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瑛的後心處輕輕的注入了一縷柔和的真氣之後,陳瑛悠悠醒轉了過來,可是醒過來的陳瑛,卻好像顯得相當的委頓,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來。
“知遠,對不起……”
這居然是陳瑛醒過來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而卓知遠剛纔給陳瑛輸送真氣的時候,卻分明已經感覺到陳瑛體內的真氣幾乎完全枯竭了,她的身體現在相當的虛弱,而且十二正經似乎已經斷了數根,如果悉心調養的話,或許還能撿回一條命來,但是想要尋回修持,恐怕是癡心妄想了。
卓知遠都能查探出來,陳瑛自己就沒有可能不知道這些,可是她醒來之後卻並沒有顧得上自己的修持完全喪失了,而是看着卓知遠說了一聲抱歉的話。
“哼!你現在知道對不起知遠了麼,你當初……”陳一新一旦看到陳瑛醒來,並不知情的他自然還是那副嫉惡如仇的脾氣,說話也完全不留情面。
可是細心的月小猜卻似乎從卓知遠的表情裡看出了些什麼,急忙攔住了陳一新,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但是即便如此,陳瑛原本就沒了血色的小臉,此刻卻也顯得更加的蒼白。
“你幹嘛不讓我說話,難道不是麼?”陳一新依舊氣鼓鼓的,在他的腦子裡,家人重於一切,而後是朋友,再次是同村的人,親疏遠近,等級森嚴,任何人試圖挑戰他的這些價值觀,都會遭到他無情的鄙夷。
月小猜使勁兒推了他一把:“你別說話了,你看知遠哥哥的表情!”
陳一新似乎這才注意到卓知遠的表情很複雜的樣子,不由得也感覺到很是奇怪,難道卓知遠已經忘記了當年陳瑛是如何對他的麼?
“大胖,你說的對,當年的確是我的錯,你們無論怎麼怪我都是應該的。但是,我只是希望知遠可以原諒我。”陳瑛的語氣之中,帶着幾分哽咽,絕口不提她現在的傷勢和情形,想必也是不想用這些額外的因素來博得陳一新的同情。
可是越是如此,就越能說明陳瑛似乎真的很誠懇,卓知遠雖然談不上什麼被感動,但是卻也終究提不起恨她的念頭了。
最關鍵的,卓知遠很清楚,陳瑛此生恐怕已經跟修禪無緣,充其量能通曉禪意,廣播教化,但最終也就是個平凡人了而已。而這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拜卓知遠所賜,雖然都是無意中達成的結果,但是無論如何,卓知遠總歸是那個讓陳瑛失去所有修持的人。若是說爲當初的錯做出懲罰,那麼陳瑛今日所受到的懲罰也不可謂不重。
“知遠,你別聽她的……”陳一新忍不住還是開了口。
可是卓知遠這次卻打斷了陳一新的話,扭頭說道:“陳瑛她已經修持盡失,十二正經也斷了好幾根,此生恐怕修禪無望了。”
這話剛說完,陳一新驀的一驚,隨即立刻衝到了陳瑛的身邊,蹲下身來,伸出一隻手探在她的脈門之上,很快便將一雙劍眉皺的緊緊的,口中猶自喃喃:“這怎麼會?”
陳瑛此刻卻慘然的一笑:“不能修禪不要緊,只要你們願意原諒我,還願意叫我一聲瑛姐姐,我就很開心了。”
看到陳瑛此刻的所有表現,哪怕是再如何鐵石心腸的人,似乎也不可能不爲之動容了,何況陳一新其實本就是個心腸極熱的傢伙,之所以對陳瑛的態度極差,也完全是因爲對她當初的行徑厭惡到了極點的緣故。
月小猜也走到了陳瑛的身邊,幾乎是不自覺的便分出了一縷禪念,飄飄悠悠的進入了陳瑛的腦海之中,一搜之下,月小猜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她剛纔從陳瑛那頗有些絕望的表情裡已經看出了些什麼,這般一探之下,果然全中。
聽到身側這粉雕玉琢的月小猜居然嘆了口氣,卓知遠也不由得側臉望去,臉上滿是問詢的表情。
月小猜看了卓知遠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瑛師姐,我適才用禪念探了一下你的腦海,我能告訴他們麼?”
陳瑛面上表情爲之一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慘笑着說:“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被秦斐羞辱了一頓而已。”
這話一說,陳一新和卓知遠分別對視了一眼,對於這些方面完全不諳世事的陳一新頓時又豪氣干雲的說道:“那個該死的秦斐,竟敢欺負我們陳家村的人,老子現在就去找他的麻煩!”說罷,陳一新竟然是掉頭就要走。
可是月小猜卻一把抓住了他,急忙說道:“這事情不可宣揚。”
陳一新愣住了,愣頭愣腦的說道:“爲什麼?”
月小猜顯然很是猶豫,可是陳瑛卻接口緩緩說道:“我被秦斐破了身子,現在已經不是完璧了。”
陳一新一愣,衝口而出:“那不是你一直希望的麼?你豈不就是想跟秦斐雙修成爲道侶麼?”
卓知遠瞪了陳一新一眼:“大胖,你閉嘴吧!”
到了這樣的時刻,任是誰也都明白,陳瑛之所以會是如此的表現,定然便是秦斐吃了之後卻又將她始亂終棄,根本不肯跟她成爲道侶。
陳一新也不傻,只是性情過於耿直了一些,稍稍給他一點兒時間他也就明白了過來,頓時怒不可遏道:“這個王八蛋,老子這就去殺了他。”說罷仍是要走。
卓知遠厲聲道:“大胖,你給我站住!”
“幹什麼?陳瑛就算有千般不是,她始終也是我們陳家村的人,現在她被人欺負了,難道你就不想替她討回公道?”
卓知遠緩緩的搖了搖頭:“瑛姐姐的公道,我們遲早是要幫她討回來的。但是卻絕不是現在,更不是用你這樣的方式。如果瑛姐姐願意讓門中的其他人知道她和秦斐的事情,難道自己不會向師父稟明一切麼?更何況現在她修持盡失,已經完全只是一個普通人了。”
陳一新聽罷一呆,眉頭立刻糾結了起來,心中也不知道作何感想。反倒是陳瑛卻面露喜色,開口說了一句:“你剛纔叫我什麼?”
卓知遠看了看陳瑛,堅定的說了一句:“瑛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