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日本河豚協會的其他人並沒有制止米自犬夫的無禮。
東方殷酒喝得也有點高,不客氣地回道:“無毒河豚哈哈哈,河豚子有沒有毒河豚肝有沒有毒河豚魚目有沒有毒河豚精巢有沒有毒你們日本人不敢吃,我們可是吃了幾千年了,我們國人什麼都怕,就是不怕死。”
“哈哈哈,你們不過是燉的時間長,把河豚體內的餘毒用高溫殺死罷了,我們日本最好的河豚刺身,你們是做不出來的...”米自犬夫譏諷道。
“無非一個刀功罷了,唯手熟爾。”東方殷針鋒相對道。
“好,那咱們來比試比試做刺身,看看到底是誰做的好。”米自犬夫叫板道。
米自犬夫話音剛落,舉座俱驚,這是賭命啊,做河豚做的好壞次要,關鍵是吃河豚,河豚做出來吃着沒事,纔是對河豚師傅的最高獎賞。米自犬夫是專業河豚師出身,東方殷只是個美食家,這不是明擺着欺負人嗎
“好如何不好如何”東方殷冷笑道。
“你不是專業廚師,就是贏了你也勝之不武,這樣吧,只要你做出來的河豚沒有毒,我們就承認你贏,我登報向你道歉,承認國人做河豚的技術比日本強...”米自犬夫說道。
“光說我們,你呢你什麼標準”和東方殷一道的一個年輕人忍不住反詰道。
“我盲做,而且做出的河豚刺身要達到日本河豚製作的標準,若有一絲失誤和偏差,我願把我在東京二十五家餐廳的股份轉讓於東方會長,股份價值約13.5億日元。但我若做的出來...我想要東方會長的蛇龍珠做個紀念,就是不知東方會長敢不敢接受我的賭約...哈哈...”米自犬夫狂妄地笑了起來。
盲做方人員不禁吃了一驚,一個優秀的廚師閉着眼做一道菜不難,但河豚劇毒,做出的河豚廚師先嚐,講究的就是一個眼明心細,這不是玩命嗎
日方人員也擔心地張着嘴,河豚行業會長山本至正不禁喝道:“犬夫君,你喝醉了,怎麼能和客人開這種玩笑呢”然後又對東方殷鞠躬道歉:“東方會長,實在對不起,犬夫君冒犯了您,我向您賠罪...”
“我...沒醉,今天我...不是會長,東方君...也不是會長,這只是朋友間的...一個賭約,如果東方君應約,這裡的人...都可以作證,這裡還有兩個...國際上有名的律師...也可以作證。如果東方君...有什麼不便,也沒關係,我們...繼續喝酒,喝...他個不醉不歸,日...友誼萬歲...”米自犬夫大着舌頭說道。
東方殷心道。這小日本的狐狸尾巴終於露了出來,原來是盯上我這顆蛇龍珠了。我若應戰,一旦輸了,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得到蛇龍珠,但我若是不應戰,他們還真以爲我華夏無人了。
想着,東方殷說:“好啊,誰來做評判呢”
“那裡有幾個法國遊人,可以請他們來做裁定。”米自犬夫說。
看來這米自犬夫全都安排好了,好像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內,但東方殷沒有細想,就一口應承了下來。
河豚是現成的,而且是號稱河豚之王的虎河豚。三歲的成年野生虎河豚,體重可達1.5公斤左右,肉白而脂少,是最上等的河豚食材。
但毒性也最劇。
在日雙方的見證下,兩人分別將蛇龍珠和股份轉讓字據交由律師,然後在賭約上籤下了生死狀。
比賽開始,米自犬夫先觀察了一下襬在面前的河豚及廚具,然後由人將自己的眼睛用手帕矇住,兩手同時動作起來。
那米自犬夫果然是高手,先是殺魚,只見他先摸了摸河豚,手上像長了眼睛似的用剪刀只是兩下就剪去了魚眼,穩、準、狠,魚眼周圍的魚肉絲毫未損。
再剪河豚兩邊的魚翅,之後剪開魚肚,用刀一刮,魚肚的內臟全落到了盤,沒歇手,緊接着剪掉魚尾的橫骨,放下刀具,將河豚一扯,整張魚皮被剝了下來,放到水龍頭下淨水,那河豚頓時現出雪白的魚身。
沒有停頓,米自犬夫開始憑感覺分解河豚,去下魚頭、魚尾,然後將魚身一分爲二,接着旋片,每片一樣的大,每片一樣的薄,切下24片後,信手拈來在長方形的盤鋪滿,然後將一塊三魚旋成薄薄的圓形,將圓魚片放到盤的間,一副太陽旗圖案展現在觀衆的眼前。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般的麻利,潔淨度、度、步驟絲毫不差。就這還是蒙上眼睛操作的,如果米自犬夫摘下眼罩,豈不是更快
再看東方殷,纔剛剛分解完河豚,正準備切片呢。
光從度上看,勝負已然明瞭,尤其米自犬夫擺的那道日本國旗造型的刺身拼盤,炫目招搖,無比刺眼,明顯是對方裸的挑釁。
但看客們若以爲大局已定,肯定是大錯特錯。前面講到東方殷味養兼知,不但會品菜還會做菜,只是他爲人低調,又是領導,見識過他廚藝的人少罷了。
東方殷雖然度沒米自犬夫快,但動作細膩,刀功絕佳,切出的河豚肉離若散雪,薄如蟬翼,米自犬夫切出的豚肉薄度是日本河豚刺身最高標準的1毫米,而東方殷竟把豚肉切到了0.8毫米薄。
特別是擺出的造型,宛如盛開的蓮花,晶瑩剔透,美輪美奐,如一幅畫,更如一件工藝品,讓人忘了這僅僅是一道食物。
快又如何,這不是做快餐,又有誰會拿河豚肉當快餐吃呢一衆人不禁爲東方殷的作品而鼓起掌來,米自犬夫也露出了驚訝表情,臉上再沒了狂妄之色。
按規矩,廚師試吃,服務生爲兩人各端上來一碗一碟,碗裡是蘸料,一般以辣醬爲主,小碟裡則是簡單的鹽,但來頭並不簡單,是喜馬拉雅山幾億年前結晶而成的鹽,這種鹽鹹帶香,香帶甜,是鹽之極品。
一道極品美食,當然要極致的食材、極致的刀功、極致的配料,才能帶來極致的口感。
吃河豚沒有客氣一說,米自犬夫和東方殷對視了一下,各自取面前的河豚刺身吃了幾片。
爲什麼明知河豚有毒,還要拼死吃河豚呢其實,食客要吃的就是河豚的毒,河豚即使經過仔細的清理,體內仍會有微量的河豚毒素,少量食用會引起輕微的麻醉效果,據說吃河豚就是享受來自毒素所帶來的無與倫比的快感。
有專家稱之爲這種快感叫“河豚醉”,它的感覺表現在嘴脣輕微發抖,指尖微微發麻,就像有一種觸電般的感覺,讓人感到非常的愉悅。此處的經驗是脣舌略微有持續麻木,飄飄欲仙,誠爲最妙之境界,不過,一旦這種感覺超過了臨界點,就可能會真的成仙。
那麼什麼是臨界點呢呵呵,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片刻後,米自犬夫和東方殷仍微笑着端坐,彼此談笑風生地說一些題外話,其他人也舉杯換盞地熱鬧着,說些不着邊際的話,並刻意地避開河豚話題。
日本河豚行業會長山本至正拍了拍手,幾名穿着和服的藝妓魚貫而進,表演起了舞蹈。
藝妓粉白的面孔上點綴着猩紅的嘴脣和黑亮的眉毛,酷似戴着一張面具,但隨着華麗的和服飄舞,暗香浮動,華彩四溢,再加上眉來眼去的眼神,成功將在場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沒有人再注意賭命的二人,也可能是一種不安的掩飾,但東方殷突然沒了話語,笑容也僵在了臉上,隨着藝妓們表演結束,人們發現他已沒了呼吸。
趕緊送到醫院,東方殷已無回天之力,經醫生診斷,他確實是死於河豚毒素。
後來,日方雖進行了經濟賠償,但蛇龍珠也不見了蹤影。
當東方黍得知父親的噩耗後,他如何也不相信父親會死於河豚毒素,因爲他知道父親是個心細的人,一般沒把握的事絕不逞強,更何況父親還握有蛇龍珠,怎麼可能會毒若是那蛇龍珠有效果,父親怎會吃有毒的河豚若是沒效果,米自犬夫何苦要費盡心思地要得到它
種種疑問襲來,讓東方黍覺得父親的死太蹊蹺,他決心要查個明白,但在回家鄉辦簽證的途,因線路塌方在月亮河遇了難。
子欲孝而親不在,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在活着的時候沒好好報答父母,如果連父親是怎麼死的都搞不清,你們說我怎能瞑目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查明父親的死因,還父親一個公道。“廚王”說道。
“那申帥不是要去日本這根本就是個無頭案嘛,你讓他怎麼去查”“地王”發出了疑問。
“是啊,申帥一沒去過日本,二不會日語,人生地不熟,豈不是和瞎子一樣就算是去了日本,你說先從哪裡查起”“車王”也問道。
“肯定先從米自犬夫查起了,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查他沒錯的,我已經事先調查過,這個狗夫的家在天鹽郡,是在我父親去日本的前一個月纔到的河豚行業協會,一個新人剛入會就能做副會長,這不是很蹊蹺嗎”“廚王”說。
天鹽申帥心裡一動,這米自犬夫會不會和“天鹽神工”米田共太郎有着某種聯繫兩人都在天鹽,又都姓米,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
申帥正想着,“拳王”也說道:“日本雖小,但找個人也不容易啊,先不說能否找到姓米的,就算是能找到,你讓申帥從哪裡查怎麼查”
“拳王”的話有道理,任何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都是兩眼一抹黑,沒有熟人,沒人引導,沒有頭緒,沒有方向,鬼也愁啊。
衆鬼頓時沉默起來。
申帥的睏意上來,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