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萱在軍營前目送顧伊辰帶領大軍離去,想到了前幾天百里衡池託莫瑾泓之手給她回的信。
信中只有寥寥幾字——隨自己的心,爹孃於京中待你歸。
百里萱單手捂着嘴,低低的哭起來。
哭完以後,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慢慢綻出一個堅強的笑容來,以喬綰慣有的姿態,轉身走了回軍營之中。
易玄熙從老皇帝的寢宮走出來,現在他每隔幾天就會來看看老皇帝,原本太醫說過,老皇帝的情況是支持不了一個月的了,但如今兩個多月過去,老皇帝自從在一個月前的一天忽然間昏迷過去以後,就沒有再醒來,但是呼吸卻還在。
太醫們對這一種情況都束手無策,無論是用金針刺穴還是其他方法,都無法喚醒老皇帝,易玄熙也沒怪他們,只是有些形式性的在老皇帝的寢宮中大哭一場,直至昏厥過去。第二天,他仁孝的名聲又一次被人傳頌一番。
“太子殿下,剛剛收到邊境的前哨消息,說是齊佑的皇帝親自帶領着一支十萬人的隊伍,南下了。”炎靈國的尚書令在御書房中向易玄熙稟報道。
易玄熙正批着硃批,聽到以後,放下來,說道:“南下?朝我們國家?”
尚書令有些疑惑的說:“這倒不是,而是往偏一點點的方向,另外,貌似西遙駐紮在綿音城的軍隊也有一支好幾萬的人跟隨着齊佑大軍一起南下了。”
易玄熙手肘撐在桌子上,十指交叉託着下顎,道:“炎靈旁邊有什麼稀罕玩意嗎?竟然讓莫瑾泓和喬綰都來了。”
尚書令道:“據前哨說,西遙國帶隊的並不是喬綰公主,而是西遙顧相的兒子顧伊辰。”
“顧伊辰?”易玄熙輕輕一笑,“他和莫瑾泓兩個湊在一起,可有戲看,我怎麼也得做個觀衆不是?”
所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他也要去?但是他僅僅是爲了去看戲嗎?還是因爲覺得能讓齊佑與西遙都共同出兵的地方,定沒有那麼簡單呢?
裴照風在顧伊辰出發了三天以後,收到了顧伊辰的來信。
他對於自己和兵士們都在這西遙都城旁邊的城中等了將近一個月,感到有些無奈,也不是說沒有仗打讓他很不爽,畢竟雖然不用打仗,但是士兵們都一樣的訓練,還有幫扶百姓,各有所職,也不至於吃空糧,而他也沒有什麼事情做,任務不重的情況下游歷一下附近的山光水色,也算自在。
只是,這樣遲遲不歸,他就無法與芮顏重逢……
這纔是讓他感到不爽的地方。
看了顧伊辰的信以後,他這才知道原來喬年笑還與別的國家勾結了,幸虧喬綰阻止了他攻去都城,要不西遙與齊佑相鬥,兩敗俱傷,就遂了這信中所稱的“巴朗國”之願了。
裴照風嘆了一口氣,也沒法子了,老老實實待在這吧……
“二寶,我和你一起去幫東街的老太修瓦面吧。”裴照風叫住了一個要出去的士兵,一邊就走了。
喬綰待在的屋子,不知道是不是巴朗國太子的特地安排,光線很昏暗,而且很偏僻,在房間裡面待着一點人聲都聽不到。每天定時有人來送餐,但是都不會與喬綰有半句的交流,送完立刻走人。
喬綰起初還會和她說兩句話,但是後來發現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回的,喬綰也就懶得浪費精力了。
巴朗國的太子,是想就這樣逼瘋她嗎?
或許尋常人是有可能的,偏偏這法子對上她喬綰?沒用。
喬綰坐在牀上,看向緊鎖着的窗戶縫中透着光,緩緩的笑了。
突然,門外響起敲門聲,喬綰心想,現在還不到送餐時間,這會是誰?
“進來吧。”說着,喬綰走下牀。
話音剛落,巴朗國太子從外面開門走了進來。
喬綰挑眉道:“太子殿下來了?稀客啊。”說着,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儼然一個屋子主人的樣子。
巴朗國太子坐下來,說道:“你說,我爲什麼來找你?”
喬綰品了一口茶,有些涼了。
她放下茶杯,不緊不慢的說:“怎麼?或許太子殿下興致來了,就找喬綰嘮嗑嘮嗑唄。”
巴朗國太子知道喬綰沒有說真的話,他只能道:“齊佑和西遙的軍隊南下,看來目標就是這裡。”
喬綰睫毛抖了抖,他們怎麼會知道巴朗國所在的地方?
巴朗國太子道:“我原以爲,謝青禾沒有你那麼狡猾,怎麼知道也是狐狸似的。按我的意思寫的一封信,竟然也能暴露我們巴朗國的位置。”
原來是青禾做的。
喬綰笑道:“我替青禾,謝過太子殿下的誇獎了。”
“呵,如果他們真的來到了我們巴朗國的城下,我第一個就殺了謝青禾,然後把他從城牆上推下去,好好震一震齊佑和西遙的軍隊。”巴朗國太子說道。
喬綰說:“太子殿下就那麼篤定他們會來到城下?”
巴朗國太子說道:“不是我篤定,我是說如果。你不想這‘如果’的事情發生的話,就要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什麼意思?”喬綰問。
巴朗國太子說:“我的意思就是,不想謝青禾死,你就要想出辦法讓齊佑和西遙的人都來不了巴朗!”
這是要她自己想出辦法,來對付自己國家的人嗎?
好毒辣的心思。
喬綰看着巴朗國太子,沒有說話。
巴朗國太子在心裡發笑,當他知道齊佑和西遙的軍隊朝這邊來時,他也很着急的想辦法,但是轉念一想,倒不如讓喬綰來想。
即使她不願意,但是謝青禾的性命可以說是由她來決定的了,她也不得不去想。
無論如何,還是能夠看到他們各自廝殺的。
就看喬綰夠不夠在乎謝青禾了。
巴朗國太子問:“怎麼了?不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