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喂……”宋妍剛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手機裡傳來嘟嘟聲，宋海峰已經掛線了。
這下宋妍全身發冷了。
王正貴剛纔雖然退到一邊，不過能聽到宋妍說的話，再看看她的臉色，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輕咳了一聲之後，道：“宋小姐，還有五十分鐘了。”
心灰意冷之下宋妍索性大聲道：“你沒有聽到我電話裡說的麼？我現在沒錢。”
王正貴不吭聲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說什麼都是錯的，他乾脆就不費那個口舌了，免得給這位大小姐發飆的藉口白受氣，如今只等時間一到，就向上級請示，隨後就不關他的事了。
見到王正貴不吭聲，貴賓室只剩下一個掛鐘的指針走動的聲音，平時不留心都聽不到的聲音，此時宋妍聽起來卻覺得異常刺耳。
才過了兩分鐘她就沉不住氣了，道：“這樣吧，王經理，你也不想看有人棄標吧？我吃點虧，少一千萬，你出面幫我找那個姓沈的女人或者金老頭談一談，看看能不能把毛料轉讓給他們。”
王正貴還沒說話，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剛纔的拍賣師帶着興奮推門而入，告訴王正貴道：“王經理，陳先生那塊毛料解漲了，出了一塊冰種的黃加白翡翠，據說最少值一千萬。”
在聽到毛料解漲的時候，宋妍眼睛不由一亮，沒等她腦子轉動起來，那一千萬的數字卻給了她一個狠狠地打擊。
九百萬成交的毛料，解開來才賺了一百萬，就是說很危險了？幸虧今天拍賣的人沒有上手，沒把握不敢把價錢擡得很高。
要是上了手。更加認定那塊毛料能出高翠，競拍的人肯定會更多，價錢稍微再高一點，豈不是就賠了？
再聯想到自己那塊毛料，比標價高了幾倍的價錢，她瞬間覺得快要崩潰了。
拍賣師又問道：“好多客人問，稍後還解不解石了？”
王正貴把目光投向宋妍，問道：“那位沈小姐和金老先生還在麼？”
拍賣師想了一下：“金老先生想要收購陳先生手裡的翡翠，聽說是出去談價錢了，至於沈小姐。好像一解出翡翠她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宋妍臉如死灰。
還剩下四十分鐘了，看來是沒有回天之力了。
王正貴嚴肅道：“宋大小姐，對不起。我只能公事公辦了，您要是再不付錢，過了時間，那麼只能沒收您的保證金”
……
沈星辰接到肖寒的電話，歉意的衝歐陽鈺一笑。說了句，改天有空再聊，然後就匆匆出門接電話去了。
肖寒是打電話來詢問投標情形的。
沈星辰告訴他，沒有投到。
肖寒很是意外，道：“剛纔不是告訴你，錢不夠跟我說麼？我會給你追加的。輸了別人多少？”
沈星辰道：“價錢飆升到兩億七千萬，而且也不全是錢的問題，剛纔我一時沒有想清楚。加上看得不仔細，判斷可能出錯，那塊毛料很可能是靠皮綠，所以買主才定了一系列很嚴苛的規定，就是想要我們只看切出的那個面就匆匆投標。也許是個陷阱。”
在沈星辰把過程詳細跟肖寒說了之後，肖寒思量之後也道：“照你這樣說。的確是有可能，不過萬一判斷錯誤，真是便宜了宋家的人，沒聽說宋家有賭石能手，估計是想要跟風或者惡意擡價。”
沈星辰淡淡道：“這不一定能買下呢，剛纔看宋妍那個樣子，宋家不一定能湊夠那筆錢，我想多半是棄標，不過經過這件事，棄標的話，毛料再拍賣價錢就會低很多了。”
“要是宋妍棄標的話，你要有興趣，可以去要求拍賣方再看清楚一點，這樣的毛料一旦棄標，很影響價格，除非碰到不了解內情的人，不然再想要賣出去真的挺難，要是拍賣方拒絕要求細看就證明有貓膩。”肖寒建議道。
沈星辰想了一下，道：“那我回去問一問。”
因爲腦子裡有了個好點子，沈星辰按捺不住，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回大利拍賣行一趟，旁敲側擊一下。
理由是現成的，她拍下那塊高冰種檸檬黃還沒有付款，前邊那些拍賣品是可以照規矩，三天之後才付款，不過歐陽鈺已經走了，那是用他的牌子拍下，等於他的名義……
不管了，不過就是找藉口多問兩句罷了，料想也沒有什麼大礙。
沈星辰以爲要多費一些口舌旁敲側擊呢，可那拍賣行的人卻記住了她，沒等她說什麼就把她讓進一間貴賓室。
沒多久王正貴經理滿臉堆笑的走了進來，他還以爲要多費一些脣舌要再去找一找剛纔竟價的這些人，想不到這位沈小姐還沒有放棄，居然那麼快就回來了，他一定要抓住機會遊說這位沈小姐買下那塊毛料。
“沈小姐，真是對不起，那塊玻璃種海水藍的大毛料，由於我們拍賣行的疏忽，讓沒有誠意購買的人混了進來，影響了有心購買者的利益，真的很對不起您這樣有心購買的者。”
宋妍果然沒錢買下那塊毛料，那三千萬的保證金是沒有了，依照沈星辰跟宋家的恩眼，對此她很是幸災樂禍，笑了笑：“只要客人照規定來參與拍賣，很多事也不是你們拍賣行能控制的。”
“沈小姐真是通情達理，要是每個顧客都像沈小姐這般能夠站在別人的立場想問題，我們的工作必然要輕鬆不少……”王正貴口才了得連連吹捧。
沈星辰開始還耐着性子聽，後來有些不耐煩，看着王正貴的樣子，是想要忽悠她主動開口，然後他佔據主導權。
這就是談判的技巧，前些日子惡補商業書，這樣粗淺的談判手段沈星辰是知道的。她淡淡一笑：“王經理，我是來看看我拍下的那塊高冰種檸檬黃的，我也不是不相信拍賣行，不過呢這塊高冰種檸檬黃我只是在目錄和投影儀上看到，並沒有上手，所以……能不能拿出來讓我再細看一下？”
王正貴愣了一下，他還以爲沈星辰是爲了那塊大毛料而來，想不到卻是爲了那塊檸檬黃而來。
一般來說那塊牌子登記人是歐陽鈺公子，可是誰都看得出，真正拍下的卻是這位沈小姐。程序上歐陽鈺纔是購買人，交款之類的必須由歐陽鈺在場，不過規矩是人定的。上千萬的東西，買主有權再三檢查。
微微失望之後，王經理又堆起職業笑容：“當然可以，這是應該的，沈小姐有權查看。請您稍等，我這就去把翡翠拿來。”
“麻煩你了。”沈星辰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不急不躁。
王正貴讓一個女職員招呼沈星辰之後，就出去取翡翠。
只是剛走到走廊外邊，他拿起手機，就快速撥了一個號碼。邊走邊打電話。
而失魂落魄的宋妍棄標之後，拍賣行的人頓時對她冷淡起來，雖沒有惡言惡語。卻也不在理會她，任由她在一間貴賓廳繼續呆坐着，也沒有茶水飲料招待。
坐了許久，她覺得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難道要等人來趕麼？她只能拖着比疲憊的步伐走了出去。剛走幾步，卻看到王正貴拿着手機匆匆拐進一間辦公室。
那一瞬間。宋妍想也沒想就輕手輕腳跟了上去。
王正貴進了辦公室，又進了裡間關上房門，不過裡間木板門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她聽到王正貴說。
“……我們也沒有料到價錢攀升得那麼高，已經收取了底價的一半，三千萬作爲抵押金，沒想到宋氏集團居然不顧在業界的惡劣影響棄標……剩下那幾位競標的，我已經讓工作人員試探了一番，都搖頭說兆頭不好，加上後邊那一塊雖然解漲了，不過不算大漲，因此哪怕價錢再低一點大家都不敢冒險……現在就剩下那位沈小姐還在，不過她說是來看先前標下的冰種檸檬黃的，我也摸不準她是不是還有意……是，我會的，就按她之前出的價再減掉宋妍那三千萬的保證金再抹一點零頭收她兩億四千萬我們也沒有損失……什麼，這個價錢也願意，好吧，我照辦。”
王正貴掛了電話。
宋妍腦門上的血又直往上衝，她這簡直是給姓沈的賤女人送錢了，讓她白白少出了幾千萬就能得到那塊毛料。
憤怒之前，她顧不得是在偷聽了，想也沒想推門進去。
王正貴聽到開門的聲音嚇了一跳，以爲是哪個不長眼的工作人員冒失闖進來，正想要大聲呵斥，看清楚是宋妍，雖沒呵斥，臉色卻暗了下來，不客氣道：“宋大小姐，還有事麼？”
宋妍大聲道：“王經理，你是想要把我那三千萬貼補給哪個姓沈的……女人，讓她買下那塊毛料麼？”
“你的三千萬？”王正貴冷笑一聲，沒有了先前的禮貌，嘲諷起來，“宋家在商場那麼多年，參加過的大大小小拍賣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居然連規矩都不懂，棄標了，保證金自然不退，那還能說什麼你的三千萬？”
宋妍俏臉漲的通紅，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王正貴輕蔑的看着她，以後再也不用跟這女人客氣了，今次棄標的消息傳出去，宋氏集團在拍賣界算是名聲盡失，稍微正規一點的拍賣行都會將宋家人列爲拒絕往來戶，同行是冤家，不過有時候大家也會團結一致維護本行利益。
“宋大小姐，我們是拍賣行，除了對客人負責，還得對送貨物來拍賣的物主負責，你這樣一鬧，大家都說壞了兆頭，這塊毛料現在無人肯問津，幾億的毛料啊，就算是扣了你三千萬的保證金也挽回不了損失，這樣……你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在多交三千萬，我跟物主商量就可以多緩和兩天，你是自己買下也罷，找人合夥也行，只要把錢湊夠，這塊毛料就還是你的。”
輕蔑的語氣已經不屑的眼神讓宋妍特別的憤怒，她真想要把三千萬甩到這人臉上，之後籌錢買下那塊惱了。就叫拍賣行炒了這傢伙。
可是她不能，三千萬湊一湊她還是能湊得出，可是兩億卻不可能，最終湊不齊貨款的畫，現在再拿三千萬就還是打水漂。
王正貴可沒時間跟她多糾纏，那邊還有一位貴客等着呢，他還得去拿翡翠，正好有員工經過門口，他趕緊吩咐道：“你，送這位宋小姐出去。記住送到門口。”
說完，看都不再看宋妍一眼，就去拿翡翠了。
宋妍又羞又氣的站在那裡。
被王正貴叫住的只是一個打雜的最低等女員工。素質有限，正要下班被叫住做額外的工作，心情有些不爽，聽出了王經理的暗示，頓時也輕蔑的看着宋妍。語氣就有些衝：“這位小姐請跟我來吧。”
宋妍狠狠咬了下脣，再不甘心也只能走了出去，總不能跟個清潔工一樣的女人吵架，而且看這架勢，再吵說不得要被保安請出去。
王正貴捧着那塊高冰種檸檬黃，後邊還跟着兩個保安。回到貴賓室笑着道：“沈小姐，不好意思，這庫房開啓的程序麻煩了一點。讓您久等了。”
沈星辰微笑表示沒關係。
王正貴輕輕將放翡翠的盒子穩穩地放在了茶几上，然後退後一步。
沈星辰將翡翠拿起，先用手摩擦了一下，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翡翠特有的涼意。現在她只要摸一摸，就能分辨翡翠真假以及質地。
這塊翡翠真的是上乘。摸起來給人很舒服的感覺，沈星辰很滿意，問道：“是不是要跟歐陽鈺一起來，我才能付錢拿走翡翠？”
“不，不用，我們問過歐陽先生了，他說這塊翡翠是沈小姐你拍下的，因爲時間關係，來不及辦手續那牌子，所以就借用他的牌子拍下，您可以立即付款拿走。”
其實這種熟人因爲各種因素沒有拿到投標資格，又想要投的的事也時有發生，一般情況下，拍賣行只要收到錢，也不在意是誰買下，嚴格些是爲了防止某些人的惡意行爲，現在歐陽鈺事先交代過，自然沒有什麼問題，拍賣行也想要早一天收到錢以免有意外發生。
沈星辰點點頭，在王正貴的指導下，打電話給秦老闆將錢匯到指定的賬戶。
王正貴查賬確認收到錢之後，微笑道：“沈小姐，現在這塊高冰種檸檬黃是您的了，稍後需要我們派人護送麼？”
“不用，我自己找人來接。”沈星辰平靜的拒絕了王正貴的提醒，然後又漫不經心的問道：“對了王經理，那塊玻璃種海水藍的半賭毛料還要繼續拍賣麼？”
終於忍耐不住問出口了，到底是個年輕姑娘，沉不住氣，王正貴心裡暗暗得意，嘴上卻道：“組織一次拍賣不容易……我們商量了一下，先問問其餘拍賣者，看看有沒有人有興趣，不知道沈小姐是否還有意呢?當然扣除了宋小姐的違約金，我們還是可以按您最早拍下的價格給您的。”
沈星辰搖頭一笑：“賭石這一行，兆頭很重要，別人不要的，我再撿來，只怕這兆頭不好，我不能花兩億多買一件帶晦氣的東西。”
“這不過是迷信的說法，而且賭石也經常有買下別人解跨的半賭毛料，轉手就能切漲的，遠的不提，前不久就有人這樣切出了一塊稀有的玻璃種血美人轟動整個賭石界。”
既然拍賣的物品中有賭石，王正貴事先功課做得很足。
沈星辰依舊笑笑：“賭石界一向傳漲不傳跨，人們記住的永遠是那少之又少的幸運兒，卻看不到因那玻璃種血美人的出世，而引發魔都賭石愛好者的追捧，盲目參賭，結果跨了不少，就如賣出含有玻璃種毛料的那間翠緣軒，就因盲目進貨，老闆自己也賭紅了眼，所以釀成了悲劇。”
翠緣軒的老闆顧宇也是這間拍賣行的常客，他的近況王正貴也知道一點，頓時說不出話來。
沈星辰察言觀色，知道這王正貴肯定是急於想要賣那塊毛料，他表現得過於明顯了。
她方纔也不知道怎麼的，一時激動就出了個天價，也許是漂亮的翡翠通常有種讓人着魔瘋狂的魔力吧，現在清醒之後，又覺察出有詭計，頓時覺得非常不值，就算她能變廢爲寶也不能讓人當冤大頭。
不過她也確實想要那塊毛料。
王正貴暗暗着急起來，這筆交易談成了，他有很大的分成，要是談不成就等於到嘴的肥肉給飛了，天價毛料被人棄標，對拍賣行的影響也不好，最終的責任也會落在他這個負責人的頭上。
沈星辰手裡撫摸着冰種檸檬黃，思緒冷靜下來。
暗忖，先前她願意出兩億多拍那塊毛料，任誰都看出她有心想得到，如今就算裝出多不在乎，別人也會起疑心的，再想這塊毛料是不值兩億多了，那麼多少合適呢？
最好兩三千萬，念頭一起，沈星辰自己都嚇了一跳，縮水了十倍，想必人家一定不肯，壓價太狠她真說不出口。
PS：
求過十二點的推薦票啊，下週親們某葉想要掛個分類推薦榜，讓成績好看一點，明天會有加更，沒有意外（這個意外是推薦票太少的……），還是大肥章的加更。
感謝三千代同學的粉紅，又一宵同學的平安符已經丟失指環同學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