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五年的冷宮,突然間變得熱鬧起來。
一大清早,便有許多匠人涌了進來,開始疏通荷塘,修剪花木,翻新宮殿……
上官雅風把影衛分成了好幾撥,一撥分班值守,不許人接近冷宮;另一撥人喬裝打扮,混進了匠人之中,任務當然就是尋找秘道。
他們分成幾組,按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從圍牆開始,一點一點地往冷宮內部推進。
上官雅風要求他們搜索一定要細緻,不放過任何蛛絲螞跡,卻並未嚴格定出時限,勒令到時完成任務。
因此,抱着寧可多費些時間,也絕不放過一處可疑的宗旨,冷宮的這場大規模搜索,確確實實是地毯式進行。
當然,對於影衛的具體任務,宮中絕大多數人並不知情。
他們看到的是皇帝把雲婕妤打入冷宮,冷落了數日之後,便開始派大量匠人出入冷宮。
隔着高牆,聽着隱隱約約傳出的叮叮咚咚的聲響,似乎裡面是在大興土木。
皇上更是頻繁出入冷宮——似乎,雲婕妤比在瑤華宮時更加受寵了!
莫非,皇上真要把這廢棄了多年的冷宮,大肆修葺,變成一座可以金屋藏嬌的行宮?
傅韶華當然屬於少數幾個知情人之一。
她一直胸有成竹,由於小瑤的提醒,爲慎重起見,在開啓秘道機關的同時,封住了由冷宮通往秘道的石門。
這樣,就算雲清歌真的瞎貓碰上死耗子,發現了秘道入口的機關,也沒有辦法開啓,從而無法進入。
爲此,她一直沾沾自喜,並在暗中嘲笑澹臺鳳鳴憑這點雕蟲小技,就想揪住她的尾巴,實在是癡心妄想。
但是,澹臺鳳鳴卻開始派匠人進入冷宮,打着修葺冷宮的旗號四處開挖。
秘道再隱秘,總禁不住這一挖!
仙陽教苦心經營多年,數次逃過災厄,憑藉的都是這條秘道。
而未來想要起勢,從澹臺鳳鳴手中奪取皇權,更需要利用秘道突出奇兵,致敵於死地。
因此,保住秘道適在必得。
但,皇帝的決心如此強烈,甚至不惜曝『露』自己的意圖,從暗中探查轉爲公開搜索。
她要如何才能把皇帝的注意力成功地從秘道上引開呢?
“娘娘~”小瑤走進來,躬身稟報道:“尚服局的劉司衣爲裁製今秋新衣一事,在殿外求見。”
“好好的,裁什麼新衣?”傅韶華心緒煩燥,哪有心思弄這些?當下冷聲叱道:“拿件舊衣給她也就是了,這種小事也來打擾本宮?”
“娘娘~”小瑤目光閃了閃,低聲道:“那些衣服都有些年頭,奴婢怕不合身,這才讓劉司衣過來親自丈量。”
“是嗎?”傅韶華看她一眼,淡淡地道:“那就讓她進來吧~”
“劉司衣見過娘娘。”劉司衣進來,手裡執着一本小冊,身後跟着兩名宮婢。
“起來吧~”傅韶華端坐高椅。
“娘娘,時序已變,尚衣局按例需爲各宮娘娘裁製新衣。尚缺娘娘尺寸,奴婢這才冒昧前來,親自替娘娘丈量。”
“如此,”傅韶華嫣然一笑,站起來,蓮步輕移往寢宮而去:“劉司衣,請隨本宮前來。”
“是~”劉司衣跟了進去。
兩名宮婢正欲前行,被小瑤冷冷地擋在門外:“娘娘寬衣不喜外人侍候,有劉司衣在就夠了,兩位還是在門外等候吧。”
“是~”
摒退了左右,傅韶華冷冷地打量她:“你是何人,本宮以前並未見過你。”
“在下劉思綺,是紫衣信使!五年前,奉太后之命潛於宮中至今。”劉司衣冷冷地說明身份。
若不是傅韶華擅自切斷與宮外的聯繫,又封閉了秘道,太后與她斷了聯繫,『逼』不得已,原本還應繼續潛伏下去。
因此,她對傅韶華自是十分的不滿。
“哦?”傅韶華一愣:“太后有何諭令?”
劉司衣亮出一塊刻有蟠螭的金牌:“左護法接令。”
“傅韶華接令。”傅韶華不敢怠慢,跪下接令。
“教主有令,命你在一月之內設法將雲清歌帶出宮外。切記,要做得人不知鬼不覺,更不可傷她『性』命。”
“是少主要求的吧?”傅韶華冷哼一聲,憤怒地道:“本宮就知道,她是個禍害,留她在世上,遲早要壞了大事!”
若是早幾日,她獨自幽居冷宮,派個人從秘道偷進,悄悄將她劫走便是。
但現在她在皇上眼裡就是個香餑餑,鎮日與她形影不離。
冷宮裡影衛遍佈,要想把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出宮去,談何容易?
“左護法,在下勸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雲清歌是死是活,是殺是剮,自有教主定奪,還輪不到你來多言!”劉司衣的表情從恭順一改變爲冷厲。
傅韶華心中不服,輕哼一聲,終是不再爭辯。
教主又怎樣?若是一意孤行,違背教義,一樣不能服衆!
她如今上了年紀,不比年輕時有殺伐之氣!連個兒子都鎮不住,由得他毀了一座花花江山!
若是教主還不想法改善,那麼教衆們辛苦多年的功業又將毀在他的手中,讓她如何甘心?
“爲何關閉秘道,並中斷與宮外的聯繫?”劉司衣質問。
“本宮返宮之前,有太后授意,可便宜行事!所以,本宮不需向任何人交待!”傅韶華傲然道。
劉司衣點了點頭:“教主既許了你便宜行事,我也不便多說,只希望你好自爲之。”
“廢話少說,開始吧~”傅韶華極爲不耐地脫下外裳。
劉司衣也不羅嗦,量了尺寸,記錄在冊,隨即告辭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