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邙山山腳而上,當日司顏若墜落的懸崖並非是邙山的最高峰,而是與它相隔的翠竹峰。
兩者位處不遠,世人上去便自然認爲那是兩座完全不相關的山巒,卻從未想到過這翠竹峰也歸屬於邙山所有。
翠竹峰,山如其名。山上長滿了遍地的翠竹,那間小竹屋便建立在峰頂上。
從不大的竹屋後冒起嫋嫋青煙,同上方的雲霧盡情的纏繞在一起。
竹牀上躺着一個渾身纏滿了紗布的女子,尤其是她那張臉,上面斑駁的血跡更爲可怕。
溫暖的陽光從門外傾灑進來,將竹屋裡照的通明。
青衣男子彷彿無法將雙眸睜開,雙手摸索着一步步向前蠕動着。
‘砰通’一聲,椅子便在他腳畔倒了下去,青衣男子不由得蹲下身去將椅子重新扶到原位。
大概是這響聲,將一紅衣女子引了進來,手中端着是剛出爐的藥汁,還冒着不少熱氣,臉上盡是些黑乎乎的煤炭,雙眸閃動着靈光,兩個酒窩深深的嵌入面頰之中,天真可愛。
“即墨哥哥,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事差遣一聲血洛不就成了。”名喚血洛的少女放下手中的藥碗,趕緊扶住即墨的手臂。
“都這些日子了,她也該醒過來了。”即墨拍了拍血洛的手背,“我沒事,你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血洛笑了笑,幾個月前,她下山採藥去時偶爾遇上了重傷昏迷的司顏若,探了探她微弱的鼻息,見還有脈息,就將她帶回了翠竹峰。
她同即墨是自幼生長在這裡的,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卻以兄妹相稱。
即墨的雙眸便是因爲長年居住在石室受不了外界強烈陽光所導致的,當年他們取的翠竹峰先輩安放在石室中的寶典秘籍後,即墨便潛心修學,一學便是幾個年頭。
血洛受不了石室中長年累月的寒氣,提早搬到了峰頂上,沐浴着初生的陽光。
“墨哥哥,這裡光線太強烈,要不將她送到石室中去吧,那裡你的眼睛能好受一點。”血洛看了看她的傷勢始終沒有起色,擔心的提議道。
即墨揮了揮手,這雙眸子始終是要見得光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他從原先黑暗的一片到現在能模模糊糊將事物看個大概已然好轉許多了。
血洛見他不願意,也不再多說什麼,用竹管替司顏若灌下那碗藥水。
即墨站起身來,緩緩的朝着竹榻走進,伸手掀了掀臉上厚重的紗布,手指便悄然進入,只覺還是有點溼潤,低頭嘆了口氣。
“看來,我還是無法做到。”失望的將手收回,即墨黯然的轉身離開。
血洛緊張的看了眼榻上的司顏若,她能夠體會的到他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的,石室中的醫術都快被他看破了,卻始終醫治不好她身上的傷痕,縱然能替她接上全身的筋骨,無法甦醒,一切便是枉然。
即墨失落的走出竹屋,朝着不遠處的藥圃而去,峰頂上的陽光是最刺眼的,淡淡的弱光幾個瞬間就被黑暗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