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心神,艱難地轉過頭去對吳洋和大偉說道:“喂,提醒你們兩個一下,前面的路有點髒,要是心疼衣服就退回去吧。”
大偉在最後面着急起來,說道:“我操,小川,都這個時候了,你放什麼屁啊!這衣服早就他媽的不能要了,你別磨嘰,快點往前爬!”
我搖搖頭,心裡有點後悔接這單生意了。
我繼續往前爬行,一開始還想極力避免不讓自己的身上蹭到血,但發現這不過是徒勞以後也就無所謂了。
爬出一個身位以後,我聽到了吳洋和大偉在後面的抱怨聲。不過好在這條“被血浸泡了的”盜洞並不長,這一次,沒過一會兒,我忽然感到前方似乎有氣流涌動,用手電筒往前面照了照,才發現我們的前方已經進入了墓穴的陵寢之中。
我們三個逐一爬了出來,這個盜洞打出來的位置離地面還有一米高,爬出來的過程也挺吃力的。吳洋和大偉站定身子以後急忙伸腿伸胳膊,嘴裡嚷嚷着渾身痠麻。
他們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空曠的墓室裡卻顯得異常刺耳。我告訴他們兩個人小點聲,自己拿着手電開始大量了一下墓室的四周。
這裡看上去似乎像是一條走廊一樣的甬道,四周都是一些滿布灰塵的磚塊,很平實,甚至有點簡陋。墓室並不高,大偉站在裡面幾乎都能頂到棚頂。
我想起自己剛纔在盜洞裡碰到的毛茸茸的東西,還心有餘悸,左右照了照沒發現什麼異常以後纔開始放鬆起來。
大偉掏出一支菸,我趕忙制止他,說道:“你那老煙腔就先忍一忍吧,這裡的空氣質量太差。”
大偉也是一臉無奈的表情,對我皺皺眉頭,說道:“媽的,我也不想啊,你就讓我抽兩口就行,剛纔那盜洞裡實在是太噁心了,那牙怎麼會定在土裡呢,哎,不說了不說了,越說越噁心。”
說完大偉就點燃了煙。
我知道攔着他也沒有用,就拿着手電筒又回到了剛纔出來的盜洞口查看。我看着看着,心裡開始越發緊張,脊樑骨起了一串雞皮疙瘩,雖然我當警察的時候也沒少見過血腥的場面,但是在這墓穴裡就顯得格外刺眼了。
大偉抽了兩口煙後,把菸頭兒甩在了地上,走到我身邊,說道:“盜洞裡那麼多血,我估摸着那夥人凶多吉少。”
我點點頭,說道:“按照這個情況來推斷,我覺得一開始林羣那一夥人應該有兩個人有機會逃出去,不過最後只有一個人成功了。”
“就是那個張沃?”大偉問。
我用手電筒照在盜洞口周圍的牆壁和地面,果然不出我所料,牆壁上延伸到地面有一條長長的血跡,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
“你看,”我對大偉說道:“這條血跡足以表明他們當中有人在進入墓室之後遇到了危險,想要原路返回,但是……”
“但是被什麼東西給拽了回來?”大偉臉色難看地對我說道。
“應該就是這樣了,”我說道:“那盜洞裡的牙齒和指甲就是很好的證明,我估計應該是張沃第一個鑽進了盜洞,還有一個人緊隨張沃的身後,但是由於盜洞狹窄,他們倆根本無法轉身,那爬在張沃身後的那個人很有可能被什麼東西給拽住了,拼命地要把他拽回墓室裡,而那個人奮死抵抗,用手指甚至是牙齒狠狠地扣住地面,但那東西的力量太大,他根本無法掙脫,最後被拽了回來。”
我說完話,卻半天沒有得到迴音,我用手電筒照了照他們兩個人,就發現他們兩個人臉都嚇青了。
吳洋有些怕了,他哆哆嗦嗦地說道:“那、那會是什麼東西把他拽了回來呢?那麼大的力氣?不會是、不會是鬼吧?”
“別瞎說。”我站起身一拍吳洋的肩膀,說道:“虧你還唸了那麼多的書,白念啦?”
大偉在一旁也有些緊張,說道:“不是鬼那是什麼?難道說是他們當中的人乾的?自己人害自己人?”
“這種可能性不大,”我解釋道:“你說的那種情況是黑吃黑,但是這一夥人是一個整體隊伍,那些人都是跟着林羣混的,是隨從關係而不是合作關係。”
我眼見着他們兩個猶猶豫豫的樣子,心裡就不爽起來,說道:“你們兩個這是怕了吧?我也沒強求你們兩個,要是怕了,就回去吧,順着這盜洞爬回去,放心,我在這給你們兩個看着,不會有東西給你們兩個拽回來的。”
我本無意用什麼激將法,因爲這件事說到底跟他們兩個確實沒有什麼關係,而且說到底我自己心裡也很沒底。
但我這話一說出來,大偉還是立刻反駁道:“誰怕了?走唄,我看是這個四眼小胖怕了,要不你回去吧?”
吳洋一看大偉無緣無故把矛頭指向了自己,也振作起來,說道:“我是跟小川哥混的,沒啥可怕的,咱們走吧。”
我一拍手,說道:“得,那就別磨蹭了,你們也都看到這地上的血跡了,這墓室究竟是個什麼形狀結構我們也不清楚,就先跟着這條血跡走吧,雖然估計也救不到人了,但總歸是條線索。”
隨後,我們就開始沿着那條一人寬的血跡往前面的黑暗處摸索着前進。
血跡比我們想象中的長,我一邊走就已經確定,這個人肯定是活不成了。能製造出這麼長的血跡,肯定是受了重傷,而且又被拖拽了這麼久,在沒有醫療設備的情況下,在這種地方是絕對不可能生存下去的。
我們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遠遠地看到了前面有一個門洞,血跡筆直地插進門內。
大偉說道:“我們不會是進入了主墓室了吧?”
我不耐煩地說道:“我哪兒知道,跟着走就是了。”
我們跨過門洞,這裡的確是一間墓室,手電筒的光亮一下子照到了一張石頭砌成的棺牀,大約有半米高,上面擺着一口長方形的青色石棺,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地面上的那一灘血跡延伸到了石砌的棺牀上面,彎彎曲曲爬進了青色石棺裡面,而石棺頂部的石板卻佈滿灰塵。
我急忙用手電筒繞着青色石棺照了一圈,只見那巨大的石棺縫隙處全部都濺滿了鮮血,我們三個人都看得出來,這青色石棺就是血跡的終點。
大偉目瞪口呆,轉頭怔怔地看着我,說道:“什麼情況?”
這個時候,我心裡也發怵了,這跟我原本所想的完全不一樣。我所想到的,也許是在某個牆壁的角落裡看到一個慘死的工人,但是卻絕對沒有料到血跡的終點會延伸到這石棺裡面。
我沒有理會大偉,一個人走進墓室裡繞着中間的青色石棺走了一圈,發現這石屋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牆壁上有兩盞油燈。
大偉看我進去以後沒什麼事,也就跟着進來了,搖頭說道:“不對呀,這裡怎麼看也不像是主墓室,連一點陪葬品都沒看到呀,這、這也太他媽的簡陋了吧,難不成這是一個陪葬室?”
吳洋走到那牆壁上的兩盞油燈附近,看了看,說道:“哎,這油燈裡面還有油呢,就是有點渾濁了。”
“有這事兒?”大偉趕忙掏出懷裡的打火機,走到吳洋的身旁,說道:“要是能點着就太好了,當初過來真應該多拿兩個手電筒,沒有光亮,這裡真的是太陰森了。”
說完,大偉就打開了打火機,火苗微微一閃,烤着那燈芯足有一分鐘,那盞油燈還真的亮了起來。
大偉嘖嘖稱奇,說道:“古人的工藝,了不得呀,不過既然有燈油,當初爲什麼就滅了呢?”
“大概是因爲空氣的原因吧,一般古墓裡不都有什麼長明燈麼,都說是能燒個百十來年,不過一般墓室都是完全封閉的,空氣質量不好,再加上有時候發潮,滅了也正常。”吳洋說道。
我根本不關心古墓裡的長明燈能亮多少年,眼下,我只關心我能不能找到林羣他們那一夥人。我繞着那石棺走了好幾圈,對吳洋和大偉道:“不行,咱們得把這棺材推開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大偉和吳洋齊聲叫道:“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