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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鐸與太后商談完畢,從別院告辭出來時,剛好更鼓敲響,亥時已至。

“公子……”不三趕着馬車,悄然無聲地停在他身前,跳下來。

慕容鐸彎腰挑起簾子剛要入內,發現唐意正雙目圓睜,充滿憤怒地瞪着他。

“看什麼?”慕容鐸從容地上了車,伸出腳尖將她踢到另一邊靠着車壁:“你的眼睛已經夠大,再瞪就不漂亮了。”

“慕容鐸!”唐意試着移動身體,未果,只得斜着眼睛從下往上瞪他:“你要不要臉?”

慕容鐸冷冷地睇着她:“臉這種東西,可要可不要,有時要有時不要。還有,激將法對本公子無效,勸你省些力氣。”

唐意被並不氣餒,換種方式繼續激他:“我呸!強迫女人,連男人都不算,也配稱將?”

慕容鐸伸長了腿靠在錦墊上,替自己調了個極舒服的姿勢歪着:“有一種畜牲叫做驢,牽着不走,打着飛跑。女人,絕大多數屬驢的。”

“呸!”唐意反脣想譏:“我要是驢,你就是馬!動不動尥厥子的那種!”

“呵呵……”慕容鐸不怒反笑:“不管怎樣,馬總算比驢子要貴得多。”

“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唐意冷哧:“再貴,也是牲畜!”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誰讓他瞧不起女人,污辱女『性』來着?

“你!”慕容鐸的臉登時就綠了:“你竟敢辱罵本公子?”

“罵你又怎樣?”唐意傲然地昂起頭:“那是你自找的!我警告你!要是留着我,早晚有一天會死在我手裡!”

慕容鐸瞪了她一陣,竟慢慢地平靜下來:“好男不跟女鬥,本公子不跟你這潑『婦』一般見識。”

“你最好相信,我有足夠的能力反撲。”唐意加重語氣強調。

“無所謂……”慕容鐸把雙手枕在腦後,懶懶地道:“這世上想我死的人有很多,不差你一個。”

不知爲何,這句話聽在唐意的耳裡,竟覺得有一絲心酸。

這個蒼白的男人,顯然過得很不快樂。

唐意沉默了,良久之後,實在忍不住開口:“爲什麼是我?”

他明明很不喜歡她。嗯,更正,應該是他非常討厭女人。

她從他的眼裡看不到一丁點的男人對女人的欣賞或者佔有慾。

那麼,他爲什麼要花那麼大的代價把她綁在身邊?

“因爲你一直纏着我……”慕容鐸忽地生氣了,轉過頭來看她,清泉似的眼睛裡怒浪濤天:“是你不肯放過我!”

唐意清楚地從他的眼裡看到了深惡痛絕這四個字,幾乎要被他眼裡的狂浪淹沒。

她機靈靈打了個寒顫,愕然地道:“我纏着你?這怎麼可能?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慕容鐸暴跳如雷,嘶聲怒吼:“你他媽的少跟老子裝!老子也不知哪輩子倒了血黴,被你這妖精纏上!”

“等等,等等……”唐意急忙叫停。

幾句話談下來,她發現這傢伙象條霸王龍,火暴,易怒,狂燥……

如果跟他硬碰硬,擺明了自己要吃虧,而且想知道的啥也掏不出來,看來得改變策略,放緩節奏。

“等什麼?等你恢復妖術,把我吃掉?”慕容鐸把車壁敲得砰砰響。

不三在外面聽得心驚肉跳,生恐他脾氣上來,一刀把唐意給咔嚓了,只得顫顫地問了一句:“公子,你沒事吧?”

“駕你的車,少管閒事!”慕容鐸硬梆梆一句頂了回去。

“那首詩,你從哪聽來的?”唐意想了想,決定從這裡打開突破口。

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慕容鐸對她的態度轉變,很大程度取決於這首《再別康橋》。

她回憶過了,他沒頭沒腦,突然迸出這麼一句,當時的情形很象是突擊考察。

很不幸,她答對了,於是淪落到今天的結局。

有沒有可能,他也是穿越同志,以爲她淪入火海,特地用這種方式救她出來?

這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目前的狀況,她只能這麼理解。

“還能有誰?”被不三打一岔,慕容鐸的火氣降了不少,悻悻地道:“要不是你整天在我耳朵邊唸叨,我能記得這『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麼說,她的理解錯誤——至少,慕容鐸對這首詩根本不瞭解。

他不知從哪裡道聽途說了幾句,把它當成接頭暗號,被她陰差陽錯對上了?

那麼,問題又繞回到原點——爲什麼是她?

“我?”唐意越發詫異了,但她並沒有急着否?都市小說認,而是繼續迂迴試探:“我們以前見過面嗎?爲何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慕容鐸見她的神態不似做假,半信半疑:“你自己做了什麼,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很抱歉……”唐意把態度放得極爲謙卑。

她看出一點門道來了,對這條霸王龍,得順着他的『毛』來『摸』。

“蠢女人!跑到我的夢裡糾纏了我二十年,一句沒印象就想算了?”慕容鐸越想越氣,火又蹭地冒上來。

這二十年,他被她害得有多慘,她知道嗎?

吃什麼都不香,看什麼都不順眼,做什麼都不順心,每天渾渾噩噩,活得象具行屍走肉!

“夢?”就算眼前突然迸出一條恐龍,唐意也不會比現在更震驚。

她飛來橫禍,竟是因爲慕容鐸做了一個夢?

“怎麼,不承認?”慕容鐸惡狠狠地瞪着她,那表情,象是隻要她敢否認,他就要撲上來掐斷她的脖子。

唐意深吸幾口氣,閉上眼,再睜開,反覆幾次,好容易才抑住狂冒的怒火,慢慢地開口:“有沒有可能,你認錯了人?”

“不會……”慕容鐸斬釘截鐵地答:“這個夢我對誰都沒提過,就連百里晗都不知道具體的內容,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幾句偈語!”

“你說《再別康橋》?”唐意幾乎要暈倒:“拜託,在我們那裡,只要稍念過幾天書,不是一輩子活在深山溝裡的人,幾乎都知道,好不好?”

“你說西秦都知道?”慕容鐸眯起眼睛看她:“很好,我知道浦田縣駐紮了十萬兵馬,其中至少有七萬是西秦人,咱們去問問,若是他們答不出來,你的死期就到了!”

“呀!”唐意急了:“我指的不是西秦!”

“你說晉陽?”慕容鐸冷笑:“這就更容易了,現在就下車,隨便敲開一戶人家問!”

“我也不是說東晉,南淮,北越,通通都不是!”唐意說得又快又急:“哎呀,我跟你說不清!反正,這首詩不是我對你說的,你肯定找錯人就對了!”

“好!”慕容鐸慢慢點頭:“你說不是你?那你跟我解釋,爲什麼你來了之後,我就不做那個夢了?”

“呃?”唐意愣住。

他爲什麼不做夢了,她哪裡知道?

“說不出話來了吧?”慕容鐸得意又憤怒地『逼』視着她。

“一天不做夢,也不稀奇,也許是碰巧了呢?”

“不會,”慕容鐸眼神冷冽,乾脆利落地道:“從我記事開始,這個夢一天也不曾間斷過地跟了我二十年,不可能是巧合。”

唐意呆住,怔怔地看着他,忽地對他生出憐憫。

“你傻啊?”她放柔了語氣,輕嘆:“我要真是她,你敢這麼對我,纔不放過你,不但要出現,而且還應該變本加厲地折磨你纔對呀!”

慕容鐸一怔,蠻橫地道:“反正,你是罪魁禍首就對了!”

唐意望着他,忽地笑了。

他明明就是一副飛揚跋扈,蠻不講理的樣子,爲什麼她看在眼裡,竟覺得他蠻可愛的?

“你笑什麼?”慕容鐸很是不爽。

“沒什麼……”唐意垂下眼簾,掩去笑意,又飛快撩起眼皮看他:“總之,你是因爲被一個奇怪的夢困擾了二十年,並因此患上失眠等一系列精神疾病,認爲關鍵在我,所以才把我扣在這裡,是吧?”

“你精神纔有問題呢!”別以爲把話說得一長串又拗口,他就聽不出她在拐着彎罵他神經病?

“呵呵!”唐意又笑:“若我幫你治好這個『毛』病,是不是可以放我離開?”

“百里晗可沒跟我說過,你是個大夫。”慕容鐸很是懷疑。

唐意淡淡地道:“我跟百里公子也不是很熟,他了解我多少?”

“這麼說,你真是大夫?”

“我沒說我是。”唐意搖頭。

“我也沒病,不需要大夫。”慕容鐸冷冷地道。

只要她安安靜靜地呆在他身邊,別在他的夢裡搗蛋就行了。

“公子,碼頭到了……”不三極小心地『插』了一句:“我看到西蒙先生的船了。”

“西蒙?”唐意愣住,眼珠在眼眶裡滴溜溜轉圈。

“呀,”慕容鐸用腳尖踢她一下:“我解開你的『穴』道,你得保證不許『亂』說話,否則,我讓你一輩子再也開不了口,聽到沒有?”

“嗯……”唐意拼命點頭。

“起來吧……”慕容鐸整理了一下衣物,彎腰跳下馬車,回過頭來向她紳士地伸出了手。

唐意翻身坐了起來,觸到慕容鐸警告的眼神,不情願地牽了他的手,輕盈地躍下馬車。

“九王爺,”西蒙迎上來,與他熱情相擁:“分別一年,想不到能在這裡遇到你,實在是太高興了。”

“他鄉遇故知,實乃大快平生。”慕容鐸的聲音是出人意料之外的愉悅和友好,剛纔在唐意麪前傲慢無禮的樣子已完全消失了。

唐意不禁暗自好笑,偷偷撇了下嘴。

這傢伙,還以爲根本不會笑,沒想到笑起來象個大男孩子,蠻單純的嘛!

“九王謬讚,西蒙慚愧。”西蒙哈哈一笑,目光已在唐意身上打轉:“這位女士是……”

她站在暗影裡,又被慕容鐸擋住了大半,西蒙只覺有些眼熟,萬萬沒有想到竟是故人!

“這位是內子,”慕容鐸不慌不忙地側身,牽起唐意:“此次東來辦些瑣事,不料正遇晉陽局勢緊張,兩國交兵,水陸道路皆已被封,京城更是隨時有被攻破的危險,行館已不安全。這纔想借先生之船攜眷歸國。”

他撒下這個彌天大謊,竟是面不紅心跳,若不是西蒙早已認識唐意,只怕就要被他騙過去了。

唐意在一旁聽了只覺好笑,也不戳穿,等他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這才往前踏了一步,張開雙臂:“親愛的西蒙,咱們又見面了……”

西蒙冷不丁被她抱住,大吃一驚,退了一步,驚疑不定地打量着她:“Miss唐,你,你還活着?”

她不是被澹臺鳳鳴下旨一把火燒成灰燼了嗎?

瑪麗聽到這個消息,不知道有多傷心呢!

哪知她不但還活着,而且嫁到北越成了九王爺的妻子了!

“你們認識?”慕容鐸比西蒙還要驚訝。

“很抱歉,”唐意掀了掀眉『毛』,嘲諷地道:“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樣,我與西蒙先生,以及瑪麗都是朋友。不久之前,還……應邀到女皇號上做客。”

所以,他的謊言不攻自破!可不是她拆穿的。

慕容鐸倒也並不慌張,依舊輕鬆地攬住她的腰,不着痕跡地把話拗過來:“西蒙先生,我跟內子成親不久,算是一見鍾情。既然你們認識,那就更好辦了,大家相處會更愉快,不是嗎?”

“當然,當然……”西蒙連連點頭:“你們能來做客,是我們的榮幸。”

“西蒙先生,請……”慕容鐸攜了唐意,並肩上了女皇號。

唐意見了瑪麗並船上一衆故友,少不得又是一翻寒暄和驚喜,吵吵嚷嚷地鬧了好一陣,這才被帶入船艙休息。

她靠着門板閉目養神,回想着這漫長而戲劇劃的一天,忽地一個踉蹌,門被大力推開,慕容鐸闖了進來。

“呀,”唐意低叱:“你來幹什麼?還不趕緊出去?”

“廢話,”慕容鐸大刺刺地往牀上一躺:“這麼晚了,當然是來找你一起睡覺的!”

“好,”唐意瞪了他好一會,忍住氣:“這房間讓給你,我去別處睡。”

“你敢走出這間房半步,就死定了!”他冷冷地警告。

“慕容鐸!”唐意霍地轉身,手按在腰間:“若敢碰我一根寒『毛』,你也死定了!”

“我若是你,就會選擇乖乖聽話,免得皮肉受苦。”慕容鐸眼睛也不睜開,懶洋洋地道:“憑那枝破鐵,根本不可能傷及本公子一根寒『毛』,不信的話,你大可試試。”

“那可不見得!”唐意咬牙,拔槍在手。

說時遲,那時快,忽地眼前寒光一閃,噹啷一聲,手槍應聲落地。

與此同時,慕容鐸閃電一般撲了過來,把她按倒在地,扯下她繫腰綢帶。

“啊……”唐意逸出尖叫。

慕容鐸一指點了她的啞『穴』,將她五花大綁扔到牀裡,隨即躺了上去:“這下好了,終於安靜了……”

唐意又驚又氣又害怕,僵了半天,發現他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再等了一會,他已傳來平穩的呼吸。

唐意啞然。

他張牙舞爪,又是威脅又是恐嚇,再加上暴力,結果竟只是和她蓋棉被,純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