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快樂地轉身,二話不說地打開了車門,等着蘇末離坐進副駕駛室後,這才轉身繞到了另一邊,上車的時候,他禮貌地向不遠處仍然眯着眼睛毫無表情的連哲予招了招手。
連哲予也招手示意,嘴角適時地勾起一抹微笑,看着英俊的男孩鑽入車內,開着車載着自己心愛的女孩遠走。
當車子呼嘯而去,變成一個小黑點,最後完全不見的時候,連哲予才緩緩地收回視線,疲憊不堪地靠在了車上。
現在的他,已經在着手處理着一些事情,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與蘇末離的以後着想。
儘管放棄很大很大,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猶豫過。
他,只是想給蘇末離一方淨土,一個乾淨舒適的環境,沒有醜惡沒有罪惡沒有爭奪,更沒有鮮血……
只是,當他看到蘇末離對着別的男孩微笑,並且坐在別的男孩身邊的時候,他的心便又失落又酸楚。
他想,等他將那個世界打造好的時候,她是否會留下呢?
一切不得而知……
不過,即便是那樣,他也會不管不顧地做下去的。
只因爲,那曾經是她的夙願……
連哲予這天晚上一直等候着蘇末離,可是等到將近凌晨三點,就在他心亂如麻,抓起車鑰匙就想衝出門口親自去找蘇末離回來的時候,腳步卻突然頓住了。
因爲此時此刻,突然有一束強光將原本漆黑的屋子照得突如白晝。
連哲予迅速地閃身到窗前,挑開窗幔的一角悄悄地放眼看去,果然看到一輛車停在了屋前,而蘇末離與一相貌英俊,身材高大的男孩正從車裡走了下來。
他看到他們禮貌地擁吻,看到蘇末離揮着手對湯姆道了聲‘再見’之後,便毫無留戀地快步向屋子走來。
連哲予皺眉,如夜貓一樣迅速而無聲地上了樓,進了臥室,關上了門,然後靠着門屏息靜氣地等候着。
他發現突然之間,他的耳力大增。
他可以很清晰地聽到蘇末離拿鑰匙插、進鑰匙孔裡轉動的聲音,可以聽到她推門進入並關門的聲音,可以聽到她脫鞋換鞋的聲音,可以聽到她快步上樓的聲音,他甚至可以聽到她在他臥室的門口停了下來……
心,就在這一刻突然停止了跳動,呼吸也彷彿就此停滯了,連哲予一動不敢動,生恐他的未眠他的等候會被蘇末離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扇薄薄的門,相隔了曾經深怨又曾經深愛過的男女。
曾經的貓鼠遊戲又在上演,只不過這一次決定事情走向的人不再是他。
如今的他,只是一隻孱弱的老鼠,他的命運完全掌控在蘇末離的手中。
Www ●тTk Λn ●C〇
就如多年前的蘇末離被他完全掌控一樣。
不同的是,曾經的他是以恨的名義去獵捕她的,而現在的她卻是以愛的名義來獵捕他。
對於她的獵捕,他甘之如飴,卻又不得不假裝四下逃亡。
何時可以結束,他不得而知……
這時,她的聲音幽幽地自門的那一頭傳來,“連哲予,你在嗎?”
我在。
連哲予在心裡迫切地回答,可是薄脣卻抿得死死的,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就連呼吸都停止。
“唉!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我就知道做什麼對你都沒用!”蘇末離幽幽地嘆了口氣,隨後疲憊地轉身,推開自己房間的門慢慢地走了進去。
當蘇末離那失望的聲音傳來,當冷冰冰的關門聲傳來的時候,連哲予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閉了閉眼,苦澀地一笑,拖着疲憊的身體慢慢地走到牀邊坐了下來。
月光如水,照在他寂寞的身上,將他雕刻成一座俊美而憂傷的雕塑,雖美侖美奐,卻讓人憂傷得禁不住潸然淚下……
第二天早上,連哲予早早地就起來做好了早餐,正準備上樓叫蘇末離起牀,卻愕然地看到蘇末離已經快步下樓來了。
“嗨!早上好!”她年輕而富有光澤的臉洋溢着快樂熱情的笑容,眉眼生動得讓他看了心便漏跳了一拍。
“早上好。昨天晚上玩得很開心嗎?”連哲予努力地讓自己像往常一樣內斂而溫和。
“嗯。很不錯啊!”蘇末離笑着點頭,向門口走去。
“你不吃早餐?”連哲予愕然至極地看着蘇末離換鞋子。
“不吃了。湯姆過來接我,他說他會幫我帶便當的。”蘇末離頭也不擡地換着鞋。
連哲予臉色一僵,有片刻的啞然,過了好一會,才緩緩地說:“可我已經做好了早餐。湯姆不瞭解你的口味,他帶的便當你不一定喜歡吃。”
蘇末離直起腰來,笑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吃不慣。湯姆的父母曾經在中國北京住過十幾年,對於中國的飲食很是鍾愛,回國之後因爲捨不得中國的飲食,特意帶了一位中國女人回來替他們做飯呢!所以,不用擔心。早上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湯姆已經在外面等很久了!”
說完之後,不再看連哲予那張變得有些難看的臉,轉身打開門就快步走了出去。
連哲予聽到她清脆而又略顯嬌柔的聲音遠遠傳來,“嗨!湯姆!”
那樣的聲音,她曾經只在他面前的時候纔有的,而現在,她卻用在了別的男孩身上。
如今的她,鮮少與他說話,即便說話,用的語氣平淡得如白開水一樣,淡而無味……
或許是出於嫉妒,又或許想讓自己去確定,連哲予不由自主地也走出了門,眯起眼睛遠遠地看着那一對在朝陽下禮貌地相擁相吻的年輕男女。
雖然這樣的相擁相吻在這個民風開放的國度,僅僅只是一種禮貌,雖然他們年輕美麗得賞心悅目,可是他們身體肌膚的接觸,連哲予卻看得妒火中燒。
有那麼一剎那,他有想要衝過去一拳將那男孩打倒在地的衝動。
他想要將蘇末離拖到自己的懷裡,緊緊抱住,再不鬆手。
他更想傲氣地對着全世界宣佈,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連哲予可以愛着蘇末離,蘇末離也只能愛着他連哲予!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他們都要在一起!
可是,他的身體並沒有動,他的臉上仍然雲淡風輕,他的眼睛甚至微微地眯了起來,掩蓋了滿眼的醋意及怒氣,他緊緊相握的拳頭也深深地藏在了褲子口袋裡。
他整個人,都與平常毫無異樣,沒有人能猜到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化爲了渾身殺氣騰騰的撒旦,只須有人輕輕地再激怒他一下,他便會大開殺戒。
然而,沒有人惹怒他。
那一對男女禮節性地擁抱之後便分開了,進入車內,都笑着向他揮手致意,然後開着車離開。
車子越行越遠,他卻始終處於一種箭在弦上即將脫弦而出的緊張態勢,直到車子駛遠,再也看不到蹤跡的時候,他才長長地吐了一口鬱悶之氣,緩緩地鬆開了緊握的拳頭,無力地靠在了走廊的欄杆上……
她對他的折磨越來越深入,何時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