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有時就是那麼難以捉摸,付出了努力,往往在最後關頭錯過了機會,而有時正發着癔症,機會卻莫名其妙地落在了頭上。
此刻,申帥的心情就是如此,歷經千辛萬苦、千方百計地來尋找“江太怪”的尿,而“江太怪”的尿都送到嘴邊,自己卻讓它白白地流掉了。
申帥正責備着自己,手腳突然間就恢復了知覺,而屁股也正在慢慢溼潤,他試着把屁股一擡,竟站了起來。
雖然沒喝到“江太怪”的尿,但尿卻救了申帥一命。
剎那間,申帥對“江太怪”充滿了感激,也充滿了敬意,想得到它尿的願望也越來越強烈。
但是,“江太怪”卻不知了去向。
一個透明的、會變形的動物在冰的掩護下,無疑於在大米里面找小米一樣的困難。
“你們知道“江太怪”在哪嗎?”申帥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傳來陣陣迴音,更顯得這冰洞的宏大和莫測。
“沒看清,從你身下下來就看不見了。”“孩子王”回道。
“乖乖,我還以爲那老頭是講的是天方夜潭裡的故事,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江太怪”,太不可思議了...”“罵王”驚詫道。
“有一個辦法或許可行,那“江太怪”既然是透明的,如果在這洞裡灑點彩色粉末,不就能讓它現出原形了嗎?”“地王”說道。
說了等於沒說,這會讓申帥到哪去找彩色粉末?
唉,這些死鬼在生前個個是人精,怎麼做了鬼就這麼不靠譜,求自己辦事時,嘴巴一個比一個甜,爲自己辦事時,一個比一個不着調...
申帥突然想到了“甜”字,對了,那“江太怪”好像對甜的東西感興趣,要是有顆糖果就好了。
但是,到哪去找糖果呢?誰又會想到甜的東西對它有吸引力呢?
申帥開始在揹包裡翻騰起來,翻了一會,申帥露出了笑容,從揹包裡掏出一包口香糖來。
抽出一片,塞到口,申帥慢慢地嚼了起來,一邊嚼,還眯縫着眼睛,露出無比享受的表情,“啪”地吹出一個泡,然後又慢慢地將氣泡用舌頭捲回嘴裡,繼續咀嚼。
果然,申帥從眼睛縫裡看到了那“江太怪”,它正坐在自己的面前,眼睛盯着自己的嘴巴,像個小狗似的,屁股不時的扭動,舌頭也不自覺地伸了出來。
動物終究是動物,始終改不了貪吃的毛病。
“啪”
申帥又吹了一個泡。
“江太怪”來回跳了跳,向前湊近了一點,還是盯着申帥的嘴巴,而自己的嘴巴卻不爭氣地流下了哈喇子。
申帥剝開一片口香糖,扔到地下,那“江太怪”受驚似的後退了一步,然後見申帥沒動靜,突然一張嘴,舌頭像彈簧似伸出老長,非常敏捷地將口香糖捲到了自己口。
它又跳起了舞,翻滾着、跳躍着,還不停地翻着筋斗,一會消失在冰筍、冰花,一會又跳到半空...
突然“江太怪”從一個冰柱跳到另一個冰柱,然後像皮球一樣飛到申帥面前,毫無聲息地站住,之後,眼睛看着申帥,將嘴巴張的大大的。
申帥微笑地把一片口香糖扔到它口,剛嚼了一會,“江太怪”撅起了屁股。申帥看得真切,拿着早準備好的瓶子,一個飛身救球的動作滑到了“江太怪”身下。
卻不料,瓶口太小,那“江太怪”又扭動着屁股,好多尿白白地灑到了瓶子外面。
申帥急了,顧不了那麼多,將頭塞到“江太怪”屁股下,張着嘴就去接尿,口裡接滿了,趕緊吐到瓶子裡,接着再張嘴去接。
謝天謝地,這“江太怪”真是吃高興了,尿個不停,除了瓶子接滿外,申帥自己也喝了不少。
味道很怪,澀澀的,但並不難喝,滋味形容不出來,用一句廣告語來說:“江太怪”的尿,誰喝誰知道。
完成任務,申帥高興地將剩下的口香糖全丟給了“江太怪”。
命運真是奇怪,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麼,最後救慕容的竟然是她自己,如果沒有慕容當初給申帥的口香糖,也就找不到救命的“江太怪”了,如果找不到...申帥想着。
接下來就是返回的問題,原路是回不去了,申帥只能找另一個出口。
“還是沿着水路走,有水就有水源,而水源一般都在山外,這是常識。”“科學之王”在申帥耳邊說道。
不用科學家指點,申帥也知道原路是行不通的,他歸心似箭,趕緊收拾了揹包,沿着冰宮裡的水路跑了起來。
穿冰宮、鑽冰洞、下冰梯、過冰棧,地勢開始低緩起來,路也越發的不好走,上山容易,下山難,尤其下冰山更難,申帥走的非常謹慎。
走着,走着,申帥遇到了難題,穿過冰棧後,地下變成了一個大冰牀,水從冰牀下流過,看不清水路了。
沒辦法,只有一邊走,一邊趴在冰上判斷水流的走向了。
申帥想着,趴在冰上用耳朵判斷了一下,然後憑感覺向前走去。
事實證明,這個方法很有效,申帥一路聽下去,度並沒有慢多少。
“這小子真行,不光膽子越來越大,頭腦也變得越來越聰明瞭...”“罵王”在耳邊讚道。
申帥很是得意,逐加快了度,一邊跑一邊聽,一邊憧憬着和慕容會面的時刻。
正跑着,申帥忽地停了下來,又一道難題擺在了他的面前,冰牀的盡頭是兩個冰洞,兩個直徑不到三十公分的冰洞,而且洞口一模一樣,左右對峙着,裡面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
申帥趴下身聽了聽,難住了,兩個洞口下都有水流聲,該進哪個冰洞呢?
時間不多了,他已經出來了一天多,最多還有半天的時間,如果在剩下的時間內趕不回去,慕容可就沒救了。
還有,這兩個洞口一旦進錯,既救不了慕容,自己能不能走出龍頭嶺都很難說。
“哎呀,這可怎麼辦?誰能幫他出出主意?”“罵王”着急地喊道。
“根據概率學理論,不管進哪個洞口,成功和失敗的機率都是一半一半...”“科學之王”又拿出了理論。
“我們是鬼,又不是神仙,萬一出錯了主意,責任算誰的?”“廚王”說道。
在生死選擇面前,幾乎沒人能冷靜而正確地做出判斷,就是鬼也不例外。
這兩個洞,可以說一個是死洞,進去了就是死路一條,一個是生洞,關係着他和慕容的性命。
申帥知道,只要一步邁錯,那麼生或死,一瞬間就定了。是生、是死,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間。自己自從被十二隻鬼纏上,曾經有過多次抉擇,各種各樣的抉擇,但,哪一次也沒有這樣急促,這樣性命攸關呀。
時間不多了,不能再猶豫下去,該是自己抉擇的時候了。
生死由命,對錯在天。
申帥咬了咬牙,索性閉上眼,開始在原地打起了轉,一連轉了好幾個圈,一直轉到自己分不清東西南北方向,這才暈乎乎俯下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對着一個洞口就鑽了進去。
鑽進去,申帥就迅地朝前爬,想再多也沒用了,反正生死已定,硬着頭皮往前衝吧。
洞,很深很長,時寬時窄,時直時彎,一會平坦,一會陡峭,似乎沒有盡頭。
終於爬出了冰洞,又到了一個較大洞裡,申帥站起來拿手電筒一照,心頓時涼了一半,這是個巖洞,沒有冰,也沒有水。
完了,難道是自己選擇錯了?
申帥拿手電四周照了照,又是一驚,那巖洞的地下赫然擺着幾堆屍骨和人的骷髏。
他的心徹底涼了,自己終究是個“衰神”,看來自己將要在此洞了結一生,和這些骷髏們做伴了。
申帥的腿一軟,坐在了地下。
“申帥,振作起來,慕容還在等着你呢...”“孩子王”在申帥耳邊喝到。
“別泄氣嘛小子,這不一定就是個絕路,冰洞既然與外界相通,山洞裡不可能全是冰,山下的溫度比山上高,出現巖洞也是很正常的,前面還有路,趕緊上路吧...”“科學之王”還是理性地給申帥分析道。
“申帥,別放棄,別絕望,想想慕容,想想早早,想想浪秦,還有那麼多關心你的人在等着你回去啊...”“罵王”也鼓勵道。
對,我不能垮,我還沒走到頭,自己的精神先垮了,怎麼能走出去呢?怎麼樣也要堅持下去,只有堅持,纔有生的希望啊。
想到這,申帥的自信回到了身上,雙腿也彷彿充滿了力量,他深深吐了口氣,開始了又一輪的奔波。
不幸的事接踵而來,先是頭上的礦燈沒了電,沒多久,那支美式led手電筒也沒了電。
驟然間,洞裡漆黑一片。
什麼都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彷彿生命凍結在了這洞裡。
沒有光的山洞裡,無疑於在地獄裡穿行,恐慌又一次侵襲着申帥。
他癱軟在地下,感到渾身的氣力都已用完,太安靜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靜,安靜的甚至能聽到自己血管裡血液流動的聲音,但思緒也更加地清晰了起來。
他和慕容在一起的日子像鏡頭一樣在腦海裡放映着。
鏡頭一節一節地放着,他和慕容的開始,到和慕容產生感情的每一個片段,放到慕容採蘑菇毒的時候,申帥蹭地鼓足了勇氣。
不,我不能放棄,影頭還沒完,我要繼續將電影導下去。
申帥霍地站起,摸索着繼續前進。
“是你讓我看透生命這東西,四個字堅持到底...”申帥一邊唱着歌一邊前行。
光線。
一縷光線。
像是一劑興奮劑注入了申帥體內,這是希望之光,這是生命之光...
申帥像瘋了似的向着光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