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
江絮晚喜悅地跳了起來,要不是衛戈一把揪住,她就直接摔下去了。可同樣的,如果不是知道衛戈在場,她也不會這樣在樓梯上跳。
他們兩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爲了對方的慣性。
“瞎跳什麼?摔了怎麼辦?”
“不是啊,我中獎了!我掃出來了666元!”江絮晚瞪大了眼睛,開心得要去抱衛戈,不過她在抱住衛戈的前一秒立刻反應了過來。
然而衛戈好不容易再等到江絮晚主動一次,他自然不可能放過這機會。
於是江絮晚還抱着“全身而退”的想法收回手時,衛戈已然快她一步將她摟入懷中。他輕拍她背的手掌還留有一些餘溫在她背上供她回味時,他已經紳士地鬆開了江絮晚。
這樣反常,都讓江絮晚有一點懷疑面前的是不是衛戈了。
衛戈以溫柔笑意回答她,“恭喜嘍小笨蛋,發了一筆小財。”
以前還帶着“痞氣”的衛戈,似乎在自己面前越來越溫和了。這樣的想法讓她很興奮,很快樂,又莫名地有一絲愧意。
她尊重每個個體的存在,如果有人爲自己而改變,她會感到欣喜和……濃重的惶恐。
她並非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只是現在逼不得已只能赤裸裸地直面這個問題罷了。
“……衛戈。”江絮晚將果汁瓶當做話筒彷彿開玩笑一般遞到衛戈面前,可是她的神色格外嚴謹。
衛戈配合地微微俯身,更好地就着那話筒發言,“嗯?”
江絮晚:“你覺不覺得自己變了很多?”
果不其然不出江絮晚所料,衛戈的表情先是一滯,然後又是那種慣性的笑意,江絮晚現在都能夠準確地計算出他的笑容會在幾秒後出現。
江絮晚:“你,如果是以前的你,會比較隨心所欲,自由散漫……我不是在詆譭以前你是個什麼樣的爲人,只是開學來這一個多月你真的好多地方都變得不一樣了。”
江絮晚:“尤其是前幾天你回來以後,好像整個人都變了,說不上來是哪裡但就是有了本質上的變化。”
“OKOKOK,我知道你什麼意思,”衛戈雙手搭到江絮晚的肩膀上,輕輕帶着她往前走,“可我也有自己想要變好的權利對吧?再說,你不覺得我比以前更優秀了嗎?”
“那如果你……”江絮晚低着嗓子把最後一句話說出來,“如果你有什麼心事,還是可以和我說的,我……”
“喂小孩兒,你剛纔可是進賬了一筆幸運金,不想用它來乾點什麼?”
知道衛戈有意把話題挪到別的點上,江絮晚便順着他給的臺階走了下來,“我們先去一趟學校外面的書店吧,我需要買一點新的資料來做。”
“剛好我還可以推薦你寫什麼樣的資料。”
……
在書店也看到徐州那張和自己帥得不相上下的臉時,衛戈算是搞清楚了“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如果這是在拍電視劇,恐怕各位彈幕君就要在彈幕廣場之上給他和徐州組莫名其妙的cp了。
徐州衝江絮晚走過去,在她身邊站定,不過話沒有出來一個字衛戈就擠到了兩個人之間,“哎呦喂,這本書好像很好看的樣子,哇塞,是高考模擬卷子!”
江絮晚無奈地朝徐州勾起笑意,徐州搖搖頭示意自己沒有放在心上。
徐州:“你要買什麼資料?”
江絮晚:“啊,就是數學題目,然後幫衛戈找一下適合的英語題,對還有文綜。”
江絮晚後面的話徐州完全沒有注意,但他很清楚地聽明白了她的需求,“要找數學題目?”
“嗯。”江絮晚一邊點着頭,一邊從書架上抽出一本重難點資料來翻開細看。
徐州繞到江絮晚另一邊站住,把那本重難點數學資料拿過去看了看,衛戈想要再一次擠開兩個人的距離可又清楚徐州的理科學霸身份確實能夠給江絮晚帶來好建議,所以最後他也沒有再去幹擾了。
於是他“縱容”兩人的“學術交流”,抽出一本數學資料,憤憤地翻看着。
徐州翻了兩頁最後放下了那本資料,江絮晚有點不解,“這本資料不行嗎?他可是市重點高中在用的誒。”
他搖搖頭,拿來另一本資料,“你一直都是做這種難題吧?其實這樣的話不太討巧,那些基本的題目也需要一直鞏固。雖然從難易程度來說,它的價值很高,但是,這一本更好。”
接住徐州重新遞過來的那本資料,江絮晚打開以後認真看了起來,“好像是比較好,基礎題有很好的解題思路,難題也剛剛好……”
她擡起頭感謝地對徐州笑了笑。
“謝謝你啊。”
徐州的眉頭輕輕皺了皺,最後整張臉舒緩出很自然的笑容。
好巧不巧這個時候書店裡面的音樂自動播放到了顧南柯之前爲某部電視劇獻唱的主題曲,《捌佰裡》,更好巧不巧,此時唱到一句“等到你笑靨如花,等到雪悄然融化”,尤其映襯了徐州的笑容。
衛戈暗道一句不好,趕緊跑到電腦前把歌曲換成了《好漢歌》,瞬間所有的氣氛都沒有了。衛戈甚至腦補出自己化身成爲惡魔的樣子,用自己的惡魔武器把剛纔徐州和江絮晚周身的粉紅泡泡全部戳破了。
電腦前被衛戈擠到一邊的店長一臉懵,書店裡面的其他顧客也是被突然的豪邁歌曲嚇了一跳。
本來專注於挑選資料的江絮晚也並沒有注意到廣播裡面放的是她喜歡的女演員,顧南柯的歌。但等到衛戈把歌曲切換掉了,她突然反應過來上一首歌是顧南柯的。
自然而然的,她也想到了那瓶中獎的葡萄汁,“對了徐州,謝謝你的葡萄汁,雖然沒有抽到簽名照什麼的,但是我抽到了現金。”
徐州看她笑得開心,不自覺地也露出笑意,“恭喜。”
“這是你給我的果汁,錢進了我的口袋,你不覺得很吃虧嗎?”江絮晚換位思考了一下,自己挺愛錢,反正不願意吃這個虧。
“給你,開心。”徐州嘴角的梨渦更深了。
江絮晚盯着那酒窩有點晃神,又迴歸到他的話語,情緒慢慢地發酵開來。
像是要尋求什麼幫助一般,江絮晚求助的目光無措到無處安放,最終作罷,低下腦袋去假裝在翻資料。
“我先走了,中午還有補習班。”徐州看到衛戈已經帶着慍意走過來,想到在書店外面等了許久的管家司機,他雖然不捨還是和江絮晚說了再見。
江絮晚如釋重負,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揚着笑衝徐州揮了揮手,“拜拜!”
“你……”徐州要轉身的動作一頓,目光呆滯地望着江絮晚。
江絮晚不解地眨眨眼睛,困惑爲什麼徐州還不走,於是又有點尷尬起來,“怎麼了嗎?”
徐州直接的說出了自己的不解之處,“你好像很期待我離開?”
“啊?我……”江絮晚確實被問到點子上了,所以張口結舌。
所幸這個時候衛戈也已經走了過來,站到了她的身邊,給予了她很大的力量。
“對,這理科的大學霸腦子果然就是轉的快呀!這都猜出來了!”
沒想到衛戈居然說出來的是這句話,江絮晚立刻石化——我是希望你過來就廠子的,不是希望你過來直接把場子給砸得稀巴爛的!
然而此情此景江絮晚連尷尬無奈都扶額動作都不能做。
所幸徐州也不打算過多糾結於此,轉身離開了書店。
江絮晚轉過頭來就用力拍了衛戈的肩膀一下。
可能在很多人看來她這樣的行爲是在維護徐州,包括醋罈子衛戈。
可是走到書店門邊的徐州,他卻並不這樣認爲。
江絮晚會期待自己早點離開,是因爲和自己相處單純的不自在罷了,說的難聽一點可能還有尷尬。
就好比剛纔自己將要離開時還說了一句關於補課的事情,可是江絮晚壓根就沒有關注到自己想讓她關注的信息。
可對於衛戈,她卻能夠那樣下意識的做出親密的舉動,這恰恰說明了在她心裡,兩個人的位置高低不一。徐州也很想被江絮晚那樣對待,有時候想得會有一點崩潰的感覺。
司機已經拉開門在那裡等自己了,他暗笑自己的多愁善感,恢復到自然神色去到車子前坐進去。
“沒有買書嗎?”管家疑惑他在書店裡呆了那麼久,卻沒有買書。
“嗯,麻煩送我去輔導機構。”過後不再言語,徐州又一次成爲了一個自閉症患者,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裡面。
管家對於這個孩子的脾性不是不瞭解,他知道這個孩子比較慢熱,或者說,不喜言談。
如果真的要去和這個孩子交流,最好的方式就是跟隨他的節奏,讓他成爲主動的那一方。
車子發動前,管家的目光放置在了書店裡面幾秒,若有所思地猜測了一番。
管家忍不住想到前幾天,那個晚上徐州參加完某個競賽後帶着傷回家,明顯一副和別人打架鬥毆過後的樣子。對於這一真相不僅僅是管家,徐州的父母徐青志和柳新梅也格外的震驚。
在所有家長的眼中,這個孩子從小到大文質彬彬,除了智商能夠碾壓旁人外,似乎任何方面都很容易吃虧。所以徐青志和柳新梅從他小時候起就讓他學習跆拳道強身健體。這好不容易盼到了他“施展拳腳”的一天,可事態似乎有點嚴重。
“兒子,你這是什麼情況啊?打架了?”向來彬彬有禮的兒子突然散發出那麼低氣壓的氣場,和善的母親詢問的語氣也更加小心翼翼了起來。
徐州搖了搖頭往房間走去——這也符合徐州家裡每個長輩的認知——他就是這樣的一個自我消化情緒型男生。
但意外的是,走進房間關上門以前,他轉過身子看向自己的父親,擦拭了一下嘴角的傷口,那股辛辣的刺痛感使得他問出的問題更爲客觀。
“爸,如果一道題我已經解出了做題方法,但最後的答案依然是否定的,過程我還有必要寫嗎?”
徐青志皺着眉頭,看着自己這個臉上帶傷的兒子,微微嘆氣之後笑了起來。
他是這樣告訴徐州的,“解題思路正確,解題步驟也寫出來了,是會加分的。就算最後的答案你算出來是錯誤的,那你也能拿到這道題百分之八九十的分數。”
“兒子,答案是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徐州和父親對視着,反覆考量父親的話,最後鄭重點頭,“好,我明白了。”
等到兒子走進房間關上門以後,徐青志把老婆摟進懷裡,“新梅,這臭小子是真的談戀愛了啊。喜歡上一個高挑戰的姑娘,還爲她打架。理科思維都開始帶着詩情畫意了,嘖嘖嘖。”
柳新梅拍開徐青志的胳膊,抱起雙臂,“那你還讓他飛蛾撲火?”
徐青志:“這也不叫飛蛾撲火吧,有時候改卷子的老師看得快一點,或者看到他過程全對,說不定就給這道難題滿分了。”
徐青志:“而且感情這件事,只有讓他自己去體會了。”
柳新梅思索着老公的話,一邊拿起桌面上的稿件,“你說的也沒有錯。不過我還挺高興,有一個女孩子能讓我們小州這麼有血性,還挺感謝她。”
……
付完賬以後江絮晚和衛戈走出書店。
書店建在小區門口,往江絮晚家的方向走兩人會經過一臺很大的飲料、冷飲販賣機,旁邊是放在一個鐵架子上的募捐小盒子。
因爲放在販賣機旁邊,所以大多數人都會多少捐一點,爲災區的孩子獻出自己的一小份力量。
江絮晚拐了個彎走到販賣機面前,掃碼之後打開販賣機的櫃門,拿出當紅女演員夏璃和當紅男歌手柯序琰這對情侶代言的某款熱銷小甜筒。她買了兩隻,隨手一給剛好把夏璃的給了衛戈,柯序琰的那隻則是留在了自己手裡。
衛戈盯緊了江絮晚手裡那隻甜筒,“江絮晚,你說你是不是垂涎這哥們的handsomeness?”
(注:handsomeness是“帥氣”的英文名詞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