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偉被那女屍口中的黑氣噴了一臉,“哇呀”一聲栽倒在地。老朱、宮二都是大驚失色,紛紛遠離了棺牀。一時之間,我們幾個剛剛緩和下來的神經立馬又緊繃了起來。
我緊緊地盯着那棺牀上的女屍,這一次,我真的怕了,我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心臟強而有力的撞擊聲。我們已經幾乎是手無寸鐵了。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我們盯着那女屍,不敢有絲毫鬆懈,可她只是長着大嘴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就在這個時候,墓室內兩角的長明燈青綠色的燭光忽然抖動了兩下。我擡頭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在那東北角的長明燈下,竟然不知何時站着一個身穿白衣,長髮過肩,一臉病態的憔悴與蒼白的女人。
她雖然站得離我很遠,不過她說話的聲音卻好像就在我的耳邊一般。
我聽見她輕聲對我道:“君子超度之恩,此生不忘,來世必報。”
說完,就看那長明燈忽忽悠悠了一陣子,“噗”得一聲,熄滅了。墓室裡重新變得黑暗起來,我們幾個連忙去尋找光亮,等我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去照東北角的牆壁時,已經完全找不到那女人的蹤影了。
“你們看見她了麼?”我知道,那女人就是女屍的亡魂。
“我操!又看見誰了呀,”老朱說,“你可別再疑神疑鬼了好不好?”
我也沒有多說話,徑直走到了大偉的身邊,把他扶起來,問:“你怎麼樣?”
大偉連忙站起來,說:“沒事沒事,就是這女屍一千來年沒刷牙,嘴裡味兒太大,臭死我了!”說完,他開始不住地咳嗽起來。
我轉頭看向宮二,他似乎還心有餘悸,我便問他,“那女人的亡魂已經離開了,這女屍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宮二也不理我,而是問大偉道:“你沒事?!”
大偉被這話問的一愣,道:“是啊,沒事啊!”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對,便說,“哎?我聽你這個口氣怎麼這麼彆扭呢?你怎麼好像還巴不得我有事似的?”
“不,我當然希望你沒有事。”宮二連忙解釋道,“只不過,剛纔那女屍吐出來的黑氣絕不是口臭那麼簡單的問題。”
一聽這話,剛纔還一臉無所謂的大偉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問:“喂,你、你把話說明白了。”
宮二說道:“在許多地方,人們常把‘死’稱作‘嚥氣’,之所以有這樣的稱呼,是因爲有一種說法即是人死之後,往往會在身體裡壓進去一口氣。在一些傳說中,有這樣的解釋,這一口氣是閻王覈對生死信息是所用的。人死之後,魂魄被小鬼鉤進地府,閻王讓判官覈對死者的陽壽信息,若陽壽未至則靠這一口氣還陽,若陽壽已至,則轉世投胎。不過,屍體胸口的一股氣仍然在。若是人死的冤屈,則這一口氣日益積攢變爲怨氣;若人死的憤慨,則這一口氣日後就會變成戾氣。當然,不管這一口究竟是什麼氣,畢竟混合着死屍體內的有毒物質,對人體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老朱道:“嗨!說白了,就是屍毒!”
“啊?”一聽這話,大偉的臉一下子白了,說:“那、那中了屍毒會怎麼樣?變成殭屍?”
“那倒不會,”老朱說,“不過,你吸入屍毒,臟器肯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肺部發癢、感染,甚至穿孔的可能性都有,緊接着你的內臟就會開始硬化。”
“那、那我豈不是玩完了?”大偉一臉恐懼地說道。
“唉,這個嘛——也難說。”老朱故意吊着大偉的好奇心,急的大偉上下亂跳,趕忙去問宮二,宮二見他這副模樣,也皺起了眉毛,說:“其實,按理來說,中了屍毒的人會立刻其反應,絕、絕不會還能像你這樣……活蹦亂跳的。”
大偉一聽這話當即就輕鬆了不少,說道:“要我說,沒準是那女屍道行不夠,這屍毒勁兒不大,你看我……咳咳……出了咳嗽兩聲以外,基本沒有……咳咳……什麼事嘛!”
宮二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說,“這個,我也不敢確定,不過,剛纔如果沒有你,中屍毒的人,就一定是我了。”
“沒事沒事……咳咳……如果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呢,那就多分我一點寶貝……咳咳。”大偉說道。
宮二倒是很大方,一擺手,說道:“這裡的明器,你隨便拿,我都不要,我來這裡,只要找其中的一件!”
大偉一聽這話,連忙高興地去女屍的身邊繼續取走陪葬品,瑪瑙項鍊,翡翠戒指,他一個不剩,全都揣進了懷裡,看我盯着他看,就笑笑說:“小川,你別生氣……咳咳……咱們到時候出去再分,咳咳。”
我看着大偉那一副沒出息的樣子,就不禁搖了搖頭。
我知道所謂“屍毒”這樣的東西是有的,在我當警察的那些年,也經歷過不少兇殺案,人體死亡後,器官腐爛,蒸發出氣體,這股氣體的確有毒,不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劇烈。
至於宮二,打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很懷疑他來到這座墓室的真正目的。他的身上始終都透露着一股少爺氣,來此盜墓,不像是求財。可如果不是爲了求財,那來這裡又到底是爲了什麼呢?我一時想不清楚。
宮二和老朱也並沒有理會忙着收拾陪葬品的大偉,兩個人竟然徑直走向了墓室的更深處,那裡應該是後殿,也就是墓室的最後一處空間。
我帶着好奇心,悄悄地跟在了後面,不過沒走兩步就被他們倆給發現了。
宮二側過頭,對我說:“你也想去後殿?你的任務不是已經完成了麼,沒準後殿還會有危險的。”
我聽他的聲音有點低沉,磊子的死讓他的情緒很低落。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這一路過來,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卻已經共同經歷了三次生死與共,我也不再隱瞞,直接了當地說:“我只是好奇,像你這樣的公子哥來到這樣兇險的古墓裡,究竟是爲了什麼。”
宮二回頭想了想,“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
“你不說怎麼就知道我不相信呢?”
宮二笑了笑,說:“我在找一片龍甲。”
“龍甲!?”我吃驚地問道。雖然我們這一路經歷了這麼多,我的世界觀已經完全被顛覆了,我也做好了應對宮二的回答的準備。但是,當“龍甲”這兩個字從宮二的口中說出的時候,我還是感到萬分驚訝,問:“你們是說——龍?你們確定這個世界上有那種生物麼?”
“不確定。”宮二如實答道。
“你們都無法確定要尋找的東西到底是不是存在,就大老遠跑到這裡來尋寶?”這根本不符合邏輯,我討厭別人把我當做白癡。
老朱在一旁不樂意道:“你他孃的廢話真幾把多,我們自然是有我們的線索,這事兒按理不應該告訴你們,不過念在同生共死一場就讓你們跟着一起去開開眼。”
我知道老朱還因爲磊子的死而氣不順,就沒有跟他一般見識。宮二說:“如果你感興趣,跟着我們來就行了,當然,你也只能是看一看。這是原則,後殿裡不管有什麼寶貝,你都可以拿走,但龍甲,必須給我們留下。”
我呵呵一笑,道:“我對死人的東西一點也不感興趣,只是好奇而已,你放心吧。”
宮二點點頭,我囑咐了一聲大偉和吳洋,他們兩個正陶醉於金朝女屍身上的奇珍異寶,大偉希望能賣個好價錢,而吳洋則對那些精美的首飾愛不釋手。而我,我跟着宮二和老朱兩個人,繼續往後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