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看,朱冬茶若是每日連續服用,能夠洗滌體內雜質,讓血脈更加精純穩定。甚至還有傳聞,說一些武者在快要異化前,硬生生靠着大量飲用朱冬茶,強行將自己拉了回來。”
“說起來,異化這種現象,無論以前的真勁,還是我們真血,其實都有。其實說實話,大家都半斤八兩,在異化方面相差不大。
小師弟,你可知道爲什麼真勁武道,異化成真獸的就多,而我們真血的就不多麼?”
李程極精緻的整容面孔,在糅合燈光下,照耀得毫無瑕疵,漂亮得彷彿不似活人,而更像是一個人偶。
“不知。”魏合搖頭。雖然他有些自己的猜測,但作爲王玄的身份,他不應該能得出多少有見地的結論。
所以他需要完美符合人設。
“那是因爲,雜和純。”李程極微笑道。
“雜和純?”魏合眯眼。
“真血走的從來都是純化路線,純化最適合自己的血脈路線,那樣最易掌控,就算異化,也能及時維持清醒。
但真勁就不同了,他們體內血脈太雜了。而血脈,最容易影響身體,繼而影響神志。
所以真勁武道,到了後期,極易失控。因爲他們的身體內,隱藏了太多不受控制的隱患。”
魏合露出恍然之色。
“遇到麻煩,需要正視它,而不是去逃避。真勁就是用逃避,去試圖練神,試圖以更強大的神志,藉助外力真氣,來壓制身體,掌控一切。
這種路子,走到盡頭自然極強,但能夠走到盡頭的,又有幾個?”李程極似乎話中另有含義。
魏合有些察覺,所以此時沉默下來,沒有馬上出聲迴應。
李程極也不在意,笑了笑。
“真勁早已是日暮之態,垂垂老矣,其實原本這個路線很有深挖的意思,但可惜,當初大元宗門傾軋,學派纏鬥。
資源人才都耗在了內鬥上,誰去做突破創新?”
他看着魏合,眼中有着一絲莫名意味。
香氣撲鼻的菜餚不時被端上桌。一樣樣菜基本都是真獸身上的好東西。
這些東西經過特殊處理,變得能讓常人也能看到接觸到。
但卻不是普通人能夠食用的。
真獸身上的藥性,遠超異獸,隨意服用,會導致普通人身體異化。
只有血脈極強或者踏入真血的人才能吃。
在魏合回味大師兄言語中的某種真意時,李程極又繼續道。
“好了。其實很多東西,我不多說,你自己也有分辨,說正事。這次叫你來,是有件事,需要當面和你說。”
“什麼事?”魏合回神過來,雖然他隱隱感覺,大師兄他們很可能對自己身份有些猜測,不過這點影響不大。
從之前薛惑的態度,便能看出,就算知道他是真勁武者,但沒辦法,誰讓他血脈太好。這份價值遠比將他身份揭穿,硬生生推到敵對面去,來得好。
別的不說,起碼師門這一塊,態度卻是有些曖昧。
“是這樣,你的事,傳到了王都,引起不小的動靜。
雖然師尊幫着推掉了很多麻煩人物,但還是有些,是不得不由你自己應付的。”
“比如?”
“比如,這次找上門的這位。寒泉公主司馬無缺。”李程極笑着搖頭道,“當今聖上有二十六位子嗣,其中寒泉公主司馬無缺不是最得寵的,但卻是極有份量的一個。
因爲她的母親,其生父乃是大月九大元帥之一的赤暝宗師,而且是赤暝宗師的獨子!”
“所以我是不得不見?”魏合知道這一天會來,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是。”李程極點頭。“其實傳聞這位公主生得花容月貌,身姿綽約....”
“.....我現在還沒這個想法...”魏合無奈。
“這不是早晚的事?而且....別以爲你現在可以放鬆,廣慈教可是不會放過你這樣的種子。到時候...嘿嘿。”李程極笑着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又關廣慈教什麼事?”魏合無語。
“你不知道他們可是有佈施菩薩的?其中的頂尖色相,簡直是要人命...你見過了就知道厲害了。”李程極一副心有餘悸的神色。
“好吧....還是比不得大師兄您見多識廣。”魏合恭維道。
“.....你這話怎麼感覺怪怪的,我只是去體驗生活,體驗懂麼?”李程極瞪了魏合一眼。
“那那個寒泉公主什麼時候見面?”
“還要過陣子,到時候她會被安排到師尊這裡修行幾日。
宗師後裔加上皇族身份,寒泉公主的血脈一樣極其強橫,只不過血脈比例不是太高而已。所以到時候不要小瞧對方。”
“是。”
魏合點頭,拿起筷子吃了幾口菜,又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喧譁吵鬧聲。
他探過頭朝外面望了眼。
樓下街上,又有一個身材高大的武者,在和幾個普通民衆爭執。
似乎是爭得過火了,那武者一把抓起兩個普通人,往地上一摜。
頓時兩人身上傳出骨骼碎裂聲響,血流滿地,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身。
很快,負責治安的巡邏隊趕到,將那犯事之人押下去。
臨走前,那人還在罵罵咧咧,揚言等他出來,就要對方好看!
周圍圍觀的民衆都沒有出聲的,只是遠遠看去,魏合隱約感覺有股壓抑憤懣的氣氛,彌散開來。
“怎麼了?看不慣?”李程極掃了眼下面的情況。
“有點,只是口角就要人性命,有些過了。”魏合點頭。
“那就打個招呼,從重處理。其實剛剛那傢伙,要是按正常程序,是要被嚴重處罰,並關押入獄的。
但實際上,真血之間相互多少都有些聯繫,都會給對方一點面子。
所以那傢伙入獄後,頂多被關個把月就能出來。”李程極對這些流程內幕相當瞭解。
“殺了兩個人,就蹲一個月麼?”魏合問。
“已經算長的了。真血和普通人之間,本就是差距巨大。對朝廷的價值也不同。”李程極司空見慣道。
魏合心中越發感受到,大月表面和平下,正在逐漸積壓的民衆情緒。
這樣的巨大階層差距,上層掌握着巨大武力,而底層民衆根本沒有辦法往上攀爬。
以前還有真勁體系....任何人都能修煉....
而現在。
想到這裡,魏合忽然明悟。
爲什麼大月要死命的打壓滅絕真勁,其中絕對還有這方面的緣由在。
最關鍵的是,他在焚天軍部時,經常聽師兄師姐們談論軍備。
魏合發現,大月似乎禁止工部研製槍械火炮之類的門檻低的武器裝備,而是集中一切,將資源都放在真血武道上。
嘭!
忽地一聲悶響,從側面酒樓內炸開。
魏合和李程極所坐的包廂門,被一下一腳踹開。
一行衣着華貴的男男女女,迅速魚貫進入。
爲首的是一名紫色短衫,內套銀㡳長袖衣的高大青年。
“李程極?”青年目光冷峻,一眼便釘在李程極身上。
“吳太忠?”
大師兄臉上淡淡的笑意消失不見。
“你師尊昨日宴席上出言不遜,辱罵我父,你身爲焚天軍部大將,該能給我個說法吧?”
吳太忠冷聲道。
他父親乃是西洲州府負責月朧分部所有事務的朔月宗師。
只不過朔月實力不如李蓉,平日裡並不爲大衆所知。
“你要什麼說法?”李程極笑道。他和吳太忠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了誰。
“這裡施展不開,有膽就過來!”吳太忠冷笑道,轉身從大門出去。
李程極當即起身,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魏合留在桌邊,也是無語。
這種事,自從他入李蓉門下後,也不是第一次經歷。
李蓉脾氣火爆,時常看誰不順眼就要懟上去。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一般人因爲她是宗師也就算了,可終歸不是隻有她一個是宗師。
眼前吳太忠就是例子,其父在會議上被李蓉當衆懟的下不來臺。
現在他後人過來找場面了。
魏合心中搖頭,站起身,便打算記賬離開。
“等等!你就是最近傳得很是火熱的王玄吧?破限級血脈?”
之前跟着吳太忠闖進門的人中,一光頭壯漢上前一步,盯着魏合。
真血本就是煉體,氣血極其旺盛,若是意志不強,便極易火氣上頭,爆發衝動。所以時時刻刻都得注意修心。
而衆所周知,人在衝動上頭時,是什麼也顧不了的。
眼前這位就是例子。
“破限級血脈很了不起麼?”光頭壯漢冷笑,“你我都是鍛骨,敢不敢來一場!?”
魏合有些詫異。
一般來說,常人在聽到他是破限級真血時,就會很自然的縮下去。
但此人卻一點也不怵。
這種人,要麼就是對自己有絕對自信,要麼就是背後有足夠硬的靠山後臺。
“鄙人安奇古羅·古蘭,別人怕你的破限血脈,我倒是想領教領教。”
“安奇古羅?”魏合心中一動,這個姓氏...
似乎是注意到了魏合的眼神,光頭壯漢咧嘴一笑。
“如你所想的一樣,我爺爺便是大月第一高手,國師摩多。怎麼了?不敢和我動手了?”
“我聽很多人說,你未來必然會踏足宗師,說不定能比擬我爺爺。不過,雖然我不是破限級,但很多人也一樣這麼對我說過。
所以,我來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和我爺爺放在一起比較。”
魏合聞言,眼眸眯起,軍部和佛門比較起來勢弱,如今看來,終於事端也要來了。
這要麼是有人在背後故意給他引禍,要麼是佛門故意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