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這才擡起頭來,望了一眼我,道:“這樣完美的東西竟是出自你手,賽得過蜀中雷家,我們既是舊識,不如找個地方聚聚?”
我笑了,道:“我只不過幫掌櫃的打工而已,如有不滿,您向掌櫃的直接提罷了,至於我,閒雲野鶴一隻,就不打擾您了。”
那人眯了眯眼睛,我一驚,因爲我看見他眼中閃出極爲凌利的光來,他說道:“甄公子如此避忌,莫非有何難言之隱?”
我一想,我被他抓在手中的秘密可不得了,第一是女扮男裝,如果拆穿,必砸了我的飯碗,第二是女官從事第二職業……不知這一條有沒有什麼人管,但傳到宮中,也是麻煩多多,起碼以後就不能經常出來了……
想了又想,知道今天不敷衍他一下是不行的啦,爲了防他暗下毒手,我道:“既然公子勝情邀請,在下豈有不從命之理,不如就去羣芳閣,聽聽小曲兒,如何?”
他張大了眼,堅定硬朗的神情有點崩潰的跡象,因爲他知道,我是一個女人,可女人,爲何對逛妓院如此的熱心呢,這就不是他能想得通的啦。
那是因爲,那間妓院,我是幕後老闆,自從不知道是哪年哪月,我與司徒逛妓院差點被人逼良爲娼,還靠司徒打遍青樓無敵手纔打了出來之後,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買下那間妓院,然後逛個夠,看有沒有人敢怎麼樣,你看,我是不是有些個睚眥必報?
經過多年的刮錢,我終於買下了那家妓院,但也只敢做個幕後老闆,不敢明目張膽的逛,怕被將軍大人知道……
那裡面,可都是我的熟人,雖然,當面,我讓她們都假裝不認識我……
那人終於反映過來,皺了皺眉頭,彷彿不想去那裡……
我笑了笑道:“公子,那羣芳閣可是一個極爲風雅的出處,莫非,您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敢去?”
他對我說的話,我一字不漏的反擊過去,還想,他如果有什麼難言之隱,做爲男人,那可就慘了,我又可恥的想到了不該想的方面……
旁邊一人站起身來,冷冷的道:“你說什麼?”看樣子是他的下人之類的,他一個下人都有如此的氣勢,看來,這個人的確不簡單,我又把我將他看成一個小太監後悔得半死。
民不與官鬥,匪不與兵鬥,那個,好人不與莽漢鬥,何況是一個如此護主的莽漢?我馬上收聲,只用帶了一點兒輕視的目光望着那公子。
一般人在我這目光下都會帶點兒火,何況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他惱怒的望了望我,帶着一點兒賭氣性質道:“好,我們就去那裡……”
那下人攔道:“公子,時間不早了,我們……”
那人望了望我,冷冷的道:“不必多說,走吧!”
我暗自得意,一般的有此要求的客人,我都是要把他們往妓院裡帶的,最大的希望是玩得他們昏頭昏腦,溫香軟語之中,給錢也給得爽快點,這算不算是把現代的業務理念搬到了古代?可能不是,自古以來,千年相承,可能不管何年何代,這種手段都是有的。
我雖然是羣芳閣的幕後老闆,但一切妓院的管理事宜,還是由原來的那羣人辦的,我只不過在收益裡面抽成而已,只不過,我給了她們極爲優厚的條件,讓她們自行管理,推行了一些現代業務抽成的辦法,讓她們有了不薄的利益,比以前多出很多,她們又怎麼不會賣力呢?
對於妓院裡的某些陰暗面,我讓它能少就少,比如逼良爲娼啊,拐帶女童啊,那些,都是下流妓院才用的手段,經過我的改造之後,這羣芳閣吸引了不少才色兼備的女子前來投靠,又何必再使那樣的手段?
妓院風氣一改,達官貴人們就願意來,羣芳閣已從一箇中下游的妓院上升爲高等妓院,當然,那價碼也提升了不少。
我讓那位公子走在前面一步,邊走邊問他:“在下還不知道您的姓名呢,不知可告否?”
我看見那公子眼角掃了一下他那護衛,道:“在下姓林名瑞……”
我假模假樣的讚道:“您的名字真是好……”實際上我也不知道他那名兒有什麼好?
談着,談着,我們就到了羣芳閣,以前那些個站在拉客的妓女們已經不見了,既然妓院已經上升到高等的,不愁客人了,還需要拉客嗎?有時候既使當妓女,也需要一些神秘感的。
林瑞見到一個清清爽爽的門,門前卻停滿了轎子,倒嚇了一跳,他喃喃的道:“想不到這裡倒大變了樣……”
我暗自撇了撇嘴:還說不來呢,原來早就來過了。
我與他們兩人走入妓院,門口僅僅一位衣着整齊的妙齡少女展開笑顏道:“三位有沒有相熟的姑娘?”
那口氣彷彿在最好的珠寶行問客人:先生,您看,這件珠寶,可價值千金呢。
妓女也有身價,不是嗎?如果不擡高身價,人家又怎麼會心裡癢癢的想進去呢?
反正這京城裡面,有錢的主兒可大把,多餘的錢多了去了,我不賺,別人可賺了……
我笑了笑,那小姑娘是玉兒,我當然認識她,和以往一樣,我裝住不認識的道:“聽說羣芳閣的抱琴姑娘琴藝天下一絕,今兒個,就去她屋裡頭吧!”
林瑞公子看我熟門熟路的樣子,又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問道:“你經常來?”
廢話,我是老闆,我不來,誰來……
我當然不能這麼說,我笑了笑道:“也不經常,只不過上次,有個品玉坊的客人,像你一樣,想聊聊天,我不就帶他上了這兒……”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道:“這些地方,能少來,還是少來爲好。”
我不以爲然的點了點頭,心想,你是哪位,多管閒事。
林瑞公子的那位鐵面僕從,看了看公子,又看了看我,冷哼一聲道:“也不知是不是正常的……人?”
我當然知道他要講什麼,他是要講,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常的女人?
我沒望他,彷彿對着空氣,一本正經的回道:“當然正常,有些個人,就不正常了……”
那鐵面僕從還想發表言論,林瑞公子在旁邊道:“少浩……”
他才忍氣吞聲,不敢再說。只冷冷的瞪了我一眼。
我才知道,那鐵面僕從,名叫少浩,心想,看來這僕從也不簡單,一般人家的下人,名字都是張三,李四的,要不就是小福子啊,小順子什麼的,他的名字還帶有幾分氣勢,一個帶着如此不凡的侍衛的公子,看來身後的背景不可忽視。
不過,我這人有一個特點,就是心裡雖然把對方的身份看了個通透,但面上可不表現出什麼奴言卑膝出來,在我們那地兒,總統還拉選票呢,你算得了什麼?
再說了,他再背景深厚,財大勢大,管得到我麼?
我不以爲然的帶着他們往抱琴的屋裡走,一走進屋子裡,就見一名女子手拿一個琵琶,靜靜的坐在那裡,這名女子,俏臉未施脂粉,晶瑩白嫩的肌膚帶着微微的紅暈,彷彿剛出浴一般,黑色的長髮隨意的披在腦後,頭上插了一個翠玉的簪子,身上穿在卻是一件極爲隨意的長袍,卻更顯然整個人飄飄欲仙,仿如廣寒仙子。這名女子,看起來不像青樓中人,倒有幾分像大家閨秀多些,他們兩看了,對望一眼,我看見他們兩人眼中都是驚疑,我有些得意的笑了……
抱琴聽說我要來,早等着了,見我們進屋,鶯聲軟語殷勤相待,他們還以爲,抱琴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呢,可不知道,這妮子的架子有多大,上一回,那禮部侍郎公子,她楞是那他在廳裡頭等了兩天,才露面讓他見了十分鐘……
看來兩人不知道抱琴的魅力,既沒有露出色魂相授的模樣,也沒有受寵若驚,倒讓我對他們倆的印象好了一點,看來他們也不常來妓院……
他們只淡淡的點了點頭,就在主位座了,倒把抱琴搞了個手足無措,因爲她從來沒看見過對她不理不睬的主,如今,就有了一個,她求助的望了望我,我笑了笑,道:“抱琴姑娘,聽說您琴聲仿如天音,不如爲我們彈奏一曲?”
抱琴這纔回過神來,坐下來,彈了一首春秋戰,看來她起了好勝之心,一心想把這兩人給收拾了,這首曲子指法複雜,需要極高的技藝,這兩人聽了,臉色終於動容了一下,可也僅僅一下而已,林瑞道:“姑娘的琴藝確實不凡,這羣芳閣看來面目大改,不同以往……”
抱琴望了望我,我好整以睱的在喝茶,她沒得到我的暗示,不敢多言,只道:“承蒙公子誇獎,羣芳閣其它姑娘的技藝,可也不錯的,比如蝶舞的舞,月蕭的蕭聲,公子您是否尚面一觀?”
我想,這抱琴起了好勝之心了,自己收拾不了這兩人,還想聯同其它的姐妹把他們給收拾了,我可不想多生枝節,放下茶杯,我道:“我還有話要向公子說呢,就不勞煩姑娘了,與以往一樣,您叫人送些點心來,就行了……”
不知道怎麼的,當我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林瑞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鬆了一口氣,也沒理他,道:“這裡的點心,可是一絕,兩位一定要嘗一下。”
林瑞道:“你就爲了這裡的點心,纔來這裡?”
“啊!?”我雖然不明白他問這話什麼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心想,這個點心師傅,可是我花了老大的價錢挖過來的,既然花了那麼大的力氣,自己不盡情享用一下,又怎麼行?
他喜上眉梢,我不知道他喜些什麼……
林瑞道:“甄公子,在下非常仰慕你的設計,家父也開了不少店鋪,希望能與公子合作,使用你的設計……”
搞了半天,原來是挖角的,我笑了,錢當然是越多越好,只不過,我想了一想,我現在還在宮中呢,這人可以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宮中,可見身份不凡,與他合作,我可有點兒擔心,因爲,我有些懷疑他的真實身份,如果,他真的是一個珠寶商人,又怎麼有能力在宮內出入自如,可事實上,自從那天之後,我再也沒在宮中遇到過他,可見,他是偷入宮中的,一個偷入宮中的人,非奸既盜,後面的背景可深了去了,我與他合作?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