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妤氣往胸口涌,這還是在麗美人面前被喬綰拂了面子,如果自己不硬氣一些,以後還用不用在宮裡立足了。她再瞪了一眼喬綰——你不就是個被連降兩級,霸着凌菡宮的失寵充媛而已,憑什麼還像以前那麼猖狂!
於是,楚婕妤把指甲一掐掐進肉中,大聲道:“掌嘴!”
秋荷一聽這命令,也不管喬綰了,立刻就舉手要扇了藍嵐兩大巴掌,喬綰沒想到楚婕妤竟然直接把自己的話當成耳旁風,還要制止,麗美人就來了一句:“琬充媛,你好歹是位宮妃,可別失了禮儀。”
藍嵐啞着聲音說:“娘娘,別過來,奴婢沒事。”
喬綰先前是不與她們計較,如今看這情況,楚婕妤她們卻不知道見好就收,反而得寸進尺,還妄想觸碰自己的底線,傷自己的人!
喬綰一下子氣勢全開,凝眉看着就要揚手的秋荷那兇惡得意的嘴臉,杏眼一眯,殺氣盡顯:“本宮就在這裡問了,誰敢!”
秋荷不自然地與喬綰對視了一眼,只覺得喬綰眼中深不見底,彷彿要把人吸進去一般,讓人心生畏懼,手抖了抖,還是不敢扇過去。
楚婕妤還想說什麼,喬綰一瞥,隨後輕輕一掌拍到了矮桌上,酸枝桌應聲而裂,清脆的聲響回徹在外閣。
自小在深閨中養着的楚婕妤和麗美人哪見過這些啊,當下嚇得身子都軟了,楚婕妤顫着聲說:“琬……琬充媛,你,你想幹嘛?”
喬綰抿着脣,閉起眼睛,隨後,明眸微啓,竟綻開了一抹絕美的笑容,卻讓眼前的人不寒而慄,她道:“這桌子可脆得很,不知比起人骨,又當如何?”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楚婕妤兩人徹底沒話說了,剛剛那掌要是拍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命活到向陛下告狀那一刻啊。
兩人正是心煩意灰之際,楚婕妤眼睛四處亂瞄着,忽然就看到正殿與內室最近的地方,只相隔了一個厚幕簾之處,竟然出現了一角衣袖。
楚婕妤眯着眼睛以看得清楚一些,那衣袖雖然看不出來是誰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是男人的衣袖!
好呀你個琬充媛,被陛下禁足了就耐不住寂寞,竟然紅杏出牆!
楚婕妤這回底氣足了,氣定神閒地說:“琬充媛,有些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什麼?”喬綰不懂她怎麼突然就像有了底牌似的。
“哼,還要裝不知道,你都敢把外面的野男人往自己宮裡帶了,還裝什麼!”
外面的野男人?
喬綰反應過來,應該是楚婕妤見到內室裡的莫瑾泓了。但是這個形容也太……喬綰“噗嗤”地笑了出來。
楚婕妤預想之中的喬綰痛哭流涕,跪倒求饒的場面沒出現,反而是笑了出聲,一時間蒙圈地坐在那裡。
此時,一道威嚴低沉的聲音傳來:“你說誰是外面的野男人。”
楚婕妤和麗美人聽到這聲音,差點沒坐穩,從椅子上掉下來。
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一身玄色衣服,這人不是莫瑾泓還能是誰!
“爲什麼……爲什麼陛下會在這裡……”楚婕妤不禁囁嚅出聲。
莫瑾泓卻耳尖地聽到了,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朕爲什麼在這裡?還輪得到你們問嗎?”
楚婕妤聽到皇帝的話,意識到皇帝是在說自己不知好歹了,立刻腿一軟跪倒在地,說:“是臣妾多嘴,是臣妾多嘴,求陛下饒過臣妾這沒腦子的話。”
麗美人也嚇得跪倒在地上。
莫瑾泓語氣依舊森然:“今日你們見到的,若敢說出去一個字,朕不介意宮裡面少兩個妃嬪。還不快滾!”
一聽這話,彷彿是得到了赦免似的,楚婕妤和麗美人第一反應就是忙不迭地向殿門走,速度比平常要快上好幾倍,連道別的場面話都不說了。
那氣勢和來時的比,就像淋了大雨的公雞一樣——蔫了,喬綰坐在椅子上,平靜地望着她們的慌亂。
直至一行人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視野之內後,喬綰才站起身,向莫瑾泓行了個禮說:“陛下,時辰也不早了,恭送陛下。”
被楚婕妤和麗美人一打岔,莫瑾泓整套調戲的戲碼也進行不下去了,黑着臉想走出殿門,喬綰卻咳嗽兩聲,指了指內室。
莫瑾泓臉色更黑了,可還是兜回去內室,從來時的地方出了去。
喬綰想到莫瑾泓的爬窗行徑,笑了笑,繼而上前拉着藍嵐的手腕,想寬慰幾句。藍嵐卻“嘶”地一聲,喬綰皺着眉拉起她的衣袖,發現之前雖然秋荷沒有打到她的臉,但是準備的那陣功夫也把藍嵐掐得瘀腫了。
想來那秋荷跟着楚婕妤猖狂慣了,教訓人的力道是一點不手軟。
喬綰想了想,說:“之前陛下賜了一個藥膏,是能迅速消腫的,我去給你拿來。”見藍嵐傷到了,一着急,喬綰也忘了那繞口的本宮尊稱了。
藍嵐自然有印象,那藥膏是一位隱士進獻給陛下的,統共有四個,其中兩個給了宮妃,一個給皇后,一個就賜給了自家娘娘。
喬綰這時已經從內裡走了出來,藍嵐想要自己搽,可是喬綰哪讓,拉藍嵐坐上軟榻,然後把藥膏蓋子打開,蘸了一小點兒輕輕抹在藍嵐的手上。
藍嵐一時間很難過,自責地說:“都怪奴婢太過莽撞,讓娘娘要浪費這麼寶貴的藥膏,還和兩個妃嬪交了惡。”
喬綰剛剛的震喝雖然的確讓楚婕妤兩人沒撿到什麼好果子,可是也等於是正面和她們起衝突,以後在宮裡就多了兩個敵人了。
喬綰道:“這些藥膏沒什麼好惜着用的,給你,便用。”
“至於楚婕妤和麗美人,是她們先來挑釁的,本宮總不能見着你被人欺負也不說話。她們以後敢幹些什麼,本宮也從來不怕。”
藍嵐忿忿然地說:“其實歸根結底,她們敢這般猖狂,也是因爲娘娘您現在被降級,在宮裡地位一落千丈,要是您還是往時的琬修容,她們這些人才不敢來招惹。”
喬綰蓋上藥膏的動作頓了頓,藍嵐這句話讓喬綰想明白了一些東西。
之前她對於失寵一事,只是想着不用再和莫瑾泓糾纏了,可她沒想到,宮裡除了她和莫瑾泓,還有這些妃嬪們,見風使舵,落井下石。
自己不復寵,不但今日這些委屈不斷,連自己的人都會受到牽連!武功雖能震住一時,卻震不住這些賤人一世,所有問題的解決方法,只有恢復地位!
喬綰深呼吸一下,語氣堅定地說:“沒錯,本宮,定要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