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號

滿天的星子閃耀着,似萬斛明珠散落在天幕,蒼穹之下,巍峨的宮城看起來如此肅穆和莊嚴。

瑤華宮裡,一條人影悄悄地自偏殿出來,溜向角門,看看左右無人,飛快地閃了出去,反手輕掩門扉,沿着蔓生着藤蘿的宮牆,迅速向東而行。

未幾,人影來到與瑤華宮毗鄰的蘭陵宮,擡手輕釦角門門扉。

清脆的女聲低低響起:“是嵐姐姐嗎?”

“嗯~”孤嵐低應一聲。

吱呀,角門開啓,從裡面探出一顆頭,左右張望,確定並無人跟隨其後,這才拉她進門。

“秋兒姐姐。”孤嵐看清來人,吃了一驚。

“快進來吧,娘娘正等着你呢。”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小花園,繞過偏殿,直奔正殿而去。

“別『亂』跑,在這裡等,我進去通報一聲。”秋兒叮囑她一句,便扔下她進了門。

“娘娘,孤嵐來了。”

葉竹君正斜倚在涼榻上小憩,淡淡地道:“讓她進來。”

“奴婢孤嵐,叩見娘娘。”孤嵐進門,叩頭行禮。

葉竹君微啓鳳眸,冰冷的視線從她臉上只微微一掃,已令孤嵐泛起一陣寒意:“五十兩銀子賺得容易吧?”

“啊?”孤嵐暗自心驚。

“賤婢~”葉竹君拍桌低叱:“還不從實招來!”

“奴婢該死!”孤嵐冷汗涔涔:“聽了欣如那賤婢的挑唆,說季婕妤不忿雲主子升了婕妤,要殺殺她的銳氣,奴才覺得這與娘娘的意思並不相違背,這才攛掇着小主去參加茶會。誰想到……”

“誰料想,季夢涵沒有給雲清歌一個下馬威,先死在了欣如的手裡;而云清歌巧破『迷』局,在皇上面前又立新功,是不是?”葉竹君冷笑。

“奴婢該死!”孤嵐抖抖索索,從袖子裡『摸』出那張還沒有捂熱的銀票:“不該貪圖小利,壞了娘娘大事~”

“大膽!”春兒急忙喝道:“娘娘豈會要你這點小錢?今日召你來,無非是以此警醒於你,往後不論何事,切不可擅做主張,不論大小都得稟報娘娘再行定奪,明白嗎?”

“姐姐教訓得是,奴婢謹記在心,以後絕不敢再犯。”孤嵐伏地叩頭。

“起來吧~”葉竹君這才冷冷地發話。

“是~”孤嵐怯怯地站了起來:“啓稟娘娘,奴婢還有一個極爲重要的消息。”

“哦~”葉竹君低頭飲茶,漫不經心地道:“該不會又是哪位娘娘邀你家主子去赴什麼會吧?”

她就不相信,經過季夢涵一事之後,短時間內,還有哪位娘娘有膽子私下發起聚會?

“不是,”孤嵐急忙搖頭:“奴婢聽說,娘娘明日會和皇上一起出宮。”

“哦?”葉竹君按下滿腹酸意,挑眉:“去哪裡?”

“說是公主欲代皇上出家,以身侍佛,皇上已選定了淞山庵堂,明日就是好日子,一同送公主落髮修行。”

“什麼?”葉竹君吃了一驚,杯中茶水晃出來:“景瑤竟要出家,這怎麼可能?”

這麼大的事,事前竟然連一點風聲都沒『露』?

“絕不會錯,娘娘的行裝還是奴婢負責收拾的。”

“收拾行裝?”葉竹君越發吃驚了:“淞山庵堂距京不過幾十里,快馬兩個時辰足可來回,爲何要帶行裝?”

“娘娘,”秋兒猜測:“庵堂與淞山別院相距不過十里,莫不是皇上打算在那邊陪太后小住幾天?”

春兒急忙曲肘撞她,秋兒發覺失言,立刻閉嘴,卻已是遲了。

“咣噹”,葉竹君摔了手中茶杯,冷笑:“帶那賤人去見太后又怎樣?以爲就憑她這點機巧的小本事,也能登上後位?”

德妃盛怒,宮女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良久,葉竹君收起怒容,淡淡地道:“本宮乏了,都下去吧~”

淞山別院是吧?

又不是隔着千山萬水,那賤人既然去得,她爲何去不得?

瑤華宮,正殿寢宮。

盛夏炎炎,明天便是璃月出宮之日,唐意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篤,窗櫺上突然傳來一陣輕響,她立刻警惕地睜開眼睛望向後窗。

軒窗上,五根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輕敲:嗒嗒,嗒嗒嗒,嗒嗒。

唐意大喜,躡手躡足地披了衣服下牀,推開窗戶?都市小說,兩眼放光:“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唐笑以手撐着窗臺,拽得二五八萬似地睨着她:“我早說過,在皇宮裡我比你們皇帝還熟。”

“快進來吧~”唐意輕笑,退開一步。

“孤男寡女,深宵獨對,你不怕被人撞到說閒話?”唐笑偏頭,似真似假地看着她。

“怕人說,你還來?”唐意白他一眼。

“那可是你的寢宮。”唐笑望着她的眼裡,若有深意。

唐意側頭想了想,聳聳肩:“只要我們行得正,坐得端,別人要怎麼說,哪管得了那麼多?”

寢宮又怎樣?不過比別處多了張牀。

她若真想紅杏出牆,有沒有牀一樣會出軌。

“你還真是坦『蕩』~”唐笑苦笑,心底掠過一絲失望。

他多麼希望,她有哪怕是一絲絲的猶豫!

“廢話!”唐意輕嗔:“你到底要不要進來?不進我可關窗了!”

也不見他如何做勢,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如鬼魅般躥了進來。

唐意不察,一回頭,差點撞進他懷裡,嚇了個半死:“拜託,你走路帶點聲音行不行?突然冒出來,魂都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