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茂家原來就和盧咸亨是鄰居,兩家特別熟悉。羅小茂跟奶奶一起生活,十八九歲就輟學,靠在魏陽晃盪打點兒零工生活。
那天夜裡,羅小茂跑網吧打遊戲,網吧跟麻將館離着不遠,羅小茂往新雲裡小區走去,走過一條巷子的時候,他瞧見有個人在前頭歪歪斜斜地走着,身上還披着花花綠綠的牀單。
老鎮子上院落逼仄,許多人家都搭着竹竿,把衣服牀單曬在巷子裡。最開始羅小茂還以爲是誰起來收衣服,但從走路姿勢來看,那個披着花布的背影好像是盧咸亨。
“盧大伯怎麼回事,活像鬼上身似的。”羅小茂心裡嘀咕着,於是他往那邊喊了一聲。
“咸亨大伯,是你嗎?”
沒人回答,那個人依舊晃晃悠悠朝前走去。
羅小茂本想跟上去看看,但卻隱約望見盧咸亨後頭還有黑影閃了一下,那黑影比較飄逸,由於也是背對着羅小茂,他並看不太清,但看上去那人走起來也像盧咸亨,感覺特別詭異。
這時候一陣冷風吹來,羅小茂只覺得渾身發涼,他嚇得噔噔噔撒腿就跑。
第二個人嚴格來說,並不算目擊者。
鎮子上有個叫冉奮強的人,他是鎮上有名的孝子,他後來也補充了一個情況,老盧出事的當天晚上,因爲母親身體不好,他只好半夜跑去藥房買藥。
據冉奮強說,他看見一個人穿着花衣服,肩膀上空蕩蕩的,正鬼裡鬼氣地在小區門口站着,時不時還蹦躂幾下。
“離着遠,我也不敢過去,瞧不出男女來。”
當地派出所對現場進行了勘察,也對盧咸亨的屍體做了屍檢,一切都沒什麼疑點——他帶的財物沒有丟失,身上也沒有跟人爭鬥毆打過的痕跡,而且噴水池邊只有他一個人的腳印,所以被認爲是失足落水。
至於羅小茂提供的情況,考慮到那晚上光線不好,警方懷疑他更可能是看花了眼。
但云塘鎮的老居民卻驚慌起來,因爲大家想到了老盧頭夢見土地公公的事。
而噴水池那個地方,正好就是原來的土地廟的舊址!
“怎麼會這麼巧?盧咸亨不住新雲裡,他跑小區裡來幹嘛?”
“而且這池子水纔沒腰深,他沒喝酒,就算掉到水裡,也不會淹死在池子裡吧?”
“那年盧太爺做夢夢見土地公,莫非——”
一時間新雲裡和雲塘鎮的居民們都人心惶惶起來,但盧咸亨死得雖然奇怪,但總歸是溺死沒錯,事情傳來傳去也就沉寂了。
但接下來的事情卻更詭異起來,這次死的是鎮子上的色鬼羅老鬆。
徐楚月講完盧咸亨又想講羅老鬆,我看她半天都沒說到正題,提醒她道:“你不是要跟我講講遇到那個花衣無頭鬼的事嗎?這跟你說的故事有什麼關係?”
“急什麼,這不就來了嗎!”徐楚月橫了我一眼,說,“就是剛纔說的那天晚上,我在“豪情”唱歌,因爲遇到騷擾提前出來,然後在後面的巷子裡就接觸到了那隻鬼——跟傳言中一模一樣的花衣鬼。也就是那天晚上,離着酒吧有七八條巷子的四通巷裡又死了一個人,你們說巧不巧?”
“你跟鬼有直接接觸?”
“對啊!特別窄的巷子裡,我跟它擦肩而過,它的衣服好像還蹭了我一下。”她說。
“你當時就不害怕?”
“怕啊,所以後來我再也不去“豪情”,改到“紅蓮”駐唱了。不過當時我並沒完全反應過來,也不知道盧咸亨死後那些傳言,等知道之後,雲塘已經死了三個人了!”
“你說那天晚上,雲塘的四通巷死了人嗎?”
“這正是我剛剛想跟你說的,”徐楚月一下子激動起來,“我遇到鬼的那天晚上,鎮子上有個叫羅老鬆的人——他也是個不招人待見的傢伙——就發生意外去世了。”
“羅老鬆?死了?發現屍體了?怎麼死的?”我一連串地問道。
“親眼目睹過程的人說,他是被花衣鬼索命的;而沒看到的人呢,他們看到的是一具糊了的焦屍。”
我覺得徐楚月不該當民謠歌手,她去講評書似乎更合適。因爲她說話的聲音和語調都讓人不寒而慄,如果不是華鬘在車後座哼哼一聲,我真會被她嚇出一身雞皮疙瘩。
“你趕緊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這個人嘛,還蠻有意思的。”徐楚月看着我說。
……
雲塘鎮花衣鬼案裡面死的第二個人叫羅老鬆,是雲塘鎮鼎鼎大名的好色之徒。
羅老鬆並不老,他才四十歲年紀,只是當初父母給他起名的時候,大概用了“壽比南山不老鬆”這句典故而已。
而且羅老鬆有個特點,他十分注意保養和鍛鍊身體,每天早上五點就出門練劍打拳,夜裡還要圍着小區跑上一圈。平時吃飯很少吃主食,只吃牛肉,據他自己說,這樣才能長肌肉、減脂肪。
除此之外,他還特別喜歡研究時尚的東西,平時說起什麼東西流行,什麼牌子更“潮”來簡直如數家珍。
羅老鬆之所以這麼努力,其實根本就沒有強身健體的目的,他的目的很簡單很純粹,就是爲了泡妞。
雲塘鎮上有句話,叫“鎮上三活寶,咸亨衛民和羅老”,說的就是盧咸亨嗜賭,羅老鬆好色,還有個叫尚衛民的貪杯。
正因爲有活寶的名聲,三個人幾乎都打了光棍——當然那個尚衛民結過婚又離了婚,連兒子都跟他斷絕了關係,跟光棍也沒什麼區別。
羅老鬆雖然打光棍,但從年輕開始他就沒缺過女人。他這個人能說會道,手裡也鬆快,即使身上有一百塊錢,他也敢賒錢給自己女人花一百二十塊。相對於女朋友,他從來就沒有計較過錢財,所以也沒有攢下家業,這也是他有女朋友但討不到老婆的原因之一。
除了會說、捨得花錢,羅老鬆還有個天生的條件,那就是相貌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