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門戶?”崔封嘴角一咧,看向翁博。
翁博身着素色長袍,頭束綸巾,一臉溫和淡雅,直視崔封:“我知道你實力有了極大的增長,但我現在明顯感知得到,你的氣息已經微弱了下來,他們去追擊血玉子,我就來爲民除害,將你這個禍胎扼殺於搖籃之中好了。”
“呵。”崔封額上的豎眼消散不見,身後的鬼影也緩緩散去。
“連那豎眼與鬼影都維持不住了,看來,你果然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青水派修士,將這賊子拿下!我青水派的聲譽,最近被他玷污得幾近腐朽,必須將之殺死,以肅威名!”
翁博一臉正氣,身子之中涌出青水派的專屬靈力“乾青靈力”,他身後瞬間展開一片淡青色的光芒,如一片片寬大的翎毛般,朝着崔封激射而去。
“哼,你知道麼,你有兩個想法錯了。”崔封輕聲開口,揮手間九幽靈力撲出,將翁博的乾青靈力撲滅。
翁博叱了聲“故弄玄虛”,繼續朝前衝去,他捏着拳頭,乾青靈力嗤嗤作響,將崔封的衣襟颳得獵獵作響。同時,其餘青水派弟子,紛紛施展出真空亂流、萬劍訣等靈術襲向崔封。
崔封祭起臥磐錘,雙手握住錘柄,猛地朝着向自己攻來的靈術揮去,九幽靈力宛如咆哮的猛虎,僅僅憑藉着九幽靈力的渾厚、威力,便將這一記記靈術的堅固結構破壞,摧毀殆盡。
“光是憑着靈力本身的威力,就能將擁有固定結構的靈術崩碎,這九幽靈力果真名不虛傳!”翁博雙目瞪大,他心中後怕,若是在崔封全盛時期,他自認爲無法攖其鋒。
“不過,現下你已經油盡燈枯了,任人拿捏!”翁博頭上綸巾飄飛,他再度凝起乾青靈力,凌空拍出一道道掌印,印痕在虛空中凝聚成一道壯碩的影子,向着崔封壓塌而去。
崔封盯着翁博,對方臉上胸有成竹的神情,讓他不禁覺得有些可悲:“算了,我還是早些讓你認清現實吧。”
“呼……”一道陰風盪開。
翁博四肢猛地冰涼無比,崔封額上,竟是再度睜開了那隻豎眼,他身後鬼影浮現,兇猛的氣息傳向四方,九幽靈力自他掌間噴涌而出,兩顆玄色靈彈,直接將那壯碩的影子擊碎。
“我說過,你搞錯了兩點。”崔封冰冷的聲音,傳入翁博的耳中。
那些衝上前來的青水派修士,紛紛止住腳步,開始向後退。翁博站在原地,臉上陰晴不定,他現在驚懼無比地發現,先前崔封身上弱下去的氣息,此刻又升騰了起來,又攀升到了之前那令人心驚肉跳狀態。
“你……”翁博臉色鐵青,“我弄錯了什麼?”
崔封一步邁出,豎眼綻放烏光,其中黑色的苦海翻騰,白色的瞳孔森然無比,“第一點,我收回‘苦海’,散去鬼影,可不是我累了,是因爲,殺雞焉用宰牛刀。”
此話一出,翁博臉色漲紅,惱羞成怒,但在那強橫的氣息下,他又不得不按捺自己。
“第二點,你知道你什麼地方理解錯了麼?”崔封開口問道。
翁博冷哼一聲,對崔封的挑釁與嘲弄惱怒不已:“呵,不就是低估了你的實力麼?倘若這片天地沒有那陣法禁制,你以爲你還能在各方強者面前耀武揚威!”
“這就是你與他們的差距。”崔封說着,身子一動,掌指間九幽靈力狠狠地印在了翁博的胸膛之上,翁博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擊中。
九幽靈力猛地沒入進翁博的體內,將他的心脈絞得支離破碎,一招便將其重創。
直到此刻,翁博才猛地意識到,他還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原來……那羣人前去追擊血玉子是其次,爲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纔是主要的……”
崔封掃了一眼青水派的修士,寒聲道:“今天,我在象羅礦山之中,能壓得你們擡不起頭來,日後到了外界,我一樣可以,帶着他,滾吧。”
青水派修士如蒙大赦,攙着翁博迅速離去。餘下的二十幾名修士,也紛紛離去。周儀在倖存下來的修士之中,遙遙地看了崔封一眼,轉身與幾名梟虎門修士離開。
血湖莊第一人,墮爲魔修,這件事,將點燃整個勝京王朝。
一衆修士散去,崔封回到祭壇之上,來到莊瑤身旁,將其抱起,也準備先行離開這個地方。
就在這時,莊瑤忽地睜開眼說道:“孔鈺……他……還沒死。”
崔封聞言,來到孔鈺面前,就要打出一束九幽靈力將其轟殺,這時,莊瑤出聲阻止:“別殺他!”
崔封皺眉,語氣有些慍怒:“怎麼?當初第一次遇到他,你就讓我饒他一命,今天他差點將你殺死,你怎麼還要讓我……”
先前與人廝殺之時,也未見崔封有如此劇烈的情緒波動,此刻因莊瑤一句話,他就變得有些氣惱了起來。莊瑤見狀,心中暗喜,嘴上說道:“你在吃醋?”
“我……”崔封不悅的神情一滯,說不出話來。
莊瑤抑制臉上的喜色,說道:“你先將他救起,我會將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你,包括我的一切。”
說完,莊瑤忽然覺得自己這話頗有歧義,臉頰微紅。
崔封嘴角翹起,將半死不活的孔鈺提起,換成單手摟抱着莊瑤,朝着血玉子遁走的方向掠去。
幾番騰挪後,崔封來到了一片黃澄澄的樹林之中,這裡的樹木樹葉皆爲黃色,形狀像極了芭蕉,空氣中充斥着淡淡的香味。
“你最近,應該已經聽說了許多關於我的事情了吧。”莊瑤說道,她話語的內容雖是在疑問,但語氣卻是在陳述。
不等崔封回答,她挪了挪身子,與崔封的身子貼得更緊了幾分,說道:“當日,在無名森林中時,我拼着全力,佈下了一個短距離橫渡虛空的陣法,將你傳送了出去,所以你醒來之後,纔會發現已經在別處了。”
“這個我已經猜到了。”崔封答道。
“其實,在這之前,我還隱瞞了你一件事……當時在釜垣城的時候,寧衝將那九風塢的長老孫常勇重創之後,凌晨時分,我潛入到了黃府去,將那孫常勇擊殺了。”
“爲什麼?”崔封訝異道。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莊瑤淡淡地說道。
崔封看着懷中莊瑤的眸子,忽地展顏一笑:“你是擔心,他們之後來報復我對吧?畢竟那晁玉扳指在我手中,以後若是他們重振旗鼓,而你與寧衝、楊長老又恰巧不在我身邊,我就必死無疑了對吧?”
莊瑤不置可否,瞥了崔封一眼,說道:“不過,現在看來,我還真是白操心了。如今的崔封,已經是能將血玉子打得入魔、將雲中尊驚退的大人物了。”
崔封笑而不語,莊瑤繼續說道:“之後,我僥倖未死,鳳霞谷那兩人又沒殺我,估計是認爲在這荒郊野外,以我當時的狀態,必死無疑吧。”
“可當我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已經身在磐硫城了。一羣陌生的修士將我救了,隨後我在磐硫城逗留了幾日,等到象羅礦山開啓後,就來到了這裡。”
崔封眸子一眯,語氣冰冷起來:“那些救你的人,不會是對你居心叵測吧,他們沒有對你幹什麼吧?”
莊瑤微微咧嘴,以免拉扯到臉上的傷口,說道:“你看着我這張臉,你會想對我幹什麼嗎?”
“唔……”崔封露出了認真思索的神情,沉默了良久,他才半認真半玩笑地說道:“再過個幾年吧,磨刀不誤砍柴工,我現在的‘刀’,還不夠‘鋒利’!”
莊瑤臉上的神情呆滯,以前的崔封,可從來不會對她說這種話,她能深深地感受到,崔封對她的態度的轉變。
莊瑤怔然驚愕了一會兒,嚥下一口唾沫,繼續說道:“來到象羅礦山後,我就四處打聽你與寧衝、楊長老的消息,寧衝的太浩之體太過扎眼,沒多久我就得知了他的消息,不過他行蹤飄忽不定,我倒是一直沒有見到過他。而楊長老,就像是銷聲匿跡了一般,始終沒有消息。”
“或許是在雲宗修士的手中。”崔封想起了當日曾聞浩的話。
莊瑤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之後,我與青衣客交手,再也無法低調行事,四處都有想要將我拉攏的修士。”
崔封嘿嘿一笑,打趣道:“你不知道麼?你現在可是傳說中的‘陣賜者’,是天下修士眼中的‘妖材’吶。”
莊瑤冷冷地應了一聲“哦”,繼續敘述道:“而後,我爲了‘一件東西’,落入到血玉子手中,然後就被他拿來威脅你現身了。”
頓了頓,莊瑤將頭顱微微垂下:“其實,當時我也挺想知道……你究竟是死是活……”
崔封鼻頭微酸,輕聲說道:“我放出了那隻高級妖獸後,就一路跑了回來,你可不知道,那一天晚上,我就跑了將近一萬里的路途……”
接着,崔封將自己抵達磐硫城、進入象羅礦山、閉關九天九夜的事情,一一道來。
聽完之後,兩人都不說話,沉默了一陣後,崔封開口問道:“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爲什麼留這孔鈺一條性命了麼?”
“是因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