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過崖是專門用來供始教弟子犯錯之後面壁思過所用,但卻並不真的是一座懸崖,而是在前山和後山之間的一座小小山峰。
山峰之上,只有一座山門,門上寫有“思過崖”三字。
進入大門之後,則是一片空曠之地。被處以面壁思過之罰的弟子,要向守在此處的師長說明自己的處罰時間長短,鎮守此處的弟子便會佈下一個陣法,命受罰者入內,待到懲罰的時間到了,陣法便會自行消失,受罰者也才能走出陣外。
在陣中,受罰者也並非真要面壁思過,取的只是這個意思。一旦入陣,受罰者便會看到陣中就好似一個碩大的練武場一般,總有一處角落定然會看見一張簡陋的竹牀,以及桌椅一套,在這陣中,被罰思過的弟子可以自行決定是睡覺還是修煉,或者僅僅是坐在那裡發呆,沒有人會來干涉於他。只是每日會有人將飯食送來,但是受罰者卻絕對見不到送飯之人,也沒有人能跟他說話。
雖然這種懲罰並沒有任何的體罰過程,但是絕大多數的弟子,卻相當不願意受到這種懲罰。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數月無人跟自己對話的寂寞,遠比一頓杖責或者鞭笞要難以忍受的多。
不過這些對於卓知遠而言,卻是小兒科了,還有什麼比在十萬深淵之中更加孤獨和寂寞的麼?不管莫詢出於什麼心思,這種面壁思過的懲戒,幾乎相當於讓卓知遠閉關修煉一般。
很快,卓知遠便在此處的刑堂弟子的安排下,進入了一個陣法。
陣法倒也簡單,不過就只是幾面小旗而已,但是卓知遠一走進去,便感覺到眼前的景象陡然一變,剛纔還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山頂高臺,現在卻變成了一間房子的模樣。
陣外那名刑堂弟子的聲音傳了進來:“每日會有人給你送來飲水和食物,此三月之中,你可勤加修煉,也可矇頭大睡。陣中任何物什都不怕被損壞,三月之後,我會撤去陣法引你出陣。”
卓知遠沒回答,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若是回答的話,外頭的那人聽得見聽不見,乾脆不去理會。
打量了一下週圍,有一張石牀,還有一桌一椅,其餘便什麼都沒有了。整個空間大約有十丈方圓,着實不小。倒像是個小一些的練武場了。
對於這種獨居一室的情況,比起身旁有一幫其他的師兄弟,卓知遠反倒是更習慣現在這樣。於是也沒什麼好猶豫的,徑直走到了石牀邊,一翻身上去,盤腿坐下,很快便進入了【如意煉寶訣】的修煉狀態。
說來也怪,卓知遠雙臂之中現在各有一口寶劍,他依舊想要將真氣運往雙臂之時,卻發現真氣再不像從前那般,會自行循環三十六個小週天了。豈止是沒有三十六個小週天,根本就是一個小週天都沒有。真氣循着手少陽三焦經走下去,隨即便凝在指尖,毫不動彈。
卓知遠感到有些奇怪,也不知自己的真訣出了什麼問題,當下也只是將真氣回收到丹田之中,又從修煉的狀態中走了出來。
“難道是雙臂之中各有一口利器之後,這一頁紙的功法便修煉完畢了?‘勞宮第一訣’……”卓知遠口中低聲喃喃,腦中突然彷彿明白了些什麼。
卓知遠回想起自己每次將右臂之中的透明短劍逼出體外的時候,都是從掌心的勞宮穴逼出來的,而“勞宮第一訣”最初的時候,也是圍繞着勞宮穴產生的真氣旋轉,隨後才逐漸擴展到整個手臂上的。
“似乎,我可以開始修煉【如意煉寶訣】的第二頁紙了?”
卓知遠心中默默的嘀咕着,可是心內卻有些膽怯,他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裡的一舉一動,陣外的人是否能看得見,這也導致他不敢將那頁紙掏出來。雖然卓知遠在【如意煉寶訣】中無法感應到任何魔性的波動,足以說明這是一份跟禪宗絕無違背的真訣,但是畢竟不是清源山始教的功法,卓知遠還真是有些擔心,一旦這份真訣曝光,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子的命運。特別是在外頭有個莫詢虎視眈眈,似乎一直憋着要將卓知遠趕下山去才肯罷休的情況下。
可是,數次想要再試試“勞宮第一訣”的修煉的卓知遠,卻一再的失望,這真訣還真是很奇怪,其餘的真訣,即便是練至更高的層次,也絕不會說出現這種修煉者無法修煉的事情。唯獨這【如意煉寶訣】,此刻卓知遠卻再也無法進入修煉的狀態了。
看起來,的確是到了修煉“玉枕第二訣”的時候了,可是,究竟要如何確定外頭那名刑堂的弟子,能否看見陣中的卓知遠正在做些什麼呢?
正在卓知遠想不到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的時候,他所處的這間“屋子”的門卻突然被敲響,卓知遠習慣性的問了一聲,“誰啊?”門外便傳出一個稚嫩的聲音,“你的午飯到了。”說完,那扇大門便被打開,隨即一個紙包被扔了進來。
卓知遠心頭一動,立刻問到:“這位師弟,請問你在陣外能看到陣內的情形麼?”
“我要能看到我就直接進去了,還用得着敲門?師兄你第一次被罰面壁吧?這陣法你一旦進入,從外邊看就宛如一棟房子一般,從外邊是決然看不到裡邊的情形的!”
卓知遠聽到這話,這才放下心來:“多謝師弟。”
“很多被罰面壁的弟子,都會利用這段時間勤加修煉,爲了不讓他們修煉的功法被其他的師兄弟學去,這裡是絕對禁止其他人能看見陣中的事情的。除非破門而入!”送飯的童子也是好心,格外的送了卓知遠一句話。
卓知遠大喜,再度說道:“多謝,多謝!”
童子關好了“門”,卓知遠立刻就再也聽不到外頭的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