走出門來。氣宇清下意識地也想跟他出來,但動了動之後,最終還是留在了屋內。
星光輝往村北方向走了一段路後,前後左右地看了看,確定自己周圍沒人之後,他掏出通訊符,呼叫局裡總檯,接通後,他要求轉給局長。
“什麼事?”局長語氣很不耐煩。局長是個已經在茴欄警局任職近百年的老人了,一直升遷無望,過幾年就該退休了。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的轄區出了兇殺案,死的還是一個雲上貴族子弟,兩個當地豪族子弟,可想而知,他的心情肯定不會好到哪兒去。
“局長,我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兇殺案的嫌犯們是一個由三人以上人員組成的小團伙,但現在其中兩人已經逃走了。有一個現在落到了軍方手中,我的計劃是想辦法讓軍方放了這個人,然後跟蹤他找到另兩個逃走的嫌犯。所以……我想把轄區內的治安任務放一下,申請先去追蹤那兩個嫌犯。希望局長批准。”
“星調查員,我不反對你去追蹤嫌犯。你有這種不計私利,一切以工作爲重的思想境界當然很好。但局裡的經費很緊張你也是知道的,經費的緊張程度已經到了快沒錢給你這個新調來的調查員作制服了。你說,我到哪裡去搞錢讓你出去抓人?要不這樣吧,你同水府聯繫一下,讓他們承擔全部……或者至少是先墊付一部分費用,說到底我們也是在爲他們忙活嘛,你說是不是?”
星光輝知道,這老傢伙的意思很明白了,你想去哪裡都行,就是局裡不會出錢,你自己去想辦法解決。他倒也能理解,也不能因爲他想抓嫌犯,就讓全局都發不出工資來。但水府的經費他恐怕也指望不上,人家一心想把這事弄成陰謀論,利用它搞個大新聞,好栽髒競爭對手,怎麼會出錢讓他把事實真相查出來,好證明同競爭對手無關呢。
“我當然不能讓局長爲難,讓局裡破費囉,經費的事我自己解決,只要有局長您的支持,我就心滿意足了!”星光輝厚着臉皮客氣了兩句。
局長最後似乎心情好了一點,嗯嗯了兩聲,星光輝正要切斷了聯繫,突然通訊符裡又傳來局長的聲音:“噢!對了,剛纔你好像是向局裡申請調兩名戰鬥警員,是不是?我聯繫過巨葳城了,分局那邊有點爲難。你也知道,咱們這裡一百多年沒出過兇殺案了,咱們這個偏僻地區,遠離大城市,分局裡哪有什麼真正能戰鬥的人呢,實話和你說,整個分局就一個有戰鬥符器的人,人家還是分局的副局長,怎麼可能到咱們這個破地方給你抓人,是吧!所以,分局也很爲難,最後決定還是不派人過去了,正好剛纔你說有軍方的人在場,你何不請軍方的人順便幫一下忙?”
星光輝真不知說什麼好了,粉紅星的警局都鬆懈到如此地步了嗎?他只能“好好好,是是是!”地應付了局長一番。
星光輝結束了通話,再次環顧了一圈四周,沒發現有人,於是他收起通訊符,趕往村裡的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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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天涯和小布看着地上的櫥子面面相覷。
他們一路跑到接近村子的時候,小布建議兩人先到墓地躲一躲,不節不壽的時候,這裡一般沒有人會來,而且這兒離村子也近,是個既便於藏人又便於觀察村裡動靜的好地方。
可當他們偷偷到了地方之後,卻發現這裡已經有人了。幸虧朗天涯已經養成了站、走、跑、跳都不出任何動靜的習慣,否則他們二人還沒等找到藏身之處,就早早地被人發現了。他們到的時候正趕上星光輝和氣宇清談完話往回走。他們在暗處目送星光輝和氣宇清走遠之後,才走上前站到那個櫥子邊上。
小布心有餘悸地說道:“剛纔太危險了,差一點就被發現了。真的有必要躲在村子裡嗎?咱們不使用任何術符,直接從稻田裡慢慢往外跑不行嗎?何必冒這種風險呢?”
“你要是對軍方和警方的偵查手段都瞭如指掌的話,我就聽你的。可我問你的時候,你又不知道。你知道他們手裡都有什麼探測手段嗎?軍警雙方一共帶來了多少人?有多少高手?是不是已經散佈在四周的稻田裡等着抓我們?軍用的遠視符能看多遠?清淅度有多高?這些問題你都能回答嗎?什麼也不知道,冒冒失失的瞎跑,在廣闊無垠,一馬平川的稻田裡目標有多明顯你知道嗎?這和找死有什麼區別?”朗天涯一邊說,一邊把那個水滴型的符器從額頭上放了下來,因爲他折騰了半天,也沒撼動這個符器一分一毫。
小布被朗天涯一頓狂噴,頓時啞口無言。
朗天涯看着那兩人走遠的方向說道:“星光輝爲什麼又殺了個回馬槍?還是帶着氣宇清一起回來的。這說明他很可能沒到城裡就半路返回來了,難道是想讓氣宇清指證什麼?難道氣宇清招供了?不然的話,他應該把氣宇清留在城裡纔對。他不可能是半路上遇到了軍方那兩人,有可能是軍方的人通過通訊符把他叫回來了,也有可能是他半路上等來了援兵,於是直接回頭來抓人了?”
小布回答不了老朗的這些問題,他圍着櫥子轉了一圈,問道:“你覺的這個櫥子裡裝的什麼?”
“櫥子擡到這種地方就不是櫥子了,那叫棺材!要不要賭一個符錢,我猜這裡面是具屍體。”朗天涯笑道。
“這是葉老師的櫥子。我過去偷偷到他住處學習編程術的時候,如果有人來找他,爲了不讓人看到我和他在一起,我就藏到這個櫥子裡,所以我對這個櫥子很熟悉。”
朗天涯頓時收起了笑容,他一下猜到這裡面裝的是誰的屍體了。他看向小布,知道小布是不可能上前打開櫥子了,於是他上前掀開櫥門,向裡面看了一眼,接着就合上了櫥門。小布站的有點偏,視線正好被櫥門擋住了。
“是老葉。遺體的外表有點慘,你還是不要看了吧!”
小布雖然又高又大,而且年紀也大過朗天涯,但不知爲什麼,朗天涯卻一直把他當孩子看。
沒想到小布比他想像的要堅強的多,小布上前拉開櫥門,凝視了一會兒櫥子里老師的屍體,然後說出了一段出乎朗天涯意料的話:“葉老師是入幽境界,死後應該很快會變爲清水,但在死後,他的頭部被人灑了定形劑和軟化劑,所以現在他頭部的暗域已開。這是個機會,葉老師有近二十萬卡的靈力值,你應該能夠把他暗域裡的卡位都吸出來,這樣你會一舉成爲……”
“我不幹!你瘋了嗎?你這是讓我吃人!你這小子年紀輕輕的,我還真沒看出來你是個狠角色,百無禁忌啊,老師剛死,屍體還熱乎着,你就想讓我趁熱吃了他,我不知道你們這裡是不是有不能吃人這樣的倫理觀念,但我們那裡有。我可不是一個這麼隨便的人……”朗天涯話沒說完,突然被暗域內的一陣劇痛攝住了心神。
看來是那個自行奔跑的木架還是被追擊者摧毀了。木架裡面那個他外化的輔助動力程序同時也被擊潰,這時他體內與這個程序相對應的一萬多卡位也同時崩塌,體內超過三分之一卡位崩塌,帶來的巨大痛苦直接切斷了他的感官同外界的一切聯繫,他的全部意念都用在了安撫暗域中的殘垣斷壁,一時無法自拔,無法顧及外界的感受。
等他悠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地上。他慢慢睜開雙眼,就看到小布正關切的俯視着他,嘴角含笑,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他連忙查看了一下自己暗域中的卡位,竟然已漲到了十三萬卡。他暗域中平白無故的多了十萬多卡位,而且這些卡位非常混亂,不但沒有既有程序,連有序片段都很少。他沒時間在意暗域的感受,直接把注意力轉回小布身上,向上一伸手,掐住了小布的脖子上的喉管。小布脖子太粗,他的手掐不過來,所以只能掐喉管。
他開口問小布:“你特麼幹了什麼?”
小布被掐的連連咳了兩聲,他用雙手把老朗的手扒拉下來後,才揉着脖子說道:“我什麼也沒幹!是你自己暈倒掉到櫥子裡了,至於你在櫥子裡和老師的屍體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唯一干的事,就是來把你從櫥子裡提了出來。”
“你肯定推了我一把,對不對?要不然我怎麼會這麼巧,正倒在了櫥子裡?”
“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我推沒推你是重點嗎?就算我推了你一下,也沒法幫你去吸收老師的卡位吧,這事得是你主動去幹才能幹成,對不對!你說你這人怎麼這樣,自己乾的事,卻非要賴到我頭上。你就不能爲自己的行爲主動承擔起責任來嗎?既然受了老師的恩惠,就應該立志完成老師的遺志,爲藍星上廣大的人民羣衆做點實事,把老師蒐集的編程術傳到下界,造富萬民。”
“小布政委,你不去搞政工真是瞎了你這塊材料了。我不怕告訴你,我這個人生性涼薄,既沒有革命熱情,也缺少江湖義氣。你就算說下大天來,我也還是那句話,藍星人的死活關我屁事啊!拯救世界,造福萬民這種大鍋我絕對不背!我跟你說好了啊,我只負責把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咱倆就恩怨兩清。你去幹你的革命工作,我去享受我的外星假期,我苦了半輩子了,也該過兩天逍遙日子了,明白嗎?”
“你這人爲什麼總是這麼嘴硬,不願承諾幫助別人呢?”小布感覺老朗這人很奇怪,明明是個熱心腸,上趕着做着助人的事,嘴上卻非要嚷嚷着他是個人冷血薄情的人。
“我可以告訴你我爲什麼不願幫助人,因爲過去我所有幫過的人都特麼從背後捅了我一刀!這就是原因。”朗天涯沒好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