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越來越深。
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
魏閤眼前漸漸看不到什麼東西了,他只能看到頭頂上的水面,還擁有着細小白光。
但水面此時已經縮小成了臉盆大小,投射下來的光,也越發暗淡微弱。
周圍水溫越來越刺骨。
但魏合感覺還好,他突破時,用的是比泉因鳥眼珠更寒氣重的寒煞鳥眼珠。
本身也因此,在覆雨勁中具備了一絲寒意。這一絲寒意讓他自己有了不少的寒冷抗性。
所以這點冷意,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頭頂的光亮越來越暗,周圍的水壓越來越高。
魏合漸漸感覺身體外面傳來的壓力開始增強,開始逐漸壓迫覆雨勁。
滲透勁進入骨髓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是正常時候的數倍,但勁力的消耗也是平時的數倍。
終於,他感覺壓力已經逼迫得護身勁力有些扛不住,漸漸有負壓壓到皮膚肌肉上。
魏合這才稍稍遊動了下,一手拖住石頭,一手抓住側面水潭石壁。
石壁上滑不溜丟,長滿了各種水生植物,但被魏合覆蓋勁力的手指一刺。
頓時五指刺入石壁,深深扣住,停在原位。
魏合索性便就在這裡停住,靜靜閉目調息。
這裡距離水潭水面,目測至少數百米深。水潭光線幾隻剩一個光點。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
魏合靜靜攀附在石壁上,伸手從後腰,取出一個動物肺泡。
那是一個類似氣球一樣的棕色泡泡,裡面是裝着的外面空氣。
可以供他換氣。
這原本是他用來防備別人大範圍下毒,污染空氣,逼不得已時備用的東西。
沒想到這個時候用上。
時間一點點流逝。
忽然不遠處,一團臉盆大小的暗紅物體,緩緩從下方潭水更深處,上浮上來。
魏合一愣,隨即仔細看去。
藉着頭頂的一點點光亮。
那臉盆大的暗紅生物,慢慢顯出全貌。
那赫然是一隻碩大紅色肉蝴蝶。
一隻宛如暗紅蝴蝶一樣的水下生物!
它輕輕扇動紅色雙翼,尾部拖着花蕊一般的一絲絲觸鬚。
身體輕柔的翻轉,遊動,朝着魏合靠近過來。
魏合全身勁力迅速提起,防備這傢伙可能出現的襲擊。
但出乎他預料的是,這紅蝴蝶沒有攻擊他,而是在他面前上下浮動,輕輕扇動翅膀。
唰。
忽然間,紅蝴蝶全身亮起一片片藍色熒光花紋。
大量如同斑塊、弧線、文字符號一樣的花紋,泛着淡淡藍光,在它身上明暗不定。
這時藉着光,魏合纔看清紅蝴蝶的頭部是什麼樣。
那是一個宛如蘑菇一樣的紅色隆起,上邊遍佈了密密麻麻的無數紅色小眼。
紅蝴蝶身上亮着藍光,環繞魏合遊動了幾圈,便似乎沒了興趣,轉身,朝着其餘地方游去。
它身上的光亮也漸漸暗淡下來,很快消失在幽暗的水底。
‘那是什麼?’
魏合在天印門的天涯樓中,看過大量關於異獸的資料記錄。
自己也這些年來,做了所有見識過的異獸的資料記錄。
可都沒有剛剛那種異獸的資料。
他忽然回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遊記,那上邊的作者寫了一句話。
‘當我真正踏入荒無人煙的世界,才恍然明白,對於這個世界,或許我們纔是外來者。’
魏合此時此刻,突然有種莫名的共鳴。
這個世界的異獸數量衆多,種類無窮,人們能探測到的,都是自己駐地周圍的,而對於一些偏僻之地,還有不知道多少異獸異蟲沒被探明。
心中嘆息一聲,魏合重新調整狀態,繼續滲透勁的修行。
半個時辰後,魏合才從水潭浮起,結束一天訓練。
從這一次開始,他便每天都下潛到這個深度水底,依靠全方位的水壓,增強自身勁力的滲透壓,加速鍛骨進度。
但對營養的消耗也大大增加,魏合飯量比起之前更大了,也就是他因爲破境珠,消化吸收能力大大增強。
換成尋常武師,光吃食上就進補不上。
這樣的特訓,不光要忍受高水壓,還要忍受水潭的嚴寒刺骨。
好在功效確實不錯,鍛骨的進度正在以肉眼可見速度前進。
再加上大量異獸肉不計消化速度,使勁吃,魏合估算,自己距離踏入鍛骨應該很快了。
鍛骨鍛骨,分四肢,軀幹,以及最危險的頭骨。
鍛的是骨,但勁力滲透的,其實是骨髓。是對造血部分的骨髓功能改善。
所以鍛骨的最後關卡,其實是頭骨。
這一難關,卡住了無數武師,稍有不慎,便會有所損傷。
但魏合不怕,等到那個時候,他的破境珠也應該早就圓滿了。
*
*
*
一年後....
宣景城中環町。
魏合坐在一座小酒樓二樓,望着下方緩緩經過的赤景軍隊伍。
他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坐在這裡,沒人認識他,也沒人有心思抓他。
“赤景軍這趟出戰,乃是不得已而爲之。”對面的王少君端起酒杯,輕輕抿上一口。
“怎麼說?”魏合淡淡問。
他知道最近這個好友當上了勸業道在宣景的統管官員,得了一個副道主的位置。能和縣令平級。手下也有了幾十號人。
“不是泰安軍的壓力,也不是其他原因,僅僅是因爲香取教大將李童攻克汴州,率四十萬大軍逼近我們泰州,形勢所逼,尉遲鐘不得不動。”王少君嘆道。
“四十萬....”魏合沉靜下來。
“號四十萬,真實人數應該在二十萬左右。不過這次的亂軍可不是之前的烏合之衆了,而是經過數次大戰,這麼些年的鏖戰,絕對都是老兵了。而赤景軍...真實人數,不會超過十萬。這一戰....難。”王少君搖頭。
“泰州其他駐軍呢?”魏合問。
“你以爲就只有李童一支亂軍?而且擁兵自重你以爲是說着玩的?不逼到家門口,誰願意拿自己的力量去幫別人耗?”王少君反問。
“若是敗了....”
“若敗,宣景將落入泰安軍手下。到那時你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出面入城了。”王少君笑道。
“這麼說,我應該期待他敗?”魏合搖頭。
“不說這些了,我上次找你破解的那份毒藥,不知道現在解藥出來了麼?”王少君問。
“你是說,那份孽龍散?”魏合眉頭微蹙,那份毒藥也不知道是王少君從哪找來的,成分之複雜,毒性之難纏,是他生平僅見。
“不錯,那是從妖黨中流傳出來的一份絕命毒,所謂絕命毒,據說只有妖黨九黎魁首能解。是其用來控制手下高手的一種手段。”王少君解釋道。
“這麼說,你手下收了一箇中了此毒的高手,想要幫其解毒收爲己用?”魏合頓時瞭然。
“知我者魏兄。”王少君點頭微笑,“我如今用你之前給的緩藥壓制毒性,幫他延緩時間,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孽龍散只是難纏,並非無解,需要時間。”魏合搖頭。“況且如今我還得主修武道,沒工夫大量時間投入其中。”
“那你還有時間去找周行銅的麻煩?”王少君冷笑反問。“半年前,你和周行銅又在城外打了一架,別以爲我不知道。三月前你又和他幹了一架,這還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鬼知道你們打了多少次?”
魏合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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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突破鐵嶺衣後,他不甘心,又去找周行銅交手一次。
結果結局和上次一樣,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只是這一次互有顧忌,便沒拼到上次那麼受傷。
然後魏合每次想到可能有用的新點子,或者新毒物手法,都會第一時間去幹架。
結果卻是,那邊周行銅那廝也不是乾等着,同樣準備了新手段對付他。
雙方你來我往,依舊處於僵持狀態。
正面上,魏合打不過。速度上,周行銅追不上。誰也奈何不了誰。
“不說這個了。你可知道,上官紀退隱了。”王少君冷笑收斂,沉聲道。
“哦?”
“前天收到的消息,他帶着其父,還有一名小妾,和弟弟元冰院院首上官珏,一起離開泰州,不知道去了哪。”
“那千蝠水榭和天涯樓呢?”魏合雙目一眯。
“你說呢?現在那邊已經被官府衙門封住了,赤景軍沒空處理,急着出戰李童。尉遲鍾掛帥,周行銅主將。他們可沒工夫理會這點事。”
王少君笑了起來。“剩下還在的天印門分支,就只有你萬青門,赤地門,正臨門三支。你有什麼打算?”
“千蝠水榭,天涯樓,不過是些死物。”魏合沉默了下,緩緩道。
“所以呢?”王少君似笑非笑看着他。
“雖然是死物,但如今天印門分崩離析,我萬青門一枝獨秀,當力挽狂瀾,合該歸我所得。”魏合擡頭道。
“呵呵,你還是這麼無恥,就不怕其餘兩門有異議?”
“千蝠水榭還好,但天涯樓中有大量武道秘籍,決不允許落入他人之手。”
“若是他們不允呢?”
“由不得他們。”魏合淡淡道。
他有感覺,四肢鍛骨即將圓滿,就在這幾天,而最後的頭骨關卡,應該就能直接用破境珠跳過。
如此,對於尋常武師兇險的鍛骨一關,在他眼裡便如履平地。
鍛骨一成,他原本打算找機會打死周行銅,可惜如今赤景軍出征,也不知道他回來時已經是什麼時候了。
魏合心中已經有了明確的想法。
他打算以萬青門的覆雨聚雲功爲主修,不斷突破,輔以互補功法強化覆雨勁。
直到將覆雨勁強化到極致地步。
天印九伐真功,原本只有上官家纔會,那是上官家傳武學。外人不得真傳。
既然如此,他便不去求真傳,而是自己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覆雨聚雲功同樣也是真功,他便不信,以破境珠之能,結合他的聰明才智,就沒辦法趟出一條通天大道!
“你如今,看來有所打算了?”王少君笑了笑,再道。
“有些打算。”魏合淡淡道。“這次回去,我會挑戰老師萬菱,取得萬青門主之位。”
“好。”王少君重重點頭,“若需相助,儘管開口。”
叮。
兩人舉杯相擊,各自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