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狄秀加入太學,是楊無雙深思熟慮的結果。
他已經知道,爲了將太學這個眼中釘除之而後快,國子監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用連續三年內招生少於十人的規定,逼迫太學裁撤。
這是最名正言順、也最沒有後遺症的做法。
雖然常昆常老元帥說過,他另有辦法,但是楊無雙覺得,如果能夠破解這一條國子監最名正言順的手段,那麼對於常昆來說,也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幫助。
那麼,他就要想辦法把太學的學生,招收到十個人。
可惜,太學還是有門檻的,不是誰都能招進來的,要不然直接拉人頭就好。
到目前爲止,加上楊無雙,也就是李嵩、高烈、周斬天四個人合格。
當然,楊無雙另外還有一大批追隨者沒露面,或許從其中能找到幾個人,但楊無雙並不樂觀。這些追隨者出身太低了,現在實力也有限,雖然意志堅定,對自己足夠忠誠,但是也很難符合太學標準。
到最後,他乾脆飢不擇食,把慶餘年也拉了進來。
慶餘年倒是非常樂意湊這個熱鬧,而他的太子身份,也讓太學的門檻對他來說不成問題。
至於會否因此引發那些圖謀太子之位的王子及其背後勢力的敵視,那就無所謂了,反正之前人家也沒對太學有過什麼好感。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常封竟然一直沒入過太學,而因爲常老元帥的原因,常封倒也符合標準,乾脆常封也被列入了太學學籍。
如此一來,就有了六個人。
而現在,他又發現了一個目標,狄秀。
他倒也不是忽悠,而是直接將太學的情況,加入太學的隱患,和盤托出。
他要的是能夠齊心協力幫助太學的人,而不是被拉人頭過來隨時可能背叛的隱患。
“就是如此,眼下太學已經陷入了危險和困境之中,加入進來,很可能會有性命之危!那國子監下手,可從不留情!”
狄秀聽了哈哈大笑:“能加入常老元帥麾下,乃我狄秀榮幸!至於其他的,又有什麼好說的呢?國子監想下殺手,也要看看我的拳頭答應不答應!”
他高高舉起拳頭,這拳頭上套着一雙拳套,看樣子不是凡物,有些來歷,明顯跟狄秀講述的經歷有些對不上。
楊無雙也不管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沒必要深究。
這狄秀本來就是悍勇之人,再加上常老元帥的威望,在慶國內地可能有人已經不在乎了,但在河中郡這等瀕臨蠻族的地方,卻仍然威風凜凜,他的這些反應,也沒超出楊無雙的預料。
隨後狄秀也將自己的名字錄入了太學學籍。
如此,已經有了七人。距離目標之差三個。
七個人彼此之間相互望了望,都感覺到了一種身爲同窗的親切,不由得相識大笑起來。
接下來要做的,自然就是修煉了。說一千道一萬,實力纔是硬道理。
楊無雙並沒有進入極道聖境去修煉,而是留在了外面,看着衆人的切磋對練,一邊出言指點。
而在他手上,卻盤繞着一團槍氣,凝結成絲,來回環繞,頗爲靈動。
這是他對自己槍氣操縱能力的磨練,當然,同時也是打開那個混洞元珠之中儲物空間的符文凝結之前的預演。
但不得不說,難度很大。
那打開儲物空間的符文相當不凡,八角垂芒,龍章鳳質,哪怕還沒有結成,僅僅只是一些紋路,就給人一種莫名的領悟,彷彿有大道寄身其上。
只是,仔細去看去領悟,卻又一無所獲,讓人抓狂。
楊無雙倒也並不着急,一點點的盤繞槍氣,增強其靈活性,還有強韌度。
不過,單純僅僅只是盤繞槍氣,似乎也已經進步不大,楊無雙乾脆找來了一些質地軟硬不同的木頭、石塊,準備在這上面用槍氣雕刻。
這雕刻,肯定也不是普通的雕刻。楊無雙對自己的要求是,無論雕刻什麼東西,槍氣不能停歇,必須一鼓作氣,一直在雕刻材料之上游走,不得脫離。
而其中,還有有快慢、粗細、深淺的變化,要做到隨心所欲,靈動有神,纔算小成。
如果把槍氣看作刻刀,那就是無論什麼雕像,只能一刀刻成。
最開始,楊無雙挑選了最軟的那種軟木,槍氣纏繞上去。
“嘩啦啦”一聲,軟木破碎成了無數碎片,大大小小不一,已經不成模樣,更別提雕刻了。
楊無雙沉住性子,一點點操縱槍氣的變化。
這種變化,不能僅僅只是削弱槍氣力量。要做的是,擁有足夠強大的槍氣力量,卻可以僅僅只在雕刻材料上面,擦出連一根髮絲粗細都沒有的小小擦痕。
這就要求對槍氣的操縱能力達到相當的水準。
要做到這一點,也沒什麼訣竅,一個字就是練。
楊無雙弄壞一塊材料,又換一塊,再弄壞一塊,接着再換。
如此,大約消耗了方圓近丈許體積的軟木,這才勉強做到,槍氣繞上去,軟木不碎。
可是這雕刻,卻還差得遠。
軟木是不碎了,但槍氣纏繞上去,動不動就削掉一大塊,連想要雕刻的東西輪廓都沒出來呢,這軟木已經沒了大半。
衆人修煉切磋的時候,只有慶餘年實力太弱,根本沒資格去加入其中。
他看到楊無雙用槍氣雕刻,倒是來了興趣,在旁邊津津有味的看了半天,甚至楊無雙鵰刻的時候,軟木數量不足,還是慶餘年找宋老去買了一大批迴來。
楊無雙槍氣雕刻,開始的時候,其實還算是有看頭,但慢慢的,只看到軟木材料不斷消耗,而雕刻出來的東西,就連楊無雙自己都說不出來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大的大小的小,歪歪扭扭,古古怪怪。
按說以慶餘年的跳脫,早就沒耐性了,可他卻一直津津有味的看了下去,絲毫不覺得枯燥。
到了最後,他乾脆讓宋老給自己找來一把刻刀,也雕刻起來。
用不了槍氣,我用刻刀也行啊。
刻刀畢竟比虛無縹緲沒有實體的槍氣好控制,最開始的時候,慶餘年雕刻的東西,比楊無雙還強些呢。
但慢慢的,楊無雙的雕刻質量,就追趕上來了。
尤其是,他一次偶然的機會,將意境之力散發出來,輔助槍氣雕刻,頓時便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速度。
慢慢的,在他專心雕刻的時候,他的意境之力不知不覺散發出來,將慶餘年也籠罩到了其中。
慶餘年突然一震,手中的刻刀生出變化,竟然和楊無雙的槍氣開始同步起來!
這時候,楊無雙饒有興致的看了慶餘年一眼,不過很快就重新沉浸到雕刻之中。
慢慢的,楊無雙的雕刻,也開始有模有樣起來。
而慶餘年,也完全和楊無雙同步。
他雕的東西,乍一看上去,竟然和楊無雙一模一樣,無論深淺粗細緩急輕重,都無區別。
尤其是在楊無雙現在雕刻水平還沒達到足以表現神采的境界之時,慶餘年雕刻的了就完全是複製品,打亂了雙方的作品放在一起,兩個人自己都分不出究竟是誰的手筆。
而這,就已經很不同尋常了。
要知道楊無雙的畢竟是槍氣,是可以隨意扭曲彎繞的,而慶餘年的確是刻刀,做不到那樣隨意彎曲,卻也能雕刻出來一模一樣的成品。
此時楊無雙和慶餘年二人,都是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中,雙眼中放射出狂熱光芒。
旁邊的宋老看了,擔心慶餘年,正想去喚醒慶餘年,卻被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的常昆阻止:
“別碰他們,他們現在得了一個天大機緣,萬一打斷,那就太可惜了。如果太子能夠抓住機緣,或許太子也能夠脫胎換骨了。”
宋老苦笑:“希望如此吧。”
慶餘年這太子什麼都好,就是吃不得苦,修煉不了武道。
可在入進這個以武爲尊的天下,不習武道,無論當國君還是當太子,只怕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宋老看在眼裡,急在心頭,屢屢想要改變,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用盡一切辦法,也沒辦法讓慶餘年刻苦起來。
若真是今天慶餘年有所得,能夠擁有一定實力,對他來說,那是天大的好事。
只是宋老失望太多次,現在也不敢相信,好歹是常昆所言,也就姑妄聽之吧。當然在心中,他還是在暗暗祈禱,宋老說的話,一定要成真啊。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過去一天一夜,楊無雙手中的槍氣,此時已經變得截然不同,那般靈動有神,簡直就跟活了一樣。
他雕刻出來的東西,惟妙惟肖不說,甚至已經帶上了一絲神采!
或許是因爲動用了意境之力的緣故,這一絲神采,竟然隱隱帶着槍意味道。
假以時日,甚至可能以此製造出一種可以儲存槍意攻擊的器具!
當然要做到那一點,還很遙遠,但至少已經開始起步了。有了從零到一的突破,後面不過按部就班而已。
而到了最後,楊無雙使用的雕刻材料,已經換成了比較脆硬的石塊,比木頭難刻多了。
同樣的,慶餘年仍然沒有落下進度,即便比木塊難刻很多的脆硬石塊,他仍然能夠完美模擬,甚至可能是因爲被楊無雙意境之力籠罩的原因,那一絲神采,竟然也多多少少能夠模擬幾分出來!
終於,刻到入神的時候,楊無雙刻完一塊石頭,伸手去摸,卻摸了個空,原來,此時他已經和慶餘年二人,將所有材料都用得一乾二淨!
此時他們身體周圍,密密麻麻都是木屑、石屑以及各種木頭、石頭材質的雕刻。有的簡陋到可笑,年輪廓都看不出來,而有的卻已經到了惟妙惟肖的地步。
最爲傳神的,是一個楊無雙持槍的雕像。
楊無雙伸手摸了個空,卻並沒有停下的意思,心中一動,抓起那自己持槍的雕像,槍氣盤繞,竟然描摹出一個八角垂芒、龍章鳳質的符文來!
符文成就那一刻,直接融入到了楊無雙持槍雕像之中,那持槍雕像“波”的一聲,炸成了石粉!
“哎呀……”
旁邊傳來有人的惋惜聲音,但下一刻,卻又聽慶餘年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