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長根注視着眼前的女人,體態臃腫,紅光滿面,小眼睛,尖尖的鼻尖,一頭烏黑濃密的亮發綰在腦後,笑容可掬,蠕動着軀體一點點挪進屋裡,走到門口時,女人疑惑的看了何長根一眼。何長根沒有理睬,從板凳上站了起來,徑直走到田大嘴跟前,大嘴向後退了一步,睜大眼睛看着他。何長根微笑着說:“田嫂,今天你忙,我先走了,改天再來拜訪。”大嘴“嗯”了一聲,給長根讓出道,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雙手,直到長根完全消失在視野中,才鬆了口氣。女人同樣在大嘴身後盯着何長根,等他出了大門,低聲的罵道:“挨千刀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田大嘴聽到了,她轉過身來,笑嘻嘻的看着女人:“怎麼?羅嫂也認識這個男人?”“怎麼可能!我怎麼會認識他,只不過看他有點不正經而已。”女人驚慌失措的看着大嘴,生怕她會追問。田大嘴戲謔的看着她,便沒有再說什麼。這女人正是羅家的人,羅蘭的繼母!羅家大當家的二老婆!秦秀!秦秀見大嘴不再理會,警惕的向門外掃了一眼,一把拉過田大嘴的雙手,迅速推上屋門,在她耳邊竊竊私語起來……
自從那天以後,何長根去田家的次數明顯增加了,每次趁大嘴不注意的時候,他總會這邊蹭一把,那邊湊一下。剛開始的時候,田大嘴還比較牴觸,到後來也不再抗拒了。兩個人的感情日益升溫,有人的時候,表現的還算中規中矩,一到晚上,就變得放肆起來。
話說這田大嘴的丈夫,名叫田林,和長根一樣,都是當年一同外出打工的一批人,論年齡,他比長根和大嘴年長几歲,現在在程偉昌手下幹活,一年極少回家,只有在過年的時候回來待上幾天,田大嘴一年來孤獨一人,靠說媒得來的錢財倒也活的下去,但是,長時間缺少男人陪伴,正如一把乾柴,剛好碰到何長根這團烈火,於是便熊熊燃燒起來。田大嘴起先還畏手畏腳,後來在長根的撫慰下,乾脆放開了手腳,有時甚至讓長根住在自己的家中,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兩人不敢夜夜翻雲覆雨,風頭緊的時候,還會分開一段時間。無論怎樣,他們算是牢牢的黏在了一起。就這樣,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兩人一直保持着“關係”,說也奇怪,竟然沒有被人發現。長根靠女人救濟,終於過上了衣足飯飽的日子。
另一方面,在一個孕育着生機的小城裡,滿城都是爲工廠建設而忙碌的人羣,轟鳴的機械聲,漫天的塵土,冒着濃煙的煙囪,每一個小型工廠都在拼命的頂着外來壓力,勒緊了褲腰帶,在小城各處苟延殘喘着。
夜間,工人們拖着疲憊的身體走進擁擠充滿異味的大敞篷中,隨便打點污濁冰冷的洗腳水,草草抹兩下腳,就立即爬起來,像泥一樣灘在牀鋪上。在敞篷中的西南角處,蜷縮着一個健壯的男人,黑色與白色在他的脖子下方形成明顯的分界線。男人今天可能是太過於勞累,沒有洗腳就直接上牀躺下了,很快便響起震天的呼嚕聲。
“漆黑的夜晚,在狂風中搖晃的小屋,微弱的燈光下,一個女人躺在滿是血泊的榻上”。男人看見這些,猛的在牀上坐了起來,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男人驚魂未定的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向周圍掃了一圈,昏暗的大敞篷,擠得滿滿的牀鋪,震天的呼嚕聲。男人看着這些,坐了一會便又重新躺下了,他不斷回想着剛纔夢中支離破碎的畫面,熟悉的小屋,熟悉的面孔,一切都讓男人越想越覺得不安。他在牀上來回翻滾着身體,今夜註定無眠!
男人熬過了漫長的黑夜,第二天早上,天還沒放亮他便急切的跑到工頭旁邊,請了一個短假,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他來到小城角落一戶破舊的小屋外,慌張的敲着門,很快,一個滿臉鬍鬚的中年人從屋中走了出來,兩個人簡單聊了幾句,便一同走進屋中。男人剛坐下就焦急的問中年人:“大師…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中年人捋捋鬍鬚,眯着雙眼說道:“但說無妨”。“昨晚我夢到,我家娘們躺在沾滿血的榻上,到底是怎麼回事?”男人皺着眉頭,急切的問道。中年人完全閉上了眼睛,一會兒捋着濃密的鬍鬚,一會兒掐掐手指,突然睜開眼睛,一臉沉重的看着男人:“紅杏要出牆,誰也攔不住!”男人憤怒的站起來,用力的跺了一下腳:“胡說,你老婆纔出牆,大師我敬重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中年人搖搖頭:“一切都是天命啊!”男人狠狠得瞪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甩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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