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
莫凝雪連忙問。
老供奉用力揉了揉眼睛，還有自己的額頭，整個人精神都彷彿萎靡了下來。
甚至，他明明之前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腳印下卻已經溼了一大灘，那都是流出來的汗水。
他整個人原本就已經近乎枯槁的身性，顯得更加衰老幹枯了！
楊無雙知道，那是因爲之前老供奉很可能通過神秘的精神力量，高度凝聚精神，神遊過往時光，查探雕像真僞的巨大消耗。
要做到這一點，哪怕專修時光、歲月道則之人，也要極高境界，纔能有所涉獵。
可是老供奉一個普通的未修武道之人，卻能多少做到這一點，這就是精神一道的神奇。
可也正因爲如此，精神一道才變幻莫測，可以說每一個人入門的方法，都有差別，簡單的依樣畫葫蘆，那是不行的。
楊無雙也不例外。老供奉的情況，也只能給他提供一點頭緒，卻沒法照着學。
不過無所謂，能有這樣的頭緒，對於楊無雙來說，比這雕像用最高價格賣出去，都要讓他開心。
老供奉說話的聲音，變得比之前沙啞了許多：
“這東西，老夫也說不好。”
莫凝雪心中一緊。
“師父，你也說不好？難不成這東西還真是假的？”
“哼！沒用的東西，這幾十年老夫難道白教你了嗎？老夫什麼時候說過，這東西是假的？”
“那師父……”
“老夫說看不準，是因爲老夫可以感受到這雕塑之上的時光歲月氣息，通過各種方式判斷，這雕塑，確實是三年萬前的古物！”
楊無雙微笑。
這東西，本來就是三年萬前的古物再加工，再加上他施展的手段，一般人還真的很難看出來其中的真假。
哪怕這個老朝奉手段神秘，也同樣沒看出來。
“只不過……這東西是否真的是人皇宮裡面的東西，那就不好說了。”
“老供奉怎麼說？”
莫凝雪關切的問道。
“這雕塑的風格，有些像週一刀，但有似是而非。如果按照三萬年前的宮廷形制來看，這些衣服、裝飾、裝扮等等方面，也同樣有些似是而非。”
莫凝雪偷偷白了楊無雙一眼。
楊無雙衝她做了個鬼臉。
他哪懂三萬年前的宮廷形制啊？也就是偶爾跟莫凝雪聊天的時候，一次偶爾談到，聽了那麼一鱗片爪，然後自己根據諸天萬界之中的那些古王朝形制，自行創造的結果。
莫凝雪這是怪他不問個清楚就下刀，結果露出了破綻。
沒辦法，最起碼幾百萬真元石的收入，哪怕僅僅只是四六分成，現在對於莫凝雪來說，都是勢在必得的。
老供奉說似是而非那都是客氣，分明就是牛頭不對馬嘴。
“那這真有問題？”中年供奉忙問。
“孽徒，你入行多少年了，什麼時候才能不那麼浮躁？這雕塑雕刻的是紅顏卿相尹雙雙，劍師青兒，她們可都是沒有最終入王宮之人。甚至，她們死亡或者消失的時候，大周王朝的宮中形制，只怕還沒完全形成。要是形制完全吻合，那纔有問題。”
老供奉恨鐵不成鋼的道。
“那這是真？”
“也不見得！這中間，似是而非的東西太多，極有可能，並非真品，而是三萬年前的當時人僞造的贗品！”
這回中年供奉學聰明瞭，不再貿然發表意見。
老供奉也不等他說話，又道：
“但如果考慮到當時那位劍師修爲強大，來歷神秘，這雕刻的刀法中，又隱隱可見一絲劍意的鋒銳，很有可能，這雕塑，是那位劍師青兒自己雕刻而成！你看這青兒雕像，極其傳神，比尹雙雙鵰刻，技藝還要更加精湛。考慮到她雕刻的是自己，出現這種情況，是完全有可能的。”
楊無雙暗自偷笑。
沒辦法，姜嫺在他心中的印象，比莫凝雪還要深刻不少，雕刻出來更加傳神，那也是理所當然。至於那劍意，完全是同爲極道修行者，通過槍意的模擬。真正的劍修仔細觀察下，就能察覺到差距。但這老朝奉沒有修爲，弄混淆也很正常。
而莫凝雪就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又高興這雕像做得太真，一定能賣高價，又有些不爽以自己爲原型的雕像不如姜嫺的傳神。
到最後，老供奉給了個定論：
“總之，這是兩隻疑似三萬年前大周人皇宮中流傳出來的大周人皇紅顏知己雕像，品級，不能算上上品，給一個上品評價吧！”
“上品評價是什麼？”
“這是我等朝奉行業對鑑定品本身品質的評價。分爲贗品、下下品、下品、下上品、中下品、中品、中上品、上下品、上品、上上品一共十級。”
“哪能賣多少錢？”
老供奉對這種充滿銅臭味的問題非常不爽，冷冷道：“此乃鑑定品本身品質、品相的標準，與具體價值無關！”
說完，他就道：“老夫累了，告辭！”
也不理其他人，就這樣離開了。
旁邊的侍女連忙賠罪，說這老供奉乃是在浮雲商會之中地位超然、客卿一般的存在，並非單純的僱傭人員，本身在朝奉行業中，更是德高望重，脾氣是古怪了些，但鑑定水平極高，希望楊無雙二人海涵。
楊無雙也無所謂這老人家跟他甩臉子，他只想知道，這東西能賣多少錢：
“那麼我們這兩具雕塑，究竟價值幾何？”
中年朝奉沉吟片刻道：
“三萬年前疑似大周人皇宮中流傳的古物，爲大周人皇紅顏知己尹雙雙和青兒雕像，品質上品，起拍價，兩百萬真元石起！這是我這一次能夠爭取到的最高估值。”
“兩百萬真元石？還行吧。”
楊無雙勉強滿意，卻沒注意到，莫凝雪在旁邊，都快笑得臉上合不攏嘴了。
天哪！兩百萬真元石，我莫國有救啦！
中年供奉又惋惜道：“可惜了，如果客人願意再等段時間，交給我浮雲商會去中州之地操作，這雕塑，起拍價絕對能超過至少兩千萬真元石！”
起拍價十倍的差，那真的是……
楊無雙想到就感覺心裡面在滴血，可是他卻也知道，抓到手裡的纔是菜，不然也就是畫得大餅，他強忍心疼道：
“還是算了，我們等不了！”
莫凝雪眼神也是十分複雜。
她也恨不得能把東西拿去中州拍賣，至少十倍起拍價，成交價不知道能加到多高。
可是……
這東西，一方面本來就是造假。萬一到時候到了中州，讓水平更高的朝奉看穿，那不是血本無歸麼？
另外一方面，莫國卻也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她雖然萬分不捨，卻也只能長嘆一聲：“是的，我們等不了，莫國也等不了……”
中年供奉點點頭：“但憑客人自己，我只是爲這兩件雕塑感到可惜。”
隨後，他也告辭了。
但是，臨走之前，他卻眼珠亂轉，想着別的東西：
或許，等下注意下拍到這兩件雕塑的人，跟他去聯繫聯繫，合作運作到中州，也不是不行啊……
楊無雙微微皺眉，感覺到了中年供奉的絲絲惡意，但這惡意也不算很大，也不知道這中年供奉在想什麼。
他也無所謂，這中年供奉並無修爲，不管想什麼，也影響不到他，也就不加理會了。
等到所有外人離開，莫凝雪歡呼一聲，一把撲向楊無雙：“無雙，你知不知道我多開心，莫國有救了！”
之前的傀儡傳承寶物拍賣，說是拍賣，其實不過是避禍。
再加上深知那些出身高貴之人的德性，莫凝雪根本就沒抱多大期望。哪怕對方用一文錢買過去，可能莫凝雪都只能強作歡顏賣出去。
可現在，這雕塑的收入，卻是基本上實打實的了。
這就讓莫凝雪心中踏實了許多。
楊無雙被莫凝雪一把摟住，軟玉溫香撲滿懷，難免有些手足無措。
特別是，沒多久，莫凝雪就在他懷中嗚嗚哭了起來：
“謝謝……無雙，謝謝你……我好開心……我好累……”
哭着哭着，莫凝雪就這樣在楊無雙懷裡睡着了。
楊無雙也不好推開她，只好就這樣摟着，難免身體有些本能反應，有些血脈賁張。
但他的驕傲卻讓他不屑於在這種時候，去占人家莫凝雪的便宜。
這可真是即煎熬又美妙。
還好，這樣的狀況很快就發生了改變，沒多久，就聽外面傳來一聲清脆的玉磬聲響，拍賣會正式開始了。
莫凝雪一下子醒了過來，警覺到自己的狀態，連忙離開楊無雙懷抱，裝作若無其事的看着拍賣品的畫冊，但其實心中卻是一團亂麻，心緒起伏，久久難以平靜。
沒等她心緒平復下來，他們面前就亮了起來。
這一面，正好是朝向拍賣臺的那一方。
之前看上去沒什麼異樣，可現在這一亮，卻瞬間變得透明，讓人可以清楚看到前方拍賣臺的場景，聽到那邊的聲音，但如果從外面網裡面看，卻還是一面牆壁，什麼都看不到。
這下楊無雙二人都收攝心神，關注着拍賣起來。
拍賣臺是一個巨大的蝴蝶形高臺，高臺之上，此時正步履婀娜曼妙的走出來一個黑衣女子，臉上戴着面紗，顯得十分神秘。
她身材十分惹火，走動之間，更是引得胸前雙丸不足跳躍，讓人看的心癢癢的。
可是她的聲音卻十分清冷，走到高臺正中之後，用冷冰冰的聲音道：“浮雲商會湖東城拍賣大會，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