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顱古佛,多謝施主相助!”明緣雙手合十。
崔封壓低聲音,問道:“這是在爭奪什麼?有什麼東西要出世了麼?”
矮矮胖胖的明塵打出一記掌印,答道:“提顱古佛,這洞窟之中,似乎孕育出了一件寶貝,滾滾白霧飄出,就是寶貝出土的徵兆。”
崔封向後看去,發現峽谷一側的山壁之上,果真有着一個井口大小的洞窟,滾滾白霧正是從中涌出來的。
這些修士之所以只敢在外便爭鬥,而沒一個人願意進去,恐怕也是因爲這白霧太過詭異,讓人不由得揣測那洞窟之中,究竟有着怎樣的危險。
“我覺得,或許是一株寶藥,有異香撲鼻。”年紀最小的明清說道。
“提顱古佛,師弟,你又忘記吟頌佛號了。”明緣盪開一名修士掃來的靈力,出聲提醒道。
明清不以爲意,“當初崔施主可是說過的,我嘴上沒念,不代表心中沒念,掛在口中,不如時刻思之,師兄,須知看山不是山吶。”
明緣被噎得無話可說,明塵則在一旁壞笑。
崔封在三人旁,聽得也是一臉汗顏,他赤手空拳,食指上的晁玉扳指早就被他收到了儲物袋中,畢竟這東西太惹眼了,他只會在激戰之時,將其戴上。
他們慢慢退到了戰圈邊緣,明緣說道:“提顱古佛,現在爭佔位置,無濟於事,即便能第一個拿到那件寶貝,也不見得保得住。”
崔封點頭,而與他們抱着相似想法的修士也有不少,都不再爭鬥,退到了一邊,積蓄力量,只等到寶貝出世的一剎那,再暴起搶奪!
場中依然有不少修士在爭鬥,有的只是爲了顯露自己的實力,賣弄一番,博得威望,有的則是爲了趁機報仇,將一些不對眼的人斬殺。
在外界,有修士互相廝殺,若是在野外沒有被人看到,那倒是可以毫無顧忌。如果被別有用心之人看到了,並報上了靈樞院,依據王朝律令,無故殺人是嚴重觸犯律令的,輕則收監,重則處死。
明緣三人罷手後,空悠門其餘弟子也都紛紛圍了過來,不再出手,靜觀其變。
“提顱古佛,明緣師兄,此人是誰?戴着斗笠,鬼鬼祟祟的。”一個空悠門弟子斜睨了一眼崔封,語氣不滿地開口道。
崔封擠着嗓子,壓低聲音道:“我是一名散修,並沒有惡意,我敬仰空悠門已久,方纔見到幾位大師,便忍不住出手相助了一把,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說着,崔封便朝着一旁走去。
明緣看了一眼那出聲的空悠門師弟,搖了搖頭,訓誡道:“提顱古佛,師弟,看人切不可帶着偏見,我們講究明澈本心,若是你看任何人都覺得對方陰險狡詐,那隻能說明,你自己的心靈,也已被污穢侵染,變得不再純淨透明。”
“提顱古佛,師弟受教了。”
那先前出聲懷疑崔封的空悠門弟子,來到崔封面前,微微躬身道:“提顱古佛,施主請勿見怪,在象羅礦山之中呆久了,我難免變得有些世俗了起來。”說着,他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崔封哭笑不得,這些光頭和尚,有時候能說出“天下異寶出空悠,亦登三千古寺閣”這種不要臉的話來,有些時候卻有溫良恭儉讓樣樣具備,讓他難以評判這類修士。
“無妨,小師傅言重了。”崔封粗着嗓子說道。
“提顱古佛。”誦了一句佛號,這名空悠門的弟子飄然而去,舉手投足之間多了幾分出塵的味道。
崔封正色,心中暗道:“這些修煉心靈的人,當真恐怖。”
漸漸地,場中爭鬥的修士越來越少,地上多出了十幾具屍首,在場數股勢力分別佔着一個方位,空悠門被擠到了最外,血湖莊的修士則離那洞窟最近,佔據了最爲有利的位置。
而這時,又有幾波勢力從遠處飛奔而來,這裡的白霧異象,將四周的修士都吸引了過來。
“大崆龍洞的人……那是九龍洞子之一的蘭紅衣!”
“雲宗的內門弟子第一人也來的啊……”
“還有磐硫城四大家族的人!”
峽谷中的修士開始風聲鶴唳起來,許多修士窮極一生,都不見得能親眼看到珍寶出世,而此刻在場的修士,都認爲自己有機會獲得這即將出土的珍寶,心中的激動情緒可想而知。結果此時又有更多的修士涌來,他們自然會覺得獲取寶物的希望渺茫了幾分,紛紛開始咒罵起來。
崔封將斗笠壓低,向着距離洞窟更遠的地方走去,所謂槍打出頭鳥、刀砍地頭蛇,眼下他可不敢成爲衆矢之的,他本來就身份特殊,是廣大修士重點關注的對象。
十幾息後,大批修士降臨,五大名門幾乎都降臨了,不過都是由其他的親傳弟子帶頭,雲中尊、青衣客等人倒是沒有出現。
百餘人聚集在峽谷之中,人頭攢動,崔封在其中發現了幾張熟悉的面孔,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曾聞浩,這名據說能與雲宗親傳弟子不相上下的內門修士。
還有大崆龍洞的蘭紅衣,以及不久前才遇到過的周儀、韋枝柔等百年宗派的弟子。
蘭紅衣身後,有一人牢牢吸引住了崔封的目光,那是一個膚色白皙,書生打扮的修士,崔封記得,此人名叫姚子餘,是大崆龍洞的修士。
另一邊,陶府的陶立瓊,靈猿谷的林元蓉等人,也都出現在了峽谷之中。崔封眸子一凝,看見了一臉正容亢色的孟原,冷笑起來,“都是些老熟人吶……”
崔封孤零零地站在人羣外圍,不會有誰注意到他這樣不起眼的存在。
這時,不遠處兩名修士的閒談,傳入了崔封的耳中:“你說那崔封會不會也在人羣之中吶?”
“這就很難說了,反正吶,我只是來湊個熱鬧的,看看這件寶貝,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也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就明白了,這些寶物啊,根本不是我們能染指的。”
“我準備,明天再去看一番熱鬧,就離開這裡了,靈山礦脈、藥田那些地方,太兇險了,不知道那裡都已經死了多少修士了。”
“象羅宗的遺址,據說有後天境的精怪盤踞,不過裡面的寶貝,肯定也不少。”
“總之,明天去看看那血玉子處死莊瑤,我們便一起回到外界去了吧。”
崔封本來漫不經心地聽着,聽到這裡,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抓着那說話之人的肩膀,聲色俱厲地喝道:“你說什麼?!”
那修士投來驚恐的目光,崔封意識到了不妥,鬆開了手,拱手道:“兩位道友,方纔我情緒太激動了,多有得罪!”
“你是什麼人?爲何突然襲擊我?”
“道友能給我詳細講講,有關於那血玉子處死莊瑤的事情麼?”崔封眉頭緊皺,斗笠下的面龐已經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了。
那修士脖頸間感覺到了一股涼颼颼的寒氣,打了個寒顫,道:“是這樣的,前幾日莊瑤被血玉子擒獲後,血玉子便放出話來,說是要公開斬殺莊瑤,以此引出崔封來。”
一旁,另外一名修士笑道:“這位兄臺,想來你也是抱着前去渾水摸魚的打算吧,我奉勸你一句,血玉子那人,天資高強,手段殘忍至極,幹過很多爲天理不容的事情。你若是想在他面前將崔封斬殺,奪去列缺燭龍錘,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沒錯。況且,崔封會不會出現還是兩說,那莊瑤實力很強,據說還掌握了陣術,如此驚才絕豔一個人,但對於崔封來說,或許只是一枚再無利用價值的棋子罷了。”
崔封揉了揉狂跳不止的眼角,以儘量平緩的聲音問道:“兩位道友,可知道明天血玉子處死莊瑤,是何時何地麼?”
“翻出這個峽谷後,一直朝着藥田的方向走去,路上會經過一個山谷,那裡有一座廢棄已久的祭壇,據說血玉子會在那裡舉行處決儀式,而時間大約是明天的十二時左右,太陽達到最頂點時。”
聽到這些話,崔封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他很想現在就去那座祭壇,將血玉子的頭顱踩爆。
但他的理智告訴他,對方敢如此張揚,就必然有所依仗,他衝過去,只是主動投入了對方佈下的陷阱之中。
可是,莊瑤的性命,他必須得救,不然的話,他難以想象,今後的日子,他該以何種痛苦的心情去度過!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莊瑤對於他的意義。
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崔封道了聲“多謝”,然後退向一旁。
不久後,突如其來地,山壁上的洞窟中,滾滾白霧忽然之間變得洶涌激盪了起來,整個峽谷內部,傳出了轟隆震動之聲,
崔封被這震動從思緒之中拉回,他看向洞窟,只見洞穴內不再有白霧噴出,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光芒。即便是在白晝之中,這片光霞也非常顯眼。
震動越來越劇烈,山石從峽谷上方滾落,修士們各施手段,將落石盪開掃滅。當峽谷震顫到最猛烈之時,整片峽谷的地面,又在瞬間平靜下來。
就在一衆修士恍惚之時,一道白色的光束倏地從洞窟中噴出。崔封心中的狂怒與擔憂還未散去,視野之中,一團白色的光芒逐漸放大。
崔封下意識地伸手一攬,一副卷軸便握在了他的手中。下一剎,狂風驟雨般的吼叫聲響了起來。
“那個戴斗笠的!!給我站住!”
“至寶落到他手上去了!快給我搶過來!不然我廢了你們!”
“快上!!”
崔封愣了一瞬,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