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鎮離龍泉河不過二里地,不過片刻功夫就到了。
季雪窗選了處空曠人少之地,燃了香燭紙錢祭拜亡妻,神『色』溫柔地對着河水喃喃低念。
唐笑看得心酸,也不願打擾這夫妻二人短暫的相聚,慢慢地踱開。
“呀!”季雪窗瞄到地上人影移動,厲聲喝道:“別逛得太遠,回去讓我聞到一點酒味,咱倆的交情就算完!”
唐笑沒有回頭,胡『亂』搖了搖手,算是回答。
他沿着河畔漫無目的地前行,夜風輕柔,河面上飄浮着盞盞河燈,蜿蜒着,閃爍着,宛如鑲嵌着一長串明珠。
“重生,慢點跑~”甜潤的女音,像掉落在玉盤上的珍珠,清脆地回『蕩』在月華之下。
唐笑如遭雷殛,驀地頓住腳步,利若鷹隼般的目光,急切地穿過人羣,緊張地搜索着,尋覓着。
“咯咯~”銀鈴似的笑聲從河畔飛起,雖未見其人,只憑其聲,已能想象這個女子笑靨如花,嬌俏動人的模樣。
“死小子,敢潑我水!看我怎麼收拾你!”唐意拎着裙角,半蹲在河畔,側着身子,一隻手撩起水花往重生臉上潑去。
重生一手擋着臉,翹着小屁股,另一手拼命掬水反擊。
上官奕林在一旁跺着足嘆氣,眉梢眼角卻盡是星光:“呀,別玩了,回頭都着涼了!”
幾十名侍衛僕從散落在各個方位,皆是眼角含笑,神態輕鬆地看着他們二人打鬧。
自從少夫人來之後,小公爺的『性』子活潑了不少,不再鎮日板着臉罵人,發脾氣,象個真正的孩童了!
這一家三口,男的俊美斯文,女的靈動嬌美,孩子天真活潑,一家人和樂融融,早吸引了不少豔羨的目光。
再加上那幾十名護衛策馬帶刀,全身黑衣,往邊上一站,氣勢迫人,越發引人注目,想不成爲焦點都難!
是她!這些天來令他魂牽夢縈,痛不欲生的那個人!
唐笑在這一瞬間覺得自己什麼都看不見,就這麼跌進那雙黑若點漆,靈動慧黠的眼眸中。
看着她巧笑嫣然,看着她笑語如珠,看着她眉飛『色』舞……
唐笑的手在發抖,不!豈只是手在抖?
他的全身都在發抖!他努力地攥緊雙手,剋制住想要衝上去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揉』進骨血的衝動!
他害怕!怕這只是一個幻象,稍稍大一點動靜,一切就會隨風而逝。
如『露』如電,如夢幻泡影,灰飛煙滅……
“不早了,該回去了。”上官奕林溫柔地看着玩得不亦樂乎的兩人,硬着心腸催促。
他們已然出來太久,這早已違背了母后與他之間的約定。
這裡畢竟離京城只有五十里,很難保證不會被澹臺鳳鳴的爪牙發現。
“哦~”重生極不情願地直起腰。
唐意親切地擰着他的小臉:“快別噘着個嘴了,都能掛油瓶了!”
“你才掛油瓶呢!”重生當衆被擰了臉蛋,感覺很沒面子,悻悻地拍掉她的手,扭頭就往岸上跑。
唐意也不生氣,笑了笑,胡『亂』摔掉手上的水珠,在轉身的一瞬間,忽地定住。
隔着人羣,二人目光對視。
唐意又驚又喜:唐笑,他怎麼會在這裡?
“什麼人?”上官奕林明顯察覺到氣場的變化,厲聲喝叱。
三十幾名護衛唰地呈扇形將三人護在了中間,嗆啷,刀劍出鞘的聲音不絕於耳:“快,護着少主和夫人上車!”
“快走!”上官奕林一手?都市小說提起重生夾在肋下,一手攥住唐意,向馬車狂奔而去。
唐意身不由已,隨着上官奕林向前奔跑,不時回頭張望。
唐笑手按腰間長劍,叉開雙腿,傲然立於路中,對於向他『逼』近的侍衛渾不在意,只冷冷地注視着這輛在人『潮』中顯得隔外惹眼的華麗的馬車。
火光跳躍在他年輕的臉上,河風將他那一頭及肩的長髮吹得『亂』舞起來。
“殺!”不知是誰發一聲令,侍衛舉着兵器,『潮』水般向他衝了過去。
唐笑輕蔑地一笑,也不見如何做勢,身子忽地憑空拔起,如一隻巨大的鷹盤旋而起,踩着衆人的頭顱狂奔,倏忽之間已落到了馬車之旁。
他劍尖一挑,刷地一聲將車伕劈成了兩半,鮮血狂噴而起,如雨幕般灑了下來。
“啊!”重生尖叫一聲,衝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唐意。
“小心~”唐意驚出一身冷汗,反手摟住他小小的身子。
車行速度如此急,他掉下來,再加上後面的羣馬狂奔,萬一被踩踏,後果不堪設想!
“抓穩了!”上官奕林大喝一聲,衝出去,一掌將屍身推下馬車,搶過馬繮,揮鞭狂抽,趕着馬車繼續狂奔。
只在這一瞬,侍衛們已驅馬追了上來,一擁而上,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雙方已鬥在了一起。
“惡賊休走,留下那名女子尚有命在,否則休怪唐某大開殺戒!”唐笑大喝一聲,腰間軟劍出手,寒光暴長,劍氣森森。
數十人的侍衛竟然攔他不住,上官奕林暗暗吃驚,心知只怕遇上勁敵。
“林某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腿快,還是我的馬快?”上官奕林冷聲反駁,頭也不回,右手牢牢地握着繮繩,左手一柄匕首往馬『臀』上一『插』。
馬兒吃痛,長嘶一聲,不要命地狂奔。
就算他本事再大,終究只有一雙手一個人,只要進了紅葉莊,繞是他本領通天,也只能徒呼負負!
眼見唐意就在眼前,唐笑如何肯舍?
狂吼一聲,身子凌空拔起,宛如一隻巨大的兀鷹,向車子猛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