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山坡上的兩人,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正是病麒麟,當初在黃泉谷出現過,還給了蕭塵一枚“生殺予奪”金葉子。
只要是在幻墟之丘,蕭塵手持這枚生殺予奪金葉子,那麼幻墟之丘的修真勢力,不管修道也好,修魔也罷,大概都會給天逐城三分面子。
而天逐城,存在已久,自古以來,便有七殿,分別是:蒼龍、麒麟、白虎、玄武、朱雀、白澤、重明。
七殿一向以蒼龍爲首,蒼龍亦是整個天逐殿,唯一的最高首領。
但在百年前,蒼龍一現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所以如今,整個天逐殿,是由病麒麟在打理,暫代蒼龍之位,而今日卻不知爲何,他不但不在天逐城,反倒還來了這麼遠的無天殿。
此刻,那半天空中的神秘黑袍人,顯然也認得病麒麟,陰冷冷道:“麒麟殿主腿腳不便,卻還一路跋山涉水來此,就不怕,回不去麼……”
麒麟溫文爾雅,淡淡笑道:“在下以這半廢之身,對上閣下,不知……大概能有幾成勝算。”
“大概……你今日會死在這裡。”
黑袍人聲音陰冷,而病麒麟,臉上仍是帶笑:“若是在下不幸身殞於此,那大概也是天數使然,須怨不得旁人。”
“多管閒事……自取滅亡。”
黑袍人聲音一冷,身上殺氣忽然增強了許多,話音未落,便是兩道凌厲掌力,直朝麒麟打了下來。
縱然先前他被蕭塵打傷,但此時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覷,兩道掌力,說至便至,卻見麒麟一拍身下輪椅,整張輪椅一下便往後飛了出去。
“轟”的一聲,黑袍人那兩掌雖是厲害,然卻只是打得山頭崩碎,絲毫未傷到病麒麟半分。
而這一刻,只見病麒麟雙手一推,同樣是兩道穿雲裂石的掌力,朝天上打了去,同樣的招式,黑袍人卻不避不閃,直攖其鋒,“轟”的一聲,兩人掌力相撞,登時震得滿天雲層散盡,下邊的人無不爲之一退,臉上均有驚色露出。
“哼,看來天逐城,也不過如此。”
黑袍人冷冷一哼,轉瞬之間,又攻了下來,這一次,只見他手掌一擡,掌心下方,驟然出現了五道黑芒劍氣,“煞煞煞!”一齊朝病麒麟斬了去。
面對那五道詭異黑色劍氣斬來,病麒麟依舊鎮定自若,一拍身下輪椅,輪椅又飛了起來,竟是在半空中行動如風。
而他的招式,也十分簡單,每每都是一揮手指,便有一道玄芒飛出,與那黑袍人的劍氣鬥在一起。
無天殿的人都看得眼花繚亂,而太華子三人,此時臉上均有驚色露出,麒麟雖患腿疾,可他身下的輪椅,卻是由天外寒鐵所鑄,堅硬無比,同時布有“重明”設計的精密機括,暗器發出,傷人無形,再加上他本身修爲不凡,以玄力驅使這輪椅,可謂行動如風,絲毫不受阻礙,絕非常人所能及。
此時此刻,即便是太華子他們三人,一時半會兒,也難以看出,病麒麟的修爲,究竟已經達到了何等境界……
而在另一邊,蕭塵扶着凌音,雖不知爲何天逐城的人會一次次相助於他,但眼下此地不宜久留,思念及此,再不猶豫,立即帶着凌音往外面飛了出去。
黑袍人見他帶着凌音遁走,瞬間凝指,一道指力打了過去,然而卻被病麒麟同樣一道瞬間發出的指力,給截斷了。
“不能讓他離開……”
此時在下邊,太華真人見蕭塵帶着凌音遁走,這一刻,再不顧那麼多,一瞬間追了上去,然而尚未追至,一道硃紅人影,卻突然將他阻攔了下來,正是朱雀。
見到朱雀來阻,太華真人登時眼神一寒,然而此時,他身受重創,元氣大傷,未必還能闖得過去,冷冷道:“百年前,蒼龍曾立下誓約,一百年之內,天逐殿絕不離開幻墟之丘,如今百年整期尚還未到,你們卻違背誓約,提前出來了……”
“那又如何……”
朱雀神情淡然,顯得絲毫不在意,太華真人眼神一下變得更加寒冷了,沉聲道:“原來如此,看來你們天逐城和無慾天,還有玄青門,早就已經暗中勾結在一起了……”
“呵……”
朱雀淡淡一笑:“隨你怎麼說好了,你高興就好。”
“你……”
太華真人手一指,就在這時,身後又有兩道人影飛上來,卻是重九真人和翠寒真人。
昔日他們三人有着聖境修爲,而這次元氣大傷,修爲損了九成,便是加在一起,大概最多也只能跟朱雀打個平手。
太華真人眼神冷若冰霜,傳以密語道:“你們快去追蕭一塵和凌音,萬不可讓他們回到玄青門,此人我拖住他……”
重九真人和翠寒真人聽完,正要動身,但卻在這一剎那,只見朱雀雙手一震,左右竟一瞬間化出兩道一模一樣的分身來。
便是太華真人,也不禁臉色一變,好厲害的分身之術……
“三位真人不妨離開這裡,不過等你們一走,我就將這裡殺個雞犬不留,血染無天殿……我朱雀說話,一向算數。”
朱雀淡淡一笑,看着面前的三人道。
“你……”
太華真人向他一指,然而此刻,卻知曉這話絕非危言聳聽,今日無天殿的人,幾乎都受了傷,元氣大損,唯有紫微司和巨門司兩人還有些實力,可他們兩人,現在要封印九幽谷,根本不能過來……
“我什麼我?”
朱雀看着他,雙手束在胸前,淡淡道:“在你們眼裡,幻墟之丘的人,不都是窮兇極惡的魔道之輩麼……而我朱雀,又恰恰是個壞人,壞人殺人,需要理由嗎?”
另一邊,麒麟與那黑袍人鏖戰正酣,看似隨意,實則招招小心謹慎,同時向朱雀傳來一道密語:“朱雀,今日之事不可大意,不要再玩鬧了……”
……
且說蕭塵和凌音,兩人離開無天殿後,一路疾行,凌音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越來越微弱,最終,往後倒了下去。
“師父……”蕭塵臉上一驚,伸手將她抱住,這一剎那,竟感到她的身體,冰冰涼涼……
“塵兒……”
凌音欲開口,但最終竟是虛弱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蕭塵將她緊緊抱着,左右四顧,擔心無天殿的人追上來,立即擇了一處偏僻山嶺而行。
就這樣不知飛了多久,暮色漸至,天邊的烏雲,如鉛一般沉重,蕭塵突然停了下來,喉嚨裡傳出一聲悶哼,跟着便是一口鮮血涌了上來。
顯然因爲三尸魔,他也反噬得不輕,加上剛纔一路疾馳過來,此時他幾乎已是頭暈目眩,不辨東西南北了。
“轟隆!”
一聲沉雷在天上響起,緊接着冰冷的雨點,落了下來,整座山嶺,變得雨霧濛濛,山路更加難行了。
蕭塵抱着凌音,一步步艱難地往前走去,鮮血順着他嘴角不斷流下,與這滿天冰冷刺骨的雨,漸漸混在一起……
“轟隆!”
雷聲沉沉,風更刺骨,滿山的悽風寒雨不停,像是要將師徒二人,吞沒在這昏暗的暮色裡。
雨越下越大,路越行越艱,忽然,蕭塵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地上摔倒了下去,凌音在他手中,也翻滾了出去。
那下邊是一座陡峭的山崖,蕭塵用力往前一撲,濺起滿地的泥水,將她拉住了。
“師父……”
蕭塵死死將她拉着,而凌音已是大半個身子懸在山崖上,兩人手臂上全是泥水,越來越滑,蕭塵的身體,也逐漸往那山崖滑了去,最終抓住崖邊的樹根,才得以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