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飯桌上的氣氛還算融洽,但以喬總覺得自己是外人。還有一個像外人的人——茹嬪,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好像在想着自己的沉沉心事,衆人也不理會她。
“敏兒今天怎麼格外沉默呢?”太后笑道,把注意力都引到了以喬身上。
以喬想了想,“回母后,敏兒在想一件事情。”
“哦,什麼事,說出來讓大家都聽聽。”太后慈祥地說。
“剛纔皇上和母后擔憂滄州水患的事,敏兒注意聽了一下。”以喬試探着說。
“哦。”祈景發出一個無意義的單音節,不置一詞。
“滄州水患,民生維艱,敏兒心裡難安,能否請皇上准許臣妾出宮視察呢?”以喬試探着問,反正這宮裡容不下自己,乾脆出去得了,剩下的人愛怎麼吵就怎麼吵。
“哦,皇后也開始關心朝政了?”皇上的表情格外的高深。
“皇后貴爲**,若能關心朝事,爲皇上分憂,倒是我朝福祚。”太后溫和地說。
“可不是麼,皇后娘娘心繫天下,我們可要多向娘娘學習才行。”藍妃笑着插了一句。
不知是不是以喬的錯覺,她恍惚覺得,藍妃這句話沒懷什麼好意。
“母后說的是,便依了皇后吧。”祈景笑道。
“皇后出宮馬虎不得,皇上可要多派人手護衛。”太后慈愛地囑咐。
皇上點了點頭,和顏悅色,就好像與自己的皇后一直都是琴瑟和諧、相敬如賓一樣,“皇后什麼時候便宜?”
“越快越好。”以喬答道。
“如此我即刻便讓南宮卿家去準備。”皇上點了點頭。
那把劍?不會吧?以喬嘴角暗自抽搐了一下,即刻恢復常態。
回到怡馨苑,以喬就開始打聽茹嬪的事。
原來茹嬪是繼賢妃之後入宮的,因爲個性冷清孤僻,並不得寵,久而久之,便不爲人所記了。有傳聞,茹嬪並不願進宮,只是迫不過失勢父親的壓力。然而茹嬪入宮之後,她父親的處境也沒有改善,仍被皇上一直詔書貶到了悽山苦水之地。
以喬低眉思慮良久,是夜,踏着薄薄月色入了茹嬪的行宮。
“娘娘?”茹嬪一臉疑惑地看着這個不速之客。
“茹嬪姐姐,今天見你,好象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樣壓抑的深宮,是容易讓人心情不好呢。我來是想問你,可願意隨我出宮散散心?”以喬真誠地問。
“娘娘?”茹嬪很驚訝。
“看得出姐姐並不如藍妃她們熱衷於後宮爭寵,我也是,看着就煩,所以才請旨出宮。我沒有其他的目的,機會只有一個,去不去在於姐姐,姐姐可要思量清楚。”以喬知道在這深宮要想讓別人信任不是容易的事,既不強求,也不拐彎抹角,只是把話說明,把選擇權讓給她。
“而且,出了宮姐姐也許會有驚喜。”以喬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茹嬪緊緊看着她,良久,點了點頭。
“那你好生休息,我去向皇上請旨。”以喬微微一笑。
乾和殿裡燈火通明,以喬端着蔘湯走來了進去,服侍的劉安疑惑地行禮,“娘娘。”
眉頭深鎖地批着奏摺的祈景擡起頭,眼裡的疲倦立刻被不耐取代,“你來作甚?”
以喬又開始後悔準備蔘湯了。忍住忍住,對方不是普通人,而是生殺予奪的皇帝。“臣妾見皇上辛苦,送了一些蔘湯來,另外,是想請旨。”
“哦,放着吧。”祈景怔了一下,片刻後又恢復淡漠,“你又想要什麼旨?”
劉安過來接過蔘湯。
“我想請皇上允許我帶茹嬪一起出宮。”以喬按捺着脾氣回答。
“爲什麼?”皇上懷疑地看着她。
“旅途多寂寞,我想找個人陪我說說話,後宮裡,有可能願意陪我這個驕縱皇后的,也只有好欺負的茹嬪了。”以喬終於忍不住,帶了一點火氣。
祈景和劉安都看着她,一個高深,一個驚訝。
看什麼看,我又不是動物園裡的猩猩!“請皇上允許。”以喬剋制地說,語氣裡仍見幾絲冷意。
沉默。
“准奏。”未幾,祈景淡漠開口。
“謝陛下。”以喬呼出一口氣,“臣妾告退。”
走在如水月色中,以喬狠狠地對着乾和殿吐出一口惡氣,心情大好地揮舞着手:什麼太后皇上的,都見鬼去吧!宮外的花花世界,我蘇以喬來了——完全沒有意識到還必須回來。
激動地轉頭打算回去,卻不想差點撞上一個人,以喬連忙後退,驚呼了一聲,藉着燈光看清是那把劍,忍不住就說,“你是人還是鬼啊,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
“抱歉,只是見娘娘一個人在這裡,準備叫娘娘的,不想娘娘突然轉身……”
小蘇同學很稀奇地看見南宮容若冷清的臉上出現了叫做尷尬的東西,於是更樂了,玩笑的心思上來,“哦,怎麼,南宮大人打算把我當刺客?”
“卑職不敢。”南宮容若略顯窘迫地說。
“南宮大人真是忠心啊,眼裡只有皇上,沒有皇后。”以喬繼續作惡。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娘娘說笑了。”只是天不遂人願,南宮容若很快恢復常態,表情冷清地回答。
看來要捉弄這位冷麪侍衛,以喬還得多修煉幾年,她有些尷尬地笑道, “被你看出來了,我的確是開玩笑的,你也別放在心上。本宮這廂有禮了,以後還要倚仗南宮大人呢。”
“娘娘言甚了。”南宮容若淡淡回了句。
真是的,翻來覆去也就這幾句話!以喬撇撇嘴,繞過他往回走,只是很快便又笑了。
以後的日子,很值得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