孿生

香蘭在這艘戰艦裡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她按照樂蘇姚給出的圖紙飛速朝艦橋前進,整條路上只有零星的自動炮臺在阻撓她,但都被她一一斬成兩段。短暫的環顧四周後確認沒有其他威脅後,香蘭收起自己的唐刀準備朝樂蘇姚給出的座標點前進。一個異常讀數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雷達上,那是來自系統的另一個守護者信號。數千萬年間一直獨立行動的她首次發現其他守護者信號,好奇心驅使她穿過那些錯綜複雜的通道朝信號源前進。

我駕駛啓明號衝向香蘭所在的真理永存號,根據之前所收集到的數據,似乎對方的防禦系統只對大型機體有反應,啓明號的修復進程也完成了工作。

我打開艙門來到啓明號手上,樂蘇姚操控機體在槍林彈雨中穿行,在足夠靠近的時候像投石一樣將我扔了出去,啓明號極速後退。

我開啓了盔甲的推進系統,藉助拋擲的初速度進一步加速。一枚獵手型追蹤導彈出現在航道上。相對速度太快了,即便全力調整航道,導彈依舊與我擦肩而過,尾翼與盔甲摩擦出大量火花,導彈尾部的火焰使盔甲進入了過熱狀態,接下來只能靠慣性前進了。

好在距離不遠,我啓動左臂的重組機在艦體上切割出了一個圓形,側過身子撞了進去。這個艙室並沒有加壓,氧氣含量極低。

“那裡,將我接入這艘艦船的內置網絡。”

我啓動盔甲的磁力靴,吸附在艙室的地面朝最近的控制檯走去。將手放在控制檯上方,樂蘇姚將一部分的自己複製到了戰艦當中。

“讓我們看看有什麼可以操作的東西,正在重新啓動艦船的重力生成器。”

“重力系統已恢復,部分系統上限,正在啓動系統檢查。”艦載廣播通過固體傳到到了盔甲中,聽的不是十分清晰。“偵測到第三,第十五區域出現泄壓,請相關人員儘快撤離到安全區域,距離封鎖泄壓區還有60秒。”

“那邊,拉下控制閘打開艙門。”

我走到門前以前砸碎了緊急制動外層的玻璃,一邊順時針旋轉一邊向外拔出。大量的氣體從門縫中噴出。

“小心!”

一個巨大的箱體朝我飛來,我條件反射的向後下腰躲了過去。

“奇怪,傳感器只傳送回兩個生物信號,但這艘船卻沒有處於失壓狀態。”樂蘇姚在我頭盔內部展示出整艘艦船的掃描信息,綠色的菱形體是我的位置,另一個黃色的活動信號在距離我數個艙室的位置。

“啓動動態雷達。”

“已啓動。”

我穿過當前艙室後關閉了身後的大門,盔甲中顯示這裡含有正常比例的空氣成分,兩側的地面有這不同程度的冰塊。

“規劃到香蘭位置的最短路線。”

“完成,跟隨燈光引導。”

樂蘇姚打開了必經之路的燈光,一名士兵的屍體手裡握着槍,手指還放在扳機上。我湊到屍體前蹲下身子仔細查看,他的屍體已經變成了一具乾屍,不是最近才死亡的。頭盔還有胸甲有數個彈孔,我摘下他的頭盔仔細查看單孔。

“看起來像動能武器造成的損傷。”

我將頭盔轉了個方向,看到了側面的七隻眼睛標誌,他隸屬於刺殺天父刺客的部隊。

“奇怪,偵測到活動信號,但生物探測器沒有響應。”

我拿走屍體手中的步槍,拆下彈夾確認彈種與載彈量後重新裝填上去,打開保險拉動槍栓查看槍械狀態。雷達上紅色的光點快速的襲來,越來越近。

我舉起步槍卻什麼都沒發現,雷達顯示我們已經很近了,下一秒幾乎重疊在了一起。我朝天花板看去的同時也舉起了槍,一張猙獰的臉倒掛在一具崎嶇的身體上,頭顱與身體只有一絲皮膚相連彷彿隨時都要掉落一樣。

手中的步槍噴出火舌,子彈呼嘯着貫穿了它的身體。身中數槍的怪物墜落在地面,一隻如同蜈蚣一樣的生物從殘餘的軀體中鑽了出來,朝旁邊的屍體飛速爬去。

它非常輕易的切開了屍體身上的護甲,鑽到了後背,佔據了屍體的脊椎位置。屍體已人類不可能做到的動作站了起來朝我發起猛撲,我架開它的同時繞到背後一把將蟲子薅了出來。

它扭動着每一個關節,每個尖爪都在不停的揮舞,下半身已經纏繞在了我的小臂上,盔甲的護盾發出滋滋的聲音。我用力將它的身子擠爆,綠色的體液像鼻涕一樣從手中滑落,殘餘部分的肢體被我扯了下去,它已經刺穿了盔甲深入到了皮膚裡。

“探測到神經毒素,正在製作血清。”

盔甲背部展開多個類似注射器樣式的裝置,血清直接注入。

隨着注入,頭暈的感覺只存在了一瞬就消失了。

“不能浪費。”我啓動了重組機將屍體全都轉換成了裝滿子彈的彈夾,盔甲內部的原生粒子儲存並不多必須省着點用,替換下來的空彈夾被分解後儲存在重組機臨時空間內。

整備完畢後再次上路,在通道中快速奔跑,跑動的聲音在艦內傳來回響。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防禦部隊,到處都是被砍成廢鐵勉強還能分辨出來是武器的殘骸。隨着殘骸變多,我與香蘭的距離越來越近。

下一個艙門在我還沒有跑到跟前時自動打開了,香蘭從中跑了出來,看到我直接拔刀砍了過來。我側身躲過一劫,她卻立刻發動追擊繼續朝我發起猛烈的攻擊。

“香蘭!你在幹什麼!”

“去死吧傀儡!”

“傀儡?你在說什麼!”

唐刀在馬上擊中我的時候停住了,香蘭雙手緊握刀柄雙腿不斷地用力想要推動唐刀貫穿那道無形的壁障,整個金屬地面都被她蹬的捲了起來,依舊未能前進分毫。

“有什麼辦法不傷害她嗎?”

“比如突然的巨大聲響?”

我朝她面前猛地一拍手,她彷彿從一種魔怔的狀態驚醒一般,但依舊保持着前刺的狀態。她看着無法前進的刀身突然釋然了,整個人狀態鬆懈了下來向地面癱倒,我緊忙一把拉住她。

“發生什麼了?”

“我以爲又遇到扮成你的傀儡了。”

“探測到香蘭小姐背部收到貫穿傷,我們缺乏必要的保護者數據無法進行現場醫治。”樂蘇姚的聲音並沒有從內置音響傳出,她似乎故意說給香蘭聽。

“我沒問題,只是有點累。”

“原生粒子也不能修復嗎?”

“不能,她們的身體構造特殊,原生粒子會起反作用。”

我架起香蘭,朝來的方向走去。“這裡既然還原了整個真理永存號的全部,那一定有醫療室,總會有辦法。”

沒用多長的時間我們就來到了醫療室內,樂蘇姚啓動這裡的系統。

“醫療系統已上線,正在進行系統自檢。警告,能源供應不足,系統運轉率低於2%,被動能源啓動失敗。”艦載語音冰冷的聲音迴盪在醫療室內。

“稍等我一下。”我將香蘭扶到病牀邊,便轉身朝樂蘇姚標記出來的維修點走去。

我拆下金屬擋板,裡面的線路亂成一團,隨便一碰就有大量的火星落下。“這是哪位大神布的線。”

“哪裡,最粗的那根紅線和一旁的灰色線。”

我在樂蘇姚的指揮下重新將能量導入到醫療室,整個過程彷彿在解謎一樣。

等我重新回到醫療室的時候,一個人現在香蘭的身前手裡拿着注射器。

“快攻擊!”

樂蘇姚話音剛落我便舉槍一槍擊碎了注射器,第二槍射向不明人員的頭部,他被打一個踉蹌。

見他離香蘭有段距離後,不再點射迅速清空了一個彈夾。我並不準備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第二個彈夾迅速裝填,清空。

在捱了近百發子彈後他癱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更換上新的彈夾來到香蘭身邊。將步槍吸附在後背,拔出手槍走到不明人員的跟前。隨着忽閃的燈光,那個人竟然與東方長得一模一樣。

他身上的彈孔處伸出了許多血管在空中揮舞,如同蛇一般扭動着身姿。我舉起槍瞄準他的頭部,咔嚓一聲,手槍的形態發生變化,粒子不斷地朝槍口聚集。

光芒閃過,只剩下一地的骨灰,隨着空間的空氣循環徹底消散。

“這就是香蘭一開始攻擊我的原因吧。”

“這裡很奇怪,這艘船似乎有生命一般,它在模仿。”

“模仿?”

“嗯,它在模仿你,也同時在模仿我。”樂蘇姚的聲音略帶顫抖。“我的子程序已經失去聯繫,我不知道它剛剛做了什麼,這艘船在嘗試入侵我的神經網絡。”

“看來,又有新的玩家來到了牌桌上。”

我走到香蘭身前,她似乎已經被注射了一些不明物質,我抿起一旁被擊碎針管殘留的物質,樂蘇姚開啓了盔甲的高頻掃描。

“嗯,有意思。靜置信號的實體化,還有。哦,糟了。”樂蘇姚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了。“快,啓動醫療系統,我們要趕製出來解藥。”

“她中毒了?”我手動啓動醫療機械的同時將原生粒子提取到了手上。

“將我轉入醫療操作系統。”

“你確定這安全嗎?”

“相信我。”

我將手放在控制面板上,無數的電流連接我與控制面板,隨着樂蘇姚的轉移,整個醫療室燈光全部打開。各種儀器啓動的聲音一個接一個的響起來。

“探測到入侵,正在標記入侵源。”

我左手取出手槍,右手握着步槍。“你專心救人,我來保護你們。”

我走出醫療室唯一的入口,通道的兩側並未發現有異常。

啪!燈光全部熄滅了。“樂蘇姚,打開通道的光源。”

“我們要求你放棄自由,放棄情感,放棄未來。”夾雜着各種雜音的聲音擁堵了通訊頻道,彷彿有無數的人在相同時間說出相同的話,他們的聲音彼此重疊交纏。

“樂蘇姚,怎麼回事!”

“你沒看到我在忙嗎?!難道你只會去麻煩別人嗎?”樂蘇姚扭曲的聲音在耳朵內炸響。

通道的燈光閃爍了一下,一個身影一閃而過。“宓蘇姚?”我舉起步槍向右側走去,打開了盔甲的探照燈。

“我不過是他們用來清除異端的工具。”

我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舉起手槍,什麼都沒有。一個巨大的血手印出現在了甲板上,有一個手印憑空出現。一股靈壓像海浪般不斷涌來。

“靈壓?”我背上步槍,雙手雙持手槍瞄準血手印的位置。

啪!又一個手印,它離我越來越近了。

“媽媽!媽媽!你在哪?”孩童般的聲音侵入我的大腦,視線也被扭曲。

“沒有人會喜歡你!”

“噁心!”

“殘殺同胞的惡魔!”

我用手捂着頭,感覺大腦裡每根神經都在跳動、抽搐。我打開頭盔,用力按壓自己的太陽穴希望減輕痛苦。

“十二!”

“我們失敗了。”

“毀滅了!都完了!我們,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我的腦海內迴盪,女妖般的尖嘯迴盪在整個通道,我用力捂住雙耳。

我的視線出現了些許模糊,海琳娜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我眨了眨眼睛,看到了海琳娜全裝備形態的背影,她懸浮在通道內,她已不可能的角度回過頭,似乎脖頸處因爲超越常理的方式回頭而滲出鮮血。

“吶,十二,我好害怕,我好冷啊。”

我將兩把手槍組合在了一起,左手捂着頭,右手舉起手槍瞄準海琳娜。

“你爲什麼要把我扔下,扔到那片充滿折磨的地方。”

“我沒有別的選擇,希望你可以理解。對不起。”我一邊如此說道一邊努力瞄準。

“沒關係哦,因爲。”海琳娜的身影突然消失了,緊接着我的耳邊再次傳來她的身邊彷彿她貼在耳朵上說話一樣。

我立刻擡起槍朝耳邊的方向扣下了扳機,有什麼東西在耳邊炸開,溫熱的液體濺射到了臉上,其中還有一部分飛到了我的嘴裡,一股腥臭味順着口腔迅速蔓延開來。我吐掉嘴中的液體,扶着牆壁站了起來。看向一旁的屍體,它還在抽搐,失去頭顱的身體試圖再次站起來。

我舉起槍連開數槍,將屍體徹底擊碎。“海琳娜纔不會像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