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啊,你說你,睡就睡吧,趴在桌子上睡算怎麼一回事啊?睡牀多舒服是吧!”
姚漣邊嘟囔着便推了推黃清霜的肩膀,見他沒什麼反應,只好走過去,面對着他,按住肩膀將黃清霜給扶了起來。
“啊!”姚漣驚叫一聲,全身瞬間就沒了力量,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臉上滿是恐懼之色。
失去了姚漣攙扶的黃清霜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臉朝上,更加加劇了姚漣的恐懼。僵硬的身體,毫無起伏的胸膛,慘白的臉色,死死瞪大的雙眼,以及口鼻處那鮮紅的血痕,無不表面這是個死人。
黃清霜死了?宮卿鐸的師父還是死了?
“師伯……”姚漣喃喃出聲,眼中滿是不可思議,自己都已經做了那麼多的努力,爲何枉死的人還是枉死了?難道,自己的努力都是白費嗎?
“師伯,小侄有愧於你啊!”姚漣嘶吼着,眼圈竟紅了,豆大般的眼淚滾下,模糊了姚漣的視線。
是自己的錯,如果自己能多防備防備就不會出現這種局面了,昨日裡慕容擎對黃清霜的針鋒相對明眼人都能看在眼裡,但偏偏自己卻忽視了,只顧着提升自己的修爲,卻將更爲珍貴的東西遺失了……
手腳並用地爬到黃清霜身旁,看着他那死不瞑目的樣子,姚漣更加不好受了。這並不是他第一次看見死人,昨天韓風就倒在自己懷裡咽的氣,自己現在也並不比昨天好多少。
死亡這件事,只要是你在乎的人死去,這事你永遠都不會習慣,痛苦也絲毫不會隨着經驗的積攢而減少。
顫抖着伸出右手,姚漣撫上了黃清霜的雙眼,將那睜大的眼睛緩緩合攏,直到再也看不見那眼眸中的震驚,不甘等等情緒。
“師伯,對不起師伯,都怪我,是我的錯……”姚漣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不光是沒有改變黃清霜的結局,還有他那一開始不純的心。
開始姚漣的確沒將黃清霜看成是自己的師伯,畢竟彼此沒有太多交流,一開始想要改變他的結局也只是爲了宮卿鐸,讓他不要傷心什麼的。
可是,隨着彼此交往多了起了,黃清霜的嚴肅認真,以及對晚輩的關愛卻深深刻在了姚漣心底,讓他真的有了一種身爲師侄的感覺。
再然後就是昨晚宮卿鐸告知自己師伯他同意了他們的事,說實話這對姚漣的刺激是巨大的,畢竟黃清霜是那麼一個挺刻板的人,他能接受自己和宮卿鐸的關係還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當時他就想和宮卿鐸一起好好照顧黃清霜,可是誰成想……
姚漣只覺得渾身犯冷,爲什麼事情會這麼突然?難道每個人都真的逃不開自己的命運嗎?
“命,我還是不願信命。”姚漣喃喃說着,眼神兒迷離,不知是看到了何處去,此時此刻他無法想想宮卿鐸得知此事會是什麼表情,這一刻,破天荒地他想起來自己便宜老爹哪個瘦弱的胸膛,雖然咯得慌,但卻真的很溫暖。
……
興許是姚漣去了太長時間了,衆人都等不下去了,徑直上了樓,去往黃清霜的房間。
這些人中最爲不安的還要數宮卿鐸,不知爲何他竟有些心慌,小師弟去了這麼久都沒消息,難道真的發生什麼了嗎?宮卿鐸搖了搖頭,不敢再往下想了。
當衆人推開黃清霜房門時,映入眼簾的是倒地不起七竅流血的黃清霜,和一旁癱軟在地滿臉淚痕的姚漣。衆人均是一呆,等到再反應過來時,卻是不可言喻的悲傷籠罩着衆人。
“黃兄?”宋紹卿喃喃自語,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就連他也接受不了自己那位交情頗深的友人身死的消息,畢竟黃清霜有多強他還是清楚的,怎麼就會被人無聲無息地解決了呢?
“爹!”
“師父!”
“師父!”
……
黃依依和她的師兄們在回過神兒來時,一齊撲向了黃清霜,對着屍體跪倒在地,淚眼婆娑,口中哀嚎不止。
“啊!”宋瀾之被眼前這一幕嚇得張大了嘴巴,揪住了身旁沈兮潯的袖子,“小潯哥,我怕……”
雖然宋瀾之很想衝上前去給胖紙哥哥一個擁抱,但是黃清霜那慘狀還是嚇退了他的色心,只能在自家嫂子身上尋求安全感。
沈兮潯以往那魅力無邊的笑容此刻也露不出來了,他不會武功,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哪能給宋瀾之安全感?他自己都被嚇慘了好不好?
“呃,瀾之,不,不怕……”沈兮潯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又看了一眼場中的慘狀,竟是再也忍不住了,滿臉恐懼地撲進了宋懷之的懷抱,一頭扎進去後竟是死活都不肯出來。
“懷之,我怕……”
“不怕,有我呢!”宋懷之摸了摸懷之人柔軟的長髮,心疼之餘將他抱得更緊了。安撫愛妻之餘,宋懷之還狠狠地剜了一眼揪着沈兮潯袖子的親弟,小子,鬆手!
不要!不要!宋瀾之拼命搖頭,小潯哥可是他的避風港啊,怎麼可以在大哥的淫威之下就屈服呢?這麼想着拽着沈兮潯的衣袖更加用力了。
“呃……”方纔被冷三省那一撲給擠倒在地的姚漣揉着自己那有些發脹的腦袋意圖起身,可雙腿痠軟,竟是絲毫力氣都使不出來。
就在姚漣無助到極點時,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到了他的眼前,視線順着這手上移,觸及到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毫無喜悅,毫無悲傷,心如死灰大概就是如此吧!
“師兄……”姚漣輕聲呼喚着眼前這人,本來已經乾涸的眼睛又瞬間溼潤了,溫熱的淚滴順着臉頰滾下。
“起來吧,別跪在地上,當心受涼。”那人輕聲說道,雖是在關心姚漣,但尋常可見的柔情卻不知道是去到哪裡了。
姚漣眼神兒一暗,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將手送到宮卿鐸手裡,任由他將自己拉了起來。
待到姚漣能站穩後,宮卿鐸鬆開了握住他的手,走到了黃依依等師弟妹們的身前,期間並沒有低頭看那地上躺着的黃清霜一眼。
“哭什麼哭!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殺害師父的兇手!而不是在師父的屍體前哭哭啼啼!”宮卿鐸沉聲說道,面上雖看不出什麼,但那眼中竟泛起了絲絲冷意,另這眼前的師弟們均是一個哆嗦,清醒起來。
原本還有了些許改觀的黃依依,此刻六神無主,眼中滿是惶恐,不安,焦躁,不敢置信,整個人正處在崩潰的邊緣。也是,畢竟黃清霜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所承受的痛苦遠遠高過幾位師弟,更何況她還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師,師兄,我,我們該怎麼辦?”黃依依顫巍巍地問道,她此刻已經徹底慌了神兒,原本那已經漸漸開始樹立起來的決心已經被親生父親的死亡衝擊地動搖開來,隨時都會面臨崩潰的慘狀。
宮卿鐸略一沉吟,這才說道:“師父武功高深莫測,這武林中鮮少能有傷得了師父的人,而能將師父擊殺又不驚動我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且師父是乃七竅流血,傷口應是在後腦,是被人從後腦一擊斃命的。因此疑點有二,一是這人與師父熟識,師父纔會放心地將背後留給他,最後便造成了這慘劇的發生;二是此人武功極高,能隱藏住自己的殺意,並在與師父閒談之餘找準師父的死穴,蓄力,偷襲,從而一招斃命!此人,絕不簡單!”
斬釘截鐵的話語中卻夾雜着濃烈的恨意,這恨意之強倒是另姚漣想起來原著中的宮卿鐸,那時候的師兄還沒有師兄現在沉着冷靜。悲傷,恨意,怒氣雖苦苦壓制但面上還是能看出一二的,可是現在的宮卿鐸……
姚漣搖搖頭,搖去腦中那些不切實際的猜想,其實宮卿鐸這樣也挺好,最起碼自己不用太過擔心他的耿直使他陷入絕境。
聽聞宮卿鐸此番猜想,宋紹卿點了點頭,老友教導出一位好弟子這個消息倒是沖淡了幾分心底那沉悶的痛楚。
“那,大師兄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黃依依愣愣地問道,神情雖木訥,但是望向宮卿鐸時眼底那抹濃濃的亮光卻是掩蓋不住的,在大師兄身上,她又看到了希望。
“對啊!大師兄,快說吧,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麼!”
“是啊,是啊!”
……
黃依依和衆位師兄被宮卿鐸這話唬得一愣一愣的,儼然一副將宮卿鐸當做主心骨的模樣,不過這衆位師兄中卻是不包括一人,那便是冷三省。
“哼!”冷三省用衣袖搓了搓自己的眼淚,倔強地擡起頭,毫不畏懼地直視宮卿鐸,“大師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嗎?你怎麼就不懷疑懷疑姚漣?畢竟今天他纔是第一個來這個房間的人,師父說不定就是他殺的!”
聽聞此話姚漣悲傷之餘卻也忍不住生出幾絲怒意來,“呵!冷三省你什麼意思!且不說我有沒有殺師伯的動機,就單說武功這一點兒,我就算是偷襲也殺不了師伯!半刻鐘的時間,我怎麼可能殺得了師伯,還將房間佈置恢復如初,僞造兇殺現場?冷三省啊,冷三省,二師兄啊,二師兄,你的腦袋是被豬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