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封從石像上一躍而下,環顧四周,感嘆道:“這石像羣雕琢得倒是栩栩如生,也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留下的作品。”
王輸摸了摸一隻伏臥在地的石獅子,說道:“這片‘古像林’的歷史,甚至連宗主師叔都無法追溯,算是這指天峰上的一處神秘古蹟了吧。”
說着,王輸咬了一口手中以木籤串着的肉腸,頓時晶瑩剔透的肉汁迸濺。
十幾分後,崔封走出一片枝繁葉茂的林子,終是撥雲見日,見到了那極其壯觀的垂天瀑。
垂天瀑的源頭,籠罩在一片縹緲雲霧之中,不可詳見。奔流而下的水幕好似一條衝落而下的白龍,伴隨着驚天動地的氣勢,落到了下方清澈透明的潭水之中。
激濺而起的水霧,瀰漫在虛空之中,將此地襯得仙氣氤氳,宛如人間仙境。
清潭中,一座殿宇竟是傍水而建。崔封可以見到,那殿宇的頂層,結構鮮明,是一個露天的臺榭。
水上建築,本就極其風雅獨特,加之一旁垂落着一條彷彿來自九霄的瀑布,崔封不禁幻想,當他坐在那殿宇樓頂的露天台榭上時,是何等的超然空靈,又能體會到何種獨一無二的意境。
若是有遷客騷人在此,必然會觸景生情,留下詩詞歌賦。
王輸見崔封目露震撼之色,一邊剝着一顆不知名黑蛋的蛋殼,一邊笑道:“崔師弟,那就是八方殿,你仔細觀察,會發現這座殿宇其實並非四四方方的,而是多了四棱四角,形成了一個八棱八角的圖案。”
“其寓意是,納八方豪傑、攝八荒風雲。”一道渾厚的聲音,自崔封二人身後傳來。
王輸朗笑一聲,轉身對着一道迎面走來的魁偉身影笑道:“敖師兄,怎麼現在纔到?”
“我性子一向冷淡,不喜與人來往,他們從早上便聚在一起,我可忍受不了那般煙火氣息。說起來,我的‘蟒虎三式’終於融會貫通了,這門下品上荒階靈術,可不比靈彈術容易……”
崔封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自己說自己性子冷淡的。而且,這敖姓男子開口一股腦就說了這麼多,看樣子性格與“冷淡”二字完全沾不上邊。
“可真夠古怪的。”崔封心中暗道。
“敖師兄,我先爲你介紹。這位面容清逸俊秀的小哥,便是新晉的親傳弟子,崔封崔師弟了。”王輸似乎對敖姓男子的古怪早就習以爲常,岔開話題開始爲兩人介紹起對方來。
“而這位,就是大長老吳庸的親傳弟子,敖承掌。敖師兄性子素來清冷高傲,崔師弟,你可莫要放在心上吶。”王輸擠眉弄眼地對着崔封說道。
崔封不解其意,這時,敖承掌當先開口道:“崔師弟,早就聽說過你的事蹟了。可以越級斬敵的玄色靈力,出神入化的鳴法之技,還有那失傳已久的古靈術……嘖嘖,當真是一個強人。若有空閒,可一定要讓師兄領教領教吶!”
崔封汗顏,這敖承掌如此健談,哪裡說得上什麼“冷傲”?心中嘀咕了幾句,崔封嘴上卻迅速答道:“敖師兄言重了!哪裡敢讓師兄領教,師弟習的只有一些微末之法,不值一提。”
敖承掌冷着臉,笑了幾聲:“崔師弟本領如此之強,爲人卻如此謙遜,難能可貴啊。”
看着敖承掌這笑容,崔封只覺格外瘮人,渾身雞皮疙瘩凸起。
此人明明如此熱情開朗,爲何卻偏偏要冷着一張臉,並不斷強調自己性子冷淡呢?
王輸不斷朝自己使眼色,崔封只得將疑惑悶在腹中,或許以後自然便能知曉了。
三人走到譚邊,只見王輸與敖承掌二人直接踏着潭面,向前走去。一圈淡淡的靈力光芒,包裹着他們的腳底。
崔封愣在原地,對靈力的操控,他還停留在大開大合的境界,如此細膩微末地操縱之法,他還未能掌握。
倒是敖承掌當先反應過來,疑惑地看着崔封一眼,旋即恍然大悟,折返回來,一把將崔封摟在懷中,向着八方殿走去。
這下,崔封就尷尬了。
敖承掌抱着崔封,感受着對方心臟的狂跳,冷着臉打趣道:“崔師弟,該不會是對我枰然心動了吧?”
被這麼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抱着,崔封還是生平第一次,緊張尷尬在所難免。而且,越接近八方殿,崔封愈發感覺到陣陣心悸,心跳也不自覺地沉重了不少。
誰知。敖承掌來了這麼一句,頓時讓崔封面如金紙,似乎忍不住就要吐出一口鮮血來。他對敖承掌再無半點生疏之意,只想一巴掌將其扇翻在地。
王輸在一旁嘿嘿直笑,幸災樂禍。
走到八方殿前的臺階上後,崔封迫不及待地從敖承掌身上躍下,心中的惡寒之意才緩解不少。
“崔師弟啊,你看着瘦弱,想不到還挺沉的,比王輸要沉多了。”敖承掌說了一句後,便大步流星地順着石階而上。
崔封意味深長地看着王輸,後者臉色窘迫至極,崔封適時諷刺了一句:“怪不得王師兄喜歡吃肉腸,原來如此。”
“孃的!我吃的肉腸乃是‘齧金鼠’肉製成的!與其他無關!你別走!你聽我說……”王輸氣急敗壞,追逐着崔封向殿宇內走去。
說來神異,崔封一走進八方殿,外面那垂天瀑的轟隆擊水聲,瞬間消散於無形。
在外面觀望時,崔封便覺得,這殿宇面積極爲寬廣。走進一看,果然如此。
八方殿大門內,是一個古色古香的主廳,兩旁各有一條甬道,正前方採用複式構造,修出了一個觀景臺,以及一條不知通往哪裡的階梯。
主廳中,正中央擺着一個圓桌,其上雕龍繪鳳,顯得大氣之極。牆壁上則掛着蒼勁有力的字畫,一扇扇圓窗更顯幾分氣派。
此時,主廳中空無一人,不久前才進來的敖承掌,不知去了哪裡。
王輸跟在崔封身旁,解釋了一陣,而後恨恨道:“你在此獨自轉悠轉悠吧,這八方殿是我們親傳弟子聚集之處,也是我們修煉之地,你以後肯定會常常駐留在此。我去師尊那取幾壇酒來,筵席怎能沒有美酒呢?”
“你還是多拿點肉腸來吧。”崔封嘲笑了一句。
王輸咬牙切齒了一陣,而後忽地詭異一笑,也不說話,就此離去。
“你個斷袖之癖……”王輸的笑容,讓崔封很不舒服,腹誹了一句,便開始四處打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