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合凝神屏息,只感覺熱流宛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頭骨上。
嘭!!
他意識一下被撞得有些暈眩。視線也開始模糊。
但這種模糊,很快便開始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大腦和全身連成一片的通透感。
一絲絲勁力在骨骼中流淌自如,川流不息,形成一個完整的循環體系。
“成了....!”魏合心中無悲無喜,輕輕一掌往前打出。
掌心中驟然無聲衝出一道暗流,狠狠打中左前方的一些水草。
水草紛紛斷裂,被撕碎。
無形的骨勁還在水下的石壁上,打出一個深深的凹痕。
水流一下渾濁起來。
魏合鬆開手,縱身往上游去。
鍛骨境界,其實真正到了,也不比尋常武師厲害太多,主要是這個境界能延年益壽,延長武者的巔峰狀態,增強造血功能。
還能爲以後的練髒打基礎。
鍛骨比起一般武師,只是多了一層骨勁爆發。其餘護體勁力,招數秘技之流,都是需要自行修行提升。
嘩啦一下,魏合出水上岸,身上勁力一顫,將衣服上頭髮上所有水漬全部震碎,化爲水汽散開。
頓時全身變得乾燥許多。
他擡頭看了看天色。再感應了下破境珠,破境珠積攢的圓滿刻度,此時已經消耗一空。
重新積攢,又要三月。
“差不多了。該去天涯樓了。”魏合事先調查過,天涯樓只是被上官紀拿走了一些少量秘籍。但大部分都還在。
有守樓人曾婆婆在,一般人也沒本事進去當小蟊賊。
但如今上官紀離開,曾婆婆還能守住多久,就不知道了。
所以事不宜遲。
覆雨聚雲功鍛骨後,要想達到練髒,需要練成蠶絲勁。
這是將勁力精細控制到極其細微的地步。分成一絲一縷來操控的境界。
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層面。
就連天才如王少君,也被卡了三年。
其餘人無法突破的更是數不勝數,天印九子中就有大半都沒能突破。比如萬菱。
到了這一關,就是開始拼天賦的階段了。
“到了這一步,整個宣景城,我這境界也算是個人物了。”魏合心中感嘆。
想當年,他從平凡崛起,一步步學拳,一步步往上,直到如今。
“只是不知道和真正練髒層次高手,孰強孰弱。”魏合心中有了一份期待。
另外,鐵嶺衣這份互補的功法,補全了他的覆雨勁在防護上的弱點。
接下來,他打算前往天涯樓,再度找找看,看能找到什麼互補秘籍,找到什麼方面就強化對應方面。
互補功法可遇不可求,也由不得他挑挑揀揀。
“天涯樓的功法,雖然只有入勁層次,但對我而言,比其他東西都重要。必須全部拿到手。”
魏合收拾了下東西,毫不停留,直接前往萬青門駐地中,屬於萬菱的竹屋處。
黑屋山邊緣,萬青門諸多竹屋中間,一間最大的兩層竹屋,便是萬菱和萬青青的住處。
這裡不光有居住作用,還放着萬青門兩座肉田,以及大量存糧和藥材。
所以空間必須修建大一些。
魏合到時,萬菱正小聲指點着一名女弟子的武功招數。
看到他過來,萬菱微微點頭,示意他稍等。
魏合站在不遠處等待了一會兒,直到講解結束,那女弟子離開,他才走上前去。
“剛剛那人...好像是新人?”魏合有些詫異。
“嗯,這黑屋山外,附近有個小山村,你是知道的,裡面多是善於攀山越嶺的採藥人孩子,我從中收了幾個,作爲門內新血補充。”萬菱微笑道。
一年的時間相處,足以讓她慢慢適應這種和魏合之間的奇異相處模式。
“師尊辛苦了。”魏合點頭。“我這次來,是想回收天涯樓中的武道秘籍。天涯樓和千蝠水榭的事,想必師尊也知道了吧?”
“....知道。但現在是不是...早了點?”萬菱猶豫道。
她總是喜歡猶豫,遲疑,直到現在,還是改不了這個毛病。
本質上,她雖境界高,但卻是個不善於爭鬥之人。
“不早,我這次來,是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師尊能答應。”魏合沉聲道。
“你說,若是合理,我都應你。”萬菱認真點頭,她看出了魏合的肅然態度。
“我欲取天涯樓,但以我在門內的地位,難以服衆。杜晗,蕭清魚,謝燕,這一次或許都會現身。”魏合平靜道。
“你.....”萬菱仔細注視着魏合,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隨即她頓了下,忽然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你...終於說出這句話了....”
這次輪到魏合發愣了。
“師尊這是何意?”
“我一直在等你這句話。”萬菱微笑道,“其實早在當初,你救下整個萬青門時,我就有心將位置讓給你。但你那時應該是自認境界不足,所以不能服衆,對吧?”
“.....師尊慧眼如炬。”魏合點頭。
雖然他實戰下毒強,但武道境界纔是根本,要接下萬青門門主一職,至少也要有鍛骨境界吧。
否則僅僅只是入勁武師,拿什麼去教武師弟子?
“看起來,你現在是終於突破了,所以纔會來找我?”萬菱猜測。
“......”魏合無言。
“這樣一來,我也終於可以休息了。這一年來,你雖然不是門主,但卻一直做着門主該做之事。辛苦你了,小河。”萬菱柔聲道。
“師尊言重了。”魏合沉默了下,回答。
萬菱微微一笑,從腰間取下一塊青綠色的金屬腰牌,腰牌上正面刻印着一個碩大的青字,背面則是一隻振翅欲飛的冰藍色泉因鳥。
“這是以寒鐵打造的門主令牌,今日便交給你,之後我會通知大家這個消息。想必大家都會高興。畢竟你突破境界可是件大好事!”萬菱笑道。
魏合接過令牌。
“暫時不急,我先去一趟天涯樓。等我帶回書冊再慶祝也不遲。”
“我讓青青和你一起。”萬菱道。
“好。”
萬青青再怎麼也是一名鍛骨武師,放在整個宣景城,也是高端武力。有一定的份量。
魏合也沒拒絕。
“對了。小河。”萬菱忽然再道,“你有沒有想過,以後的事?”
“以後?”魏合一愣。
“是啊...以後。”萬菱笑了笑,“等你回來再說吧。”
她是知道魏合的根骨,也知道他散過功,走到如今這個程度。
青青也好,魏合也好,其實已經到了極致,再往下,或許能花個十多年時間,能碰運氣進入練髒,但那已經意義不大了。
十多年的時間,不可能全部只投入在武道上。
人生有限,武道無涯,人總要爲自己多考慮考慮。
所以,這個時候,也該是成家,安排以後之事的時候了。
如果說以前,她還因爲出身,而對魏合有些看輕,但現在,她是越看越感覺和青青兩人般配。
魏合似乎明白了意思。
他輕輕點頭。
“此事不急,等我回來再說。”
“好。”
*
*
*
千蝠水榭。
周圍天印湖畔,此時天光漸晚,便已經站了不少人。
上官家悄然離開,留下一個爛攤子,吸引轉移視線。
不得不說這個方法十分有效,千蝠水榭還好,只是個有些歷史的建築物,但天涯樓就不同了。
天涯樓內,積攢了天印門數百年收集的各種積攢書冊。其中武道典籍之多,在整個泰州,也是有數。
五大勢力中,天涯樓藏書第一,不是說着玩的。
此時天印湖邊,一波波會點武功的人士,紛紛都跑來看熱鬧。
曾經雄霸宣景的武道大派,就此徹底倒塌,連標誌性建築物,都成了各勢力爭奪的肉食。
悲涼之意,讓人唏噓。
此時千蝠水榭側面,天涯樓前。
一名白髮盤起的黑衣老嫗,正手杵柺杖,面色陰沉的坐在樓門口,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她便是守樓人曾婆婆,也是天印門上官一脈最後留下的高手。
上官紀離開時,曾要她一起,可惜她拒絕了。
和她一樣的,還有一旁拿着煙桿的乾癟老頭。
老頭子斜着眼,掃視着樓前面分開站立的幾處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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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波人馬,是嚴好春帶隊的歷山派等人,約莫十多人,數量不多,但個個是精英,其中至少五個武師,由嚴好春一個鍛骨武師帶隊。
第二波,是宣景三大家之一的遊家,以二公子游策爲首的二十多人,其中有一白髮老者,氣勢不俗。明顯也是鍛骨。
第三波,是周家一衆高手,周家老四周榮帶隊,這位已經年過五十的練髒巔峰武師,是在場中境界最高的。
此時周榮面色冷漠,眼神忌憚的盯着嚴好春那邊。
很顯然,歷山派的出面,讓他也有了一些危機感。
除開這三波人,周圍圍觀的諸多人羣裡,也夾雜有不少貪婪不懷好意的目光。
不用想,也知道這其中隱藏了不知道多少貪婪之輩,只等着一有機會,便一擁而上,搶奪秘籍。
“曾玉紅,就憑你一個,就想守着天涯樓,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周榮身爲宣景城中三大家內有數的高手,地位堪比以前天印門時的周順。
他曾經也確實和周順交過手,不分勝負。屬於僅次於尉遲鍾和上官紀以下的宣景頂尖高手。
以他的實力地位,以及年紀,能和其相提並論的,整個宣景城不超出四人,所以他有資格用這種語氣說話。
曾玉紅便是曾婆婆的本名。
她聞言冷笑一聲。
“老婆子一把年紀了,反正也沒多少時日好活,周榮,你若想要東西,便自己上來拿。我也沒打算一人就守住天涯樓。只不過....”
“只不過,天涯樓,只允許天印門之人進,這是規矩!”一旁的乾癟老頭接過話頭笑道。
“誰不講規矩,我和老曾,一人拼一個,也能夠本。”乾癟老頭一把提着煙桿了,輕輕往門框上一點。
咔嚓。
包了金屬鐵皮的門框,一下發出輕響,凹陷下去,浮現龜裂。
這位顯然也是個高手。看語氣,估計是不輸於曾婆婆,一樣也是鍛骨。
兩位鍛骨武師,雖然年紀七老八十了,氣血衰退極多,可若是拼命,誰也拿不準他們掌握了什麼秘技。
“你們這又是何必?”嚴好春嘆息一聲,“兩位老人家,就算你們堅持,只有天印門之人能進。可現在,此時此刻,他們敢露面麼?就算讓他們進,他們敢進?”
“天印門,早已成了過去,兩位苦苦堅持之心,讓人敬佩,但這種堅持,除了枉費性命外,毫無意義。”
嚴好春繼續道:“赤地門杜晗杜兄已經言明,放棄到場。副門主謝燕下落不明。正臨門蕭清魚和萬青院萬菱,你覺得她們敢現身麼?這又是何苦來哉?”
曾玉紅和乾癟老頭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