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一轉過身來,喬綰登時就無語了。
走上前,拉住那人的手,喬綰說道:“漪綾,怎麼是你來了?”
那人鬆開喬綰的手,說:“小綰姐姐,你不能這樣的,我們男女授受不親。”
喬綰右手食指蜷起,敲了敲她的前額,說道:“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漪綾,不見你兩年,便滑頭了呀。”
顧伊辰在一旁說道:“這個丫頭竟然這麼膽大,一個人帶着些侍衛就來了齊佑,還女扮男裝在御前說是西遙來的第二位使臣。”
喬綰問:“那有被陛下發現嗎?”
漪綾立刻搖搖頭:“我說的話不多,齊佑的皇帝應該沒有看出來。哥,我只是想你和小綰姐姐了,纔會過來的。”
漪綾姓顧,是顧伊辰的胞妹,生性靦腆,不愛與人說話,但是從小和喬綰要好,一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子卻喜歡跟着喬綰瘋跑。
顧伊辰依舊是一臉溫柔的責怪:“但是你這樣子做實在是太危險了,也沒有事先與我打聲招呼。”
雖然顧漪綾說莫瑾泓並沒有發現她是女的,但是喬綰卻總覺得莫瑾泓的觀察力十分敏銳,漪綾的裝扮雖然很惟妙惟肖,能騙過不少人,但是那個有着鷹一般狠辣眼力的男人,她卻不敢保證能瞞得過。
顧漪綾聽到顧伊辰的話,就挽起了喬綰的手臂,溫溫吞吞的說道:“哥,只准你來看小綰姐姐,就不許我來了嗎?”
喬綰好笑:“好了,伊辰你也別說漪綾了,既然都來了,就讓她開心一點吧。”
顧伊辰只能作罷,他這個妹妹,對其他人都很文靜靦腆,唯獨是與性格開朗的喬綰最合得來,一個南,一個北,不知道怎麼的就湊到一頭。
還有兩旬不到就是春節了,這段時間,雖然間或還是有一兩陣小雪飄下來,但是大雪卻沒有幾陣,這是齊佑特有的景象,說是瑞雪都等到正月喜慶的時候才一下子下下來。所以如今瓦頭的積雪已經消散不少了,從屋檐的凹處緩緩滴落下來,連成一條條細細的線,遠處看着就真的像是水簾一般。
幾個小太監正擔着木長梯來汲幹屋檐上雪化了以後的積水,另幾個小宮女則在屋檐下用掃帚把地上的那些雪水給掃到暗渠中。
掃着掃着,便聊了起來,一個粉衣宮女說道:“我那在御花園的姐妹,總想着怎麼調來後宮的宮殿裡,也不知道有什麼好方法。”
“怎麼那麼多人想要調過來呢?都聽說好幾個了。”另一個綠意宮女不解的問。
在瓦上汲了一次水,正扭幹着手中布的小太監聽到,立刻說:“你竟然還不知道?那御花園,不乾淨。”
“怎麼……怎麼個不乾淨法?”
粉衣宮女小聲說:“御花園裡的荷花池裡有髒東西,有好幾個人都因爲那裡撞邪了。”
綠衣宮女聽到,掃帚都差點握不住了:“這麼恐怖?”
小太監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你還真別不信,和我同一個內侍省公公管的小路子,就是晚上去送東西,經過荷花池,就見到一個女的滿目猙獰,臉色慘白的飄在荷花池中央,對着他笑!”
綠衣宮女真的害怕了:“那髒東西那麼兇,該不會是像戲文裡說的那樣,前世被人害死了,化作什麼厲鬼了吧。”
幾個人越說越興奮,都沒有注意到大宮女秋荷正站在他們旁邊。
秋荷叉起腰,大聲說道:“你們都在說什麼呢!”
那些小宮女小太監們見到是大宮女中數一數二刻薄的秋荷,立刻就不說話了。
秋荷還在罵:“亂說這些東西,傳到了主子耳邊,讓你們一個兩個都去領罰!還不趕緊幹完手頭的活,大年初一要準備的東西多了去了。”
內侍省按着往年的安排,把年末要拿給各宮各妃嬪的東西列了一個清單,內侍監黃公公把長長的單子放好在摺子中,照例拿去給立政殿的皇后過目。
皇后聽到是爲了年末清單的事情,就說:“這每個宮的份例雖然是標得清清楚楚的,但還是要按實際情況有些添減。”
黃公公在內侍監的位置也不是一年兩年了,當然知道這些,就說:“皇后娘娘說得對,都有看着來添減呢。”
皇后點點頭,打開摺子,看了一下,說:“大致安排得還是挺妥當的。”
黃公公聽出來皇后的言外之意,就問:“那皇后娘娘覺得哪裡可以再調一下呢?”
皇后說道:“長公主今年剛剛及笄,就送多一套水滴首飾去公主院吧,琬修容的錦緞可以再多兩匹。”
“是。”黃公公應道,收起摺子正準備跪安,就又聽到皇后說:“對了,上年淑妃那屋是不是送了兩塊玉如意?”
黃公公想了想,依稀記得淑妃是得了兩個,就答“是的”。
“那就今年把淑妃的玉如意給去凌菡宮吧。”皇后道。
“那就是琬修容那邊分去兩份玉如意?”
皇后點點頭,揮了揮手,黃公公就應下跪安了。
淑妃雖然沒有協理後宮之權,但是年末清單她還是很容易就有辦法知道的。
原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可是當錦繡讀到說她沒有玉如意而琬修容有兩塊時,淑妃登時就黑了臉。
立刻叫錦繡把內侍監給叫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黃公公,淑妃問道:“黃公公,你也太糊塗了,連清單都弄錯了!”
黃公公一想就知道淑妃在說玉如意那事兒了,就說:“這不是灑家弄錯了,是皇后娘娘說,娘娘您上年得了倆,今年就把這個分給別的姊妹。”
“呵,偏偏就分給了琬修容?”淑妃眉毛一挑,眼角的描紅顯得格外逼人。
黃公公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在下面陪着笑臉。
淑妃知道了心中的答案,也清楚這事怪責內侍監也沒用,就道:“行了!下去吧。”
“玉如意不過是個幌子,這陸琴瑜想搞什麼。”黃公公下去以後,淑妃說道。
錦繡想了想,說:“這玉如意看來是特地想給琬修容的了。”
“喬綰……哼,以爲她沒了孩子便是魚兒沒了水,掙扎不得了,想不到生命力還真是頑強!”淑妃一個用力,硬生生的把手中握着的銀箔小扇就弄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