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風監院卻連連搖頭,眼神中毫無任何軟弱屈服之意。
姜嫺搖搖頭,一揮衣袖,一股無形隱秘的劍氣落入地面,飛到風監院面前這才跳起來,輕輕在風監院胸口一點。
“哇……”
風監院張口噴出一口逆血,正要說話,卻是臉色劇變,又連連噴出幾口血來。
他身上氣息勃發,隱約可見一張大網和一把戒尺的影子。
可就在他噴血之時,這大網和戒尺便竟然開始慢慢崩潰起來!
楊無雙明白,只怕這就是姜嫺所說,轉化爲完全的內景天地走向崩潰的場面。
“何必呢?風先生還是順其自然吧。強行鎮壓傷勢,反而會導致傷勢惡化。”
姜嫺無奈道。
那風監院卻擡起頭來,一字一字道:
“國子監院規,不能不恪守。風某寧死,也要從嚴執法!”
楊無雙卻突然冷笑一聲:
“好一個寧死執法!你國子監口口聲聲肉身境的學子不夠資格進入,可我之前分明看到,好多隻有肉身境的人,也通過了三項考覈,加入了國子監。爲何你不去執法?是因爲他們的背後,站着你國子監的大佬嗎?你這執法,感情是欺軟怕硬啊?”
“什麼?你胡言亂語!”
“我胡說?你問問你旁邊的人就知道了!對,就是你身後那個胖子。你看看他什麼修爲,再問問他的名字,查查你們國子監的花名冊!”
風監院眼神茫然的看向楊無雙指出的那個人,卻見那人躲躲閃閃,只恨不得能在自己面前隱身,心頭已經明白了,頓時心裡面一陣茫然,口中喃喃自語:
“我口口聲聲從嚴執法,卻連最簡單的入學考覈規定都沒能堅守,我……我……我……”
他腦海中一陣迷糊,連連狂噴鮮血,大聲吼叫着:
“我錯了嗎?我沒錯!我錯了嗎?”
吼叫聲中,他鼓盪起全身力量,漫無目的的衝着某個方向狂奔而去,竟似乎已經精神錯亂!
姜嫺無奈的衝楊無雙笑了笑:
“楊公子,你又何必這麼狠呢?殺人誅心,你毀了風先生的心志,比殺了風先生還要可怕啊……”
楊無雙聳聳肩:“怪我咯?我又沒編造事實。”
突然想起什麼,楊無雙連忙道:“劍仙子,我師姐病發,還請劍仙子出手相助!”
當初在雲簏郡,楊無雙和師姐剛剛離開鐵劍門,住到姜嫺府邸的時候,姜嫺就檢查過凌燕的身體,對凌燕的病也無能爲力。
但楊無雙覺得,姜嫺如此神秘莫測,就算救不了師姐,穩定師姐病情應該還是可以,連忙求救。
姜嫺點點頭,一步來到凌燕面前,把了把她的脈,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枚丹藥,餵給凌燕道:
“楊公子,令師姐的病情,姜嫺卻是無能爲力,只能勉強穩住她的病情不至於更加惡化。要想有所好轉,恐怕還是要另尋名醫了。”
楊無雙苦笑:“能穩定病情就好,至少能給我求醫的時間。”
被姜嫺喂下丹藥之後,凌燕的氣息很快就穩定下來,雖然還是昏迷不醒,但楊無雙卻知道,凌燕的情況已經在好轉。
之前楊無雙勉強只能維持凌燕的情況不至於惡化太快,但現在,凌燕已經恢復之前還沒有發病的狀態,這已經是很讓楊無雙感激不盡了:
“多謝姜仙子出手相救!我知道姜仙子拿出來的藥物一定很珍貴,此事楊無雙來日必有回報!”
姜嫺搖搖頭:“再珍貴的藥物,也是用來救人的。能有用就好。楊公子不必太在意。”
楊無雙點點頭不說話,只是暗暗把感激記在心頭。
穩定了凌燕傷勢後,姜嫺看向國子監這邊。
人們目光躲躲閃閃的看過來,看那樣子,竟彷彿希望姜嫺越快離開越好。
楊無雙也看到了這一點,笑道:“劍仙子,看來,很多人都不歡迎你呢。”
姜嫺淡淡道:“姜嫺來到這時間,可不是爲了讓誰歡迎的。”
說着,她突然朗聲道:“慶國國子監,姜嫺前來赴約,可有人在?”
她的聲音好聽又有穿透力,這一句話,只怕能夠傳到整個國子監。國子監中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聽到。
然而,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卻沒有任何迴應。
就好像姜嫺完全不存在一般。
楊無雙也看出來不對勁了。
劍仙子姜嫺這樣的人物,別說是赴約,就算是隨便散步來了國子監,國子監也應該高層聯手齊齊出迎,怎麼會像現在裝聾作啞呢?
“你們是在裝聽不到嗎?那抱歉,今日這一戰,貴監不可能逃避!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劍仙子還管不到國子監嗎?不是要我親自來談嗎?我現在已經來了,你們人呢?”
姜嫺挑戰的同時,楊無雙也在低聲問慶餘年:“姜仙子跟國子監的約戰究竟怎麼回事?”
慶餘年偷偷看了姜嫺一眼,然後低聲回答:
“姜仙子三年前,就曾經因爲看不慣國子監的行事作風,跟國子監約定過,要來一場比鬥。不過姜仙子雖然基本上一直在國都,卻一直都沒來過。國都的人都以爲姜仙子只是說說而已,國子監也沒當真。誰曾想,現在姜仙子真的當真了呢?”
“那姜仙子怎麼突然就當真了?”
楊無雙突然感覺有點心虛,總不至於是因爲自己吧?
“那誰知道?也許是因爲誰吧。”
慶餘年看了楊無雙一眼。
兩人竊竊私語的時候,國子監那邊還是沒反應。
姜嫺神情淡然,也不在意的樣子,卻一手握上了身後劍柄,只聽得劍身劍鞘摩擦聲響,長劍徐徐出鞘。
慶餘年一臉都是興奮:
“我去!姜仙子要拔劍了!聽說姜仙子等閒並不拔劍,一旦拔劍,那事兒可就大了!”
不但慶餘年看到姜嫺拔劍,其他人也都看到了,頓時一個個臉色大變,高呼道:
“姜仙子,息怒!息怒啊!”
“姜仙子,不要拔劍,千萬別拔劍了!”
特別是那些國子監的普通老師,之前還可以裝聾作啞,現在卻也不得不站出來大聲求情。
“齊祭酒,魯副祭酒,你們身爲國子監的祭酒副祭酒,就真的打算一直裝鴕鳥嗎?”
姜嫺再度出聲,這一次,拔劍之聲,也伴隨着她的說話,傳遍國子監。
所有人瞬間都感覺到毛骨悚然,汗毛倒豎,那是一股莫大的死亡威脅之力環繞身體四周帶來的結果。
甚至於,人們都感覺到天上的太陽光芒,都暗淡下來。
四面八方,不知什麼時候,有一股寒風起來了,所有的兵器,特別是劍,都好像在躍躍欲試,又好像在發抖。
姜嫺劍還沒拔完,天地之間,已經一片肅殺!
“姜仙子且慢!”
那魯副祭酒的聲音突然響起在空中:
“我國子監齊祭酒現在不在,這比試恐怕無法繼續下去……姜仙子,還請將劍入鞘吧!”
“我知道齊祭酒不在啊,但我就是要比試!”
姜嫺的聲音平淡恬然,無形的劍氣四下擴散,帶動她衣袂飄飛,如同仙子臨凡:
“拔到一半的劍,已經無法回頭了。魯副祭酒,準備接招吧!”
說話間,“鏘”的一聲,長劍已經徹底出鞘。
魯副祭酒急了:
“不可……”
話還沒說完,就只見姜嫺已經長劍一劍輕輕刺出。看上去輕描淡寫,毫無威力。
可這一劍刺出,風雲變色!
天空之中,突然出現一柄巨大神劍,攜帶無可阻擋,鋒銳無匹之勢,劍尖朝下,向下刺來!
無數劍氣盤旋環繞在這巨大神劍之上,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寒光,如同繁星降臨。
就連空間,都在扭曲、在 呻 吟。
天空之中,更瞬間凝聚起來無數烏雲,黑雲壓頂,紫紅色的雷電在雲層中來回跳躍,驚雷轟鳴!
那並不是神劍攜帶了雷電的力量,而僅僅只是神劍下刺的動作,就引發了雷電,那是神劍的力量震盪的結果。
一瞬間,人們彷彿感受到天威降臨,就彷彿毀滅即將降臨!
他們清楚的感知到,一旦被這一劍刺下,哪怕將整個國子監夷爲平地,那也只是等閒。
“姜仙子,不要!”
魯副祭酒大聲吼叫着,可是神劍卻絲毫沒有停留,來勢洶洶,一轉眼就到了國子監上空,對準國子監最高那座山的山巔而去!
那裡,也是國子監的核心,同時還是祭酒副祭酒常年坐鎮的所在!
“姜仙子,你……你真要與我國子監魚死網破?”
魯副祭酒咬牙切齒。
“不。”
姜嫺淡淡道:“網不會破。”
也就是說,魚會死。
國子監,就是那條魚。
“該死!該死啊!”
魯副祭酒怒吼着,大喝道:“奇門陣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