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過來!”那人指了指旁邊兩名弟子,接着說:“你們把秦斐送回房去。”
那兩名弟子趕忙小跑了過來,一個擡頭一個擡腳的將秦斐擡了起來,正打算離開,卻又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飛掠了過來,腳下隱隱有云霧騰起。
“慢!”來人喊了一聲,隨即站定在先前那人面前,面無表情的問到:“斷刃尊者,這是怎麼回事?”原來先前那人卻是叫做斷刃尊者。
看到來人,斷刃尊者馬天涯饒是護徒心切,也不得老老實實先施了一禮,隨即忿忿的指着卓知遠和陳一新說道:“莫詢先生,要問怎麼回事,你問問那兩個……一個外五堂的童子,居然將我的徒兒打成重傷。莫詢先生,你們刑堂可是要秉公處理啊!”
卻原來,後來之人,便是當初在開禪大典之上,親自宣佈將卓知遠降爲清塵堂掃徑童子的刑堂知事——莫詢。
莫詢依舊是一襲黑衣,就彷彿他這身衣服從不更換一般,臉也如衣服一般黑黢黢的,好似鍋底一般,就仿似這人永遠都不會笑一樣。
“哼!如果我沒有記錯,你那徒兒是這次外門中最傑出的弟子吧?前些日子你還曾跟內門建議把他送入內門修煉,今日卻被一個外五堂掃徑的童子打成這樣,還真是替外門長臉啊!”莫詢冷冷的掃了馬天涯一眼,丟下這麼一句冷冰冰的話。
馬天涯聽了頓時覺得不對,這莫詢怎麼有偏袒卓知遠的意思?難道是覺得一年前他對卓知遠的懲戒過重,因而心內懷有歉意,現在想借着這事兒找點兒平衡?不過馬天涯也沒立刻說出這話來,他可是很清楚清源山始教的教規,雖然說刑堂也隸屬外門,可是卻是連內門之人也要忌憚幾分的所在。刑堂的堂主和兩位知事,可都是從後山來的人,一身修爲至少也是第六層意識的階段。誰若是膽敢挑戰刑堂的權威,那結果,絕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起的。
爲今之計,馬天涯也只有靜觀其變,若是莫詢真的處置不公,他還可以去找刑堂的堂主來投訴此事。
莫詢也沒有多與馬天涯計較,而是緩緩的走向了被那兩名弟子擡着的秦斐,也是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脈搏,確定他已無大礙,早就被馬天涯用丹藥護住了心脈,便又朝呆立於一旁的卓知遠走去。
卓知遠此刻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就好似渾然不知道現場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只是沉浸在一種很奇怪的狀態之間,突然覺得周圍的一切彷彿變得無限的清晰起來。
在卓知遠此刻的心裡,整個世界彷彿瞬間分崩離析,迴歸到一顆一顆的芥子狀態,他擡眼望去,便彷彿能看見周圍那原本虛空的空間之中,隱約有極細小的顆粒在運動。白雲還是那朵白雲,古樹也還是那些古樹,只是此刻看在眼中卻是與往日截然不同。他似乎能夠看得見古樹正在以極緩慢的速度慢慢的伸延着枝椏,也能看見白雲不光是在空中緩緩漂浮,而且正在以飛快的速度相互吞噬彌補,保持大概形狀的同時,又在極細微處有細小的變化。
甚至於就連馬天涯到來的時候,那原本往日裡看起來該是快如閃電的身法,適才卓知遠看起來也只是仿若閒庭信步一般緩緩走來。至於其餘弟子的舉動,更是清晰無比的落在他的眼眶之中,身體上的衣服微微有一丁點兒的牽動,卓知遠便能料算到他接下來的動作是什麼。這種情形,便好似他突然有了未卜先知的功能一般,甚至就連馬天涯剛來之時,回頭瞪他的那一眼,包含着無窮的殺意,他也能清楚的意料的到。
只是,這種狀況到了莫詢到來之後,卻又有所改觀。其餘人的所有行爲還是清清楚楚的落在他的眼中,又或者,乾脆不用轉身去看,便好似打開了天眼一般可以看到那人的一舉一動。唯獨莫詢,何時來到現場,又是何時走到自己的面前,卓知遠竟然一無所知。在他所能看見的全部世界之中,唯獨莫詢是一個彷彿被剝離開來的獨立狀態,即便是卓知遠擡頭向着莫詢看去,也無法看透莫詢下一步的舉動,也完全感應不到莫詢下一步的行動,不知道他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卓知遠完全無法理解這種狀態,整個人便呈現出一股迷迷瞪瞪的情狀,擡眼去看莫詢的同時,眼中不受控制的爆出兩道紅光,彷彿帶着溫度一般射向了莫詢。
莫詢看到這兩道紅光,心中也是一驚,隨即他的雙眼之中也射出兩道白色的光芒,迎向了卓知遠眼中那兩道紅光,並且很快便將卓知遠眼中的紅光逼了回去,但是卻無法讓卓知遠產生太多的畏懼心理,並不像其他的孩童弟子那樣,會被莫詢一瞪之下便惶惶的低下頭去。
“這是怎麼回事?”莫詢覺得古怪,心中暗道。
急急上前兩步,一把扣住了卓知遠的脈門,卓知遠大驚,急欲掙脫,可是他哪裡是莫詢的對手?莫詢只是用了不到一成之力,便從指尖延伸出一道真氣,瞬間衝破了卓知遠的脈門,沿着他手上的脈絡,迅速的沿着卓知遠的身體轉了一個大周天。
一探之下,饒是莫詢也頓覺大爲意外,這童子……好生的古怪啊!
不過這都是莫詢心中的想法,臉上卻並未露出分毫,其餘人是斷然看不出來的,就連馬天涯也不曾看得出來。在旁人看來,莫詢只不過如同剛纔試探秦斐的脈搏一般,是想查看一下卓知遠受傷情況如何而已。
鬆開了手,莫詢心念疾閃,口中卻公事公辦的說道:“你是清塵堂掃徑童子卓知遠吧?你且來告訴於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