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回 陳老頭

不知不覺之間,卓知遠眼中射出的那兩道紅光居然發出了隱隱的風雷之音,不,應該說是雷鳴之音,配以卓知遠堅定的心性,氣勢如虹的朝着那條火龍電射了過去。

一聲轟響,火龍也被卓知遠這突如其來的生命爆發驚得停頓了下來,止不住的身體向後倒飛了足有一百多丈,打的巨龍那全由火焰凝成的身形居然也有些潰散的模樣。

可是這樣一來,卻也激發了那條並沒有太高靈智的火龍的怒意,雖然口中無法發出像是生靈一般的吼叫聲,可是那火焰組成的鬚髮無風自動,立刻讓卓知遠看得出來這條火龍蘊含的怒意。

火龍不再在天空之中盤旋,而是將身體陡然捋直,就彷彿一道火柱一般,兩隻前爪完全探在身前,速度也立時加快了許多。

卓知遠深知,自己剛纔那兩下,看似剛猛異常,若是對上始教中的某位師長,卓知遠都有信心至少能傷害到對方。可是這條火龍,卻全由火焰凝成,如同剛纔那般的攻擊,卻並沒有傷害到火龍的皮毛。唯一的作用,卻是將這火龍更加激怒了。震怒之下的火龍,威勢更盛,隱隱約約竟然有了真龍一般的氣勢,從天空中直撲下來,卓知遠已經嗅到了死亡味道的臨近。

可是無論如何,卓知遠總也不能束手待斃,也只能將那把早已不成形狀甚至於都開始往下滴着鐵汁的長劍握緊,積聚了全身最後的氣力,如果這次還不能讓這條火龍退卻,迎接卓知遠的,恐怕就只有葬身在這十萬深淵裡唯一的結局了。

口中發出了大喊聲,卓知遠彷彿在用喊叫替自己助威,再不像前兩次那般將後背緊貼在斷崖上,而是主動的跨出了四方步,腳下居然無師自通一般的邁出了天罡和地煞的步伐。手中那把不成形狀的長劍指向火龍的雙眼連線的正中,雙目裡,再度射出帶有雷鳴呼嘯之音的兩道紅光……

卓知遠的耳旁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倒下去之前,他也只是看到那條火龍被自己這一擊打成了漫天的煙花,可是那漫天的煙花落下的時候,卻將卓知遠頓時燒成了一個火人兒。身後的斷崖也再禁不住這劇烈爆炸的威力,轟然倒塌,山石泥土滾滾而下,只一瞬間,就將卓知遠徹底埋在了當中……

倒下去的卓知遠,一縷幽魂飄飄蕩蕩,竟然彷彿看見了死去的陳老頭。而且,很奇怪的,陳老頭臉上居然帶着和藹的笑容,這可是卓知遠跟陳老頭相處六年多的時間裡,幾乎不曾看見過的。雖然陳老頭並不是個不苟言笑的老東西,但是他卻從未對卓知遠露出這種親切的微笑,即便要笑,也是有了酒肉的時候得意的大笑,又或者接到個報酬豐厚的活兒的時候,他纔會大笑不已。

卓知遠忍不住開口問陳老頭:“老頭兒,我這是死了麼?”

如果是從前,陳老頭肯定是懶洋洋的伸過一條黑黢黢髒兮兮的腿,斜着眼睛說:“就算是死了你也先幫老子捶捶腿再死!”

可是今天,陳老頭卻依舊滿臉的微笑,無比和藹的說道:“哈哈,我老陳調教出來的小子,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你只是禁受不住那條火龍爆炸的時候的衝擊力,昏死過去了而已。我來幫你看看,看看你小子受得傷重不重!”

說完,他居然走到卓知遠的身邊,不由分說的扳過了卓知遠小小的身體,上下檢查了起來。口中卻道:“看不出來,你小子現在身體不錯麼,居然沒怎麼受傷,只是用力過度,身體脫力了而已。而且,那火龍散化的火焰也沒能燒傷你。哈哈,我就說麼,我老陳養你六年,你要是死在這種不中用的火龍手裡,老子豈不是虧大了?哈哈哈,沒事沒事!”

看到卓知遠沒事,陳老頭便站起身來,從腰後摸出一隻酒葫蘆,咕咚咕咚灌了兩口,又給卓知遠灌了兩口,又蹲在他身邊用雙手將卓知遠全身都細細的摸了一遍,就好像在幫卓知遠按摩一般。

時隔兩年,卓知遠又一次感覺到陳老頭雙掌之間傳來的熱流,渾身頓時彷彿火燒一般的難受,但是那些原本疼痛無比的地方卻感覺不到疼痛了。

又過了一會兒,陳老頭才重新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轉身,似乎就打算離去了。

卓知遠已經快兩年的時候沒有看到陳老頭了,雖然明知道陳老頭已經死了,可是陡然見到這個雖然對他也沒什麼好臉色,但是卻絕對是他最親近的人的陳老頭,心中還是涌起了一股暖意。

“老頭兒,你要走麼?你到底是不是死了?”

陳老頭聞言停下腳步,轉過頭看看卓知遠:“廢話,老子都被那蘆葦蕩裡的水泡成那個死德性了,要是沒死豈不是成仙去了?”

“那我爲什麼還能看到你?還有,你剛纔是在幫我療傷麼?好像以前我跟你住在一起的時候,你也經常這樣在我身上鼓搗!”卓知遠想起從前陳老頭活着的時候,自己有好些次半夜醒來,都感覺到陳老頭在自己身上鼓搗,當時雖然不明白,但是陳老頭是唯一跟卓知遠相依爲命的人,所以這個秘密卓知遠倒是一直放在心底。

聽到卓知遠這句話,陳老頭的腳步明顯一個踉蹌,然後滿臉驚訝的回頭看着卓知遠說:“你小子居然早就知道了?我還以爲自己做的很隱秘,奶奶地,以後不要想我啊!老子走了!”說罷,陳老頭晃晃悠悠的往前方走去,很快消失不見。

陳老頭的背影徹底消失之後,卓知遠也覺得自己的手腳裡彷彿有了些氣力,悠悠的醒轉了過來……

推開那些壓在他身上的石塊泥土,卓知遠卻也隱約知道,雖然自己被這些石塊泥土砸的不輕,但是如果沒有這些,自己也絕對禁受不住那火焰的吞噬。正是這些石塊和泥土,將火龍化作的火焰撲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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