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中,喬綰接過穆金珂遞給她的茶,喝了一口,見穆金珂眉間帶汗,呼吸也有些急促,就問道:“穆將軍是剛剛練完功嗎?”
穆金珂爽朗的笑笑,說道:“是啊,綺鳶這個女兒,爭氣又聰明,還肯我分擔一些工作,這不,閒下來沒事幹,就在院子裡練練劍。”
“那穆小公子呢?”喬綰記得穆綺鳶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
“他呀,去私塾讀書去了。綺鳶發現,他對舞槍弄棒沒什麼興趣,可是對書本迷得很,便覺得他應該是塊讀書的料子。”
喬綰聽到穆綺鳶觀察得這麼仔細,而且能夠做出相應的規劃,的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或許,還會是一名將才。
“是了,小喬你特地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喬綰想到自己來的目的,琢磨了一下如何開口,然後說道:“穆將軍,我知道德妃娘娘入宮,是因爲一件不堪回首的事情,她本身也是很不情願的。”
聽到喬綰說的竟然是這一件事,穆金珂沉默了。
喬綰也留意到穆金珂的表情,但她還是繼續說道:“其實,我想問的是,當年……德妃娘娘爲何會死心選擇進宮。我覺得按照她的性子,應該是誓死不從的。“
穆金珂嘆了一口氣,當年的事情,不止是德妃,就連他回憶起來,都覺得難受非常。
穆金珂原本是絕對不會與別人說德妃這些事情的,就連穆綺鳶,穆金珂也從未說過。
只是現在喬綰問起,他也知道喬綰與穆綺鳶和德妃都是摯友,問這個也是必有自己的原因的,再加上他很欣賞喬綰這個人,真心把她當自己的晚輩一般,於是便決定告訴喬綰了。
“槿清她經過那一次以後,便懷孕了。”穆金珂緩緩說道,“只是槿清的性子,是寧死也不會屈服的。所以她還是不肯,甚至還想讓周揚與她一起私奔。”
聽到穆金珂的描述,喬綰髮現德妃與自己果然很相似,只是如今的德妃,比起以前,或許棱角已經磨平不少了。
她留意到一個新的名字:“周揚是?”
穆金珂見已經說了一大半,就回答道:“周揚是原本我麾下的一個副官,年輕有爲,與槿清十分相配,沒出那一件事的時候,我們都覺得槿清就是嫁給周揚的了。”
“周揚答應了與槿清私奔,可是那一晚,槿清帶着收拾好的金銀細軟在軍營旁的歪脖子樹等他,等了整整一晚,周揚都沒出現,後來還是我尋到了槿清,把她帶了回來。”
喬綰聽到這裡,做出一個大膽的猜測:“莫非周揚遭遇了什麼不測?”
穆金珂見喬綰居然已經猜到了這個,心裡更加欣賞喬綰的聰慧和善察,點頭說:“周揚在白天執行一個清匪任務的時候,在山上被匪徒給殺了。”
“與他一起執行任務的是何人?”喬綰問。
“是……”穆金珂回憶了一下,道:“應該是陸家的一個子弟,兩人一同帶一隊人馬去剿匪,結果周揚不幸的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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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綰冷笑一聲,說道:“穆將軍,你有沒有想過,周揚不是被匪徒所殺,而是被與他一起的陸家子弟所殺!”
穆金珂渾身一震,道:“小喬,你爲何做出如此猜測?”
喬綰說道:“此事待我再向德妃娘娘瞭解清楚,到時候一定會告訴穆將軍一個答案!”
世事紛繁複雜,沒有定律,宮中人心不古,難以猜測,每個人的目的不同,歸屬不同,做出來的事情更是能千奇百怪,讓人望而卻步。
喬綰的馬車進到宮門中,已經是酉時。
秋日的陽光總是消失得很早,此時太陽西落,喬綰拉起馬車簾子遠遠的看着,一時間就入了神。
“娘娘,你要去甘露殿嗎?”藍嵐在馬車前問道。
喬綰晃了晃神,想到了今天莫瑾泓說的要與她一起用晚膳的話,道:“那就去吧。”
馬車直接在甘露殿之前停下來,喬綰下了馬車,走到殿門前,問那侍衛長道:“陛下可在裡面?”
侍衛長搖搖頭道:“陛下去了御花園,仍未回來。”
秋天的御花園花都謝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騷客詩人喜歡悲秋傷春而在御花園逗留長時間一些,其他的人去那裡都是遊一遊便回來的。
喬綰自然曉得莫瑾泓不是那容易感傷的人,心裡奇怪:爲何他會在御花園這麼久?眼見着就是用晚膳的時間了,竟然還未回來。
這樣在甘露殿這裡等着也不是辦法,喬綰就帶着藍嵐走到了御花園。
果然入目都是花敗葉落之景,徒增一層傷感的氣氛,喬綰見到有一個小宮女走過來,就問:“你可有見到陛下?”
小宮女行禮道:“參見琬賢妃,陛下正在荷花池前的涼亭中。”
喬綰揣着幾分疑問在心中,繞過幾重景象,來到了荷花池前面。
見到莫瑾泓身邊竟然是一個穿着素綠色長裙的女子,正在與莫瑾泓談論着什麼。
喬綰再走近一些,認出來那長相溫婉的女子不就是君若言嗎?
君若言見到喬綰過來,立刻停住話頭,站起來行禮:“參見琬賢妃。”
喬綰點頭表示免禮,然後向莫瑾泓道:“參見陛下。”
莫瑾泓知道喬綰是來找他用晚膳的,想到喬綰竟然還真是記得與自己的承諾,莫瑾泓淺淺的勾了勾脣角。
這恰恰被旁邊的君若言看到了。
剛剛與陛下談論詩詞談論了一個多時辰,自己都沒有見過莫瑾泓展露出別的神情來,現在琬賢妃纔剛剛過來,他便露出了笑容……
君若言眉目低垂,眼底是看不清楚的情緒。
“走吧,一起去用膳。”
聽到莫瑾泓用好聽的嗓音說出這一句話,君若言驚喜的擡頭,卻發現莫瑾泓說話的對象,是在那邊看着柱子上刻文的喬綰。
喬綰自然而然的應了一聲“哦”,莫瑾泓站起身來,想到了還在這裡的君若言,就對吳天說道:“賞君才人文房四寶一副。”
說完,與喬綰相攜而去,只留下徹底沉下臉來的君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