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綰與德妃分坐兩架馬車,行至宮門後,大理寺卿鍾正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掀起車簾,喬綰看到行禮以後站起身來的大理寺卿,覺得他的面容有點熟悉,細細的回憶了一下,這應該是當時因爲邳州治旱一事向她道謝的那一個大理寺丞。
沒想到他已經從一個小小的大理寺丞,升爲了三大推事之一,朝廷的三品大員,大理寺之首了。
鍾正發現坐在德妃旁邊轎子的殷側妃正一直望着自己,他知道殷側妃背後是炎靈國,所以在沒有見面的時候就已經提醒自己要防範此人了,現在見她一直看着自己,就把她想成了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心下更加提防。
帶着德妃與喬綰來到大理寺,鍾正開始從門口一直帶着她們慢慢走進內裡參觀,喬綰真正想去的地方是天牢,對大理寺的很多都是匆匆一覽而已,並沒有很大的興致,但是表面上也是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進到大理寺的最裡面,鍾正說道:“這裡就是盡頭了,不如請德妃娘娘和殷側妃稍作休息,然後我們就前往天牢。”
喬綰心裡記掛,想早一點去天牢,可是表現得過於急切,一定會引人生疑的,所以就笑着點點頭,說道:“好,有勞大理寺卿了。”然後與德妃一同坐下來,喝了一口茶。
鍾正在大理寺中暗中觀察了很久喬綰的神色動作,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就像是真的只是參觀一下,心裡有些奇怪。
天牢因爲是關押犯人的地方,所以與判案的大理寺離得並不遠,馬車行了不到一刻就停下來了。
下了馬車,喬綰看到了天牢漆黑高大的門,其上牌匾書着“天牢”二字,也因爲此地性質的原因,透着幾分陰寒的氣息。
鍾正向守衛出示了腰牌,守衛把大門打開來,讓三人進去。
進到內裡,倒沒有特別的潮溼感覺,比喬綰想象裡的要好上一些,但的確十分昏暗,如果武功不好的人,應該是看不清的,而喬綰靠廊間的蠟燭和鍾正手上提着的燈籠,看得也還算比較清楚。
“最外面的這些牢房,關押的是一些犯了不大的罪,刑滿可以出獄的平民百姓,比這些更裡面一點的,就是一些死囚犯。”
一邊聽着鍾正的介紹,喬綰一邊走進裡面,經過了死囚犯的牢房,再往裡走,是一個新的監牢。
喬綰髮現,越進去,就越是潮溼,來到這個新的監牢時,已經感覺到明顯的溼氣了。
“這裡是關押朝廷要員的地方,犯事的官員都會關在這幾間牢房,左邊關男子,右邊關女眷。”鍾正向這個監牢裡看守的幾個獄卒點了點頭,算作是打個招呼。
喬綰立刻來了精神,仔細的看着兩邊的牢房,發現關押的人並不多,有兩間牢房還是空的。
此時,喬綰走到了一個牢房前,見裡面是兩個男子,兩人的樣子比較相像,而且與謝青禾也有幾分相似。
是謝青禾的大哥和二哥吧。喬綰心想。
那這麼說來……喬綰朝前面一點的牢房走去,果然就見到了謝青禾和謝宣。
他們穿着囚衣,頭髮什麼的都比較凌亂,但是氣質依舊,在牢房之中坐着,就與那些小混混有很大不同。
“爹,外面怎麼突然來了兩個女子?”謝青禾會武,眼神好,立刻就看到了喬綰和德妃,便問。
謝宣沒有看清,倒是鍾正說道:“在下大理寺卿鍾正,帶德妃娘娘和炎靈國的殷側妃來天牢看一看。”
謝宣說道:“什麼時候竟然有妃子喜歡遊覽天牢了?還真是稀奇。”
喬綰聽謝宣父子說話,中氣還是十足,而且情緒很平穩,當下也放心一些。
她問道:“鍾大人,這一間牢房中的兩位是?”
鍾正回道:“是兵部尚書謝宣大人和他的幺子,謝青禾。”
喬綰朝謝宣和謝青禾看了看,說道:“此前曾聽說過謝大人,在兵部多年,管理兵部上下十分的得力。”
謝宣這回終於認真的看了看喬綰,他說道:“謬讚了。”
謝青禾到底是年少氣盛,雖然被囚,但也不脫一身的傲骨,他道:“我爹在兵部多年,無愧於民,無愧於陛下,這一次的貪污案,乃是被人冤屈!”
謝宣道:“青禾,不要說了。”
喬綰一直都相信謝宣不是貪污朝廷撥款的人,如今見到謝青禾講得如此斬釘截鐵,心裡就更加篤定了。
“這裡牢房很潮溼,兩位當需保重好身體才行。”喬綰說道。
不止謝家父子驚訝,鍾正和德妃都是一驚,殷側妃說話爲什麼會帶着關心?難道她還認識謝家父子不成?
喬綰又道:“我見謝大人如此忠正,也知道你是一個爲朝廷盡心盡力的人。我對朝中忠臣,即使他短時蒙難,也會敬之。希望謝大人別多想了。”
謝宣拱了拱手,沒有說話。
天牢看完以後,鍾正便送德妃和喬綰二人回宮,他則去往甘露殿覆命。
莫瑾泓見到鍾正以後,問道:“今日去大理寺和天牢,你有發現殷絲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鍾正想了一想,回答道:“殷側妃表現出來十分正常,就是尋常人對大理寺和天牢有所好奇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莫瑾泓皺了皺眉,真的與平常人無異嗎?他難道是多心了?
“行了,下去吧。”
鍾正退出甘露殿,其實他在殿中時,已經想到了喬綰最異常的地方,就是對謝宣一家的特別和顏悅色。但鍾正他是一個很敬重忠臣之人,他也相信謝宣絕對沒有做過貪污一事,而且謝宣一直都是他在朝中學習的對象之一,對謝宣是十分的欽佩。
所以這一次,他雖然留意到了喬綰對謝宣一家的態度,但也選擇了隱瞞,而且,他有一種感覺,就是這一個殷絲寒殷側妃,對謝宣他們真的沒有惡意。
“德妃娘娘,不如明天在御花園舉行一個茶話會吧?把那一日去遊園林的夫人小姐都請來,一起賞賞春光。”走回後宮時,喬綰對德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