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煙消逝,當火一點點變小,最後完全湮沒,當衣服已經化爲灰燼,蘇末離這才扶着壁爐慢慢地站了起來。
此時的她,已經慢慢冷靜了下來。
她平靜地走進衛生間,仔細地洗了把臉,然後便轉身走了屋子。
此時已近上午十點,當空高照的太陽很烈,照得她臉頰發燙,整個人感覺就如同置身於一個火爐裡一般。
平時的她,因爲生性開朗貪玩,喜歡戶外活動,所以太陽再烈,也毫不會影響她玩耍的心情,更不會讓她因此而窩在家裡不出門。
她極其享受大自然,無論天氣美好,還是惡劣,她都快樂地接受着它的存在。
可是今天,她卻覺得有些心煩意亂,甚至有些討厭這可惡的天氣來。
她一下一下地擡手拂去臉上的汗水,更覺得腳步重似一步,就如她沉重的心一般。
蘇末離沒去過這莊園裡的健身房,所以一開始以爲肯定是在華薄義住的那棟小樓裡,沒想到老管家卻說不是的,莊園的健身房另有一樓,因爲這小小的樓房根本就容不下那麼多健身器械。
蘇末離聽了,不禁睜大了眼睛,心裡暗暗地想,原來連哲予與華薄義光看臉的話,英俊得近乎女氣,讓人不由自主地有種想要好好疼惜的衝動,可是他們的身材卻肌肉發達,性感得讓她很有種上前東摸西掐的衝動。
當然,目前來說,她從來沒有掐過華薄義的,因爲連哲予不許她太放肆。
而連哲予的身體,她也很久沒好好掐過摸過了,因爲連哲予說男女有別!
靠!練那麼好的身材卻讓人光能看不能碰,那不是欠揍嗎?
想到這段日子以來,連哲予對她的特意疏遠,再想到他竟然對赤祼地主動送上門的她熟視無睹,而去找別的女人時,方纔還平靜的蘇末離一下子又火冒三丈起來。
她不耐煩地一腳將身邊的椅子踢翻了,沒好氣地說:“又不是做健美運動員,至於那麼拼嗎?”
老管家看出她心情不好,猜測她可能還是在生連哲予昨天晚上沒有回來過夜的事情,便急忙笑着扶起椅子,和藹然可親地說:“別踢凳子,小心把腳指蓋給踢沒了!你若是想去找連少他們,我讓斯蒂芬帶你去就成了!”
面對老管家慈祥的笑容和溫和的語言,蘇末離也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太過了,急忙調整好心情強笑着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戀愛中的男女不都是這樣的嗎?我能理解。”老管家笑呵呵地擺了擺手,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了斯蒂芬。
不一會兒,斯蒂芬便來了,蘇末離便隨着斯蒂芬坐上了車子。
坐上車,看着那不斷倒退的美景,蘇末離禁不住再次讚歎莊園之大。
她原來一直以爲自己騎着馬已經到處遊過了,卻沒想到她遊過的地方僅僅只能算是五分之一而已!
車子疾駛,穿過了一大片青草地,再穿過了一座小林子,最後在一幢三層樓高樣式簡潔而大方的建築前停了下來。
斯蒂芬爲蘇末離打開車門,禮貌地問道:“蘇小姐,需要我帶你進去嗎?”
蘇末離搖了搖手,“不需要了,你告訴我他們在幾樓就行了。”
“就在一樓進去後往左的第一間房間就是了。”
“謝謝你。”蘇末離點了點頭,再無遲疑,舉步快速地走了進去。
一進明亮寬敞的大廳,蘇末離便聽到了一陣陣深具攻擊力的男人咆哮聲,還有拳頭痛擊身體所發出的沉悶之聲。
蘇末離心一驚,幾步走到那本就大敞開的房門,一眼便瞥見了華薄義正用力地揮舞着拳頭,拳頭一下又一下地打擊在連哲予的身上,而連哲予完全不反抗,只是盡力地躲避着,可是卻無法阻止華薄義的拳頭如雨點般砸下。
華薄義威風凜凜,拳如疾風快雨,而連哲予則似風雨中飄搖的小樹,搖搖欲墜,他的臉部已經到處都是一塊塊的瘀青,嘴角還滲出了血跡,五顏六色的,讓人慘不忍睹。
蘇末離看得心疼無比,想也不想地就衝了進去,翻過繩索,一手架住了華薄義的拳頭,另一手則衝着華薄義的腹部就是狠狠的一拳,叫道:“華薄義!你找死麼?!”
華薄義停了手,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退後一步,甩了甩頭,晶瑩的汗珠隨髮梢的舞動而四下飛濺,這瀟灑從容的模樣說有多性感就有多性感,可是這樣的他在蘇末離看起來卻着實惹人嫌。
她恨恨地說:“你打一個毫不作抵抗的人有意思麼?”
華薄義挑了挑眉,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
連哲予這時精疲力盡地一屁股靠在了欄杆上,笑道:“是我不想抵抗,他幾次逼我出手,我都拒絕了,所以你怪不得他。”
蘇末離聽了他的話,便冷笑道:“你確實該打!”
說着就擡腳朝他踢去,拳頭也如雨點般打落在連哲予的身上。
她雖然不捨得連哲予被華薄義毆打,原本到這裡來也沒有想過要用暴力對待他,可是聽到他那漫不經心的話語,還有他淡定的笑容,便立即恨起自己的多管閒事來,更恨自己在明明知道他出去沾花惹草後還如此維護他,在這恨他恨自己的兩種情緒的夾擊下,她最終還是情緒失控了。
連哲予雖然被打得有些莫名其妙,無法理解前一分鐘還心疼得他要命,後一分鐘卻又對他無情地施起暴來了。
不過雖然全身被打得生痛,他還是沒有還手,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縱容着她。
蘇末離打了好一會,見他既不還手,也不問下爲什麼,不由立即就覺得無趣至極,她停了手,冷冷地說:“我討厭你!”
扔下這讓人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後,蘇末離便如一陣疾風般消失了。
她的來去匆匆讓連哲予苦笑不已。
不過面對她的無理取鬧,他已經習已爲常,知道她一向小兒心態,生氣只不過是短暫的。
他不知道她突然間爲什麼會生氣,可是他現在也不急於去問,在她氣頭上去靠近,那無異於是找死。
想起從前的她是有多穩重多隱忍,即便是受了再大的氣,也會一直藏在心裡不說出來的性格,連哲予又覺得莫名的心疼。
再想想現在的她大膽執着,一根直腸子一通到底,她只要生氣了就一定會及時地發泄,從來不會留到第二天。
這樣性格的她,便會少受些委屈,少受些磨難。
他喜歡這樣的她,他慶幸他無邊的寵愛養成了她這種無法無天卻並沒有失去她本身善良的個性。
她的善良是如此根深蒂固,哪怕死而復生,也沒有一絲改變。
這一點,光從她只要上街,就必定去那流浪老人的身邊找老人說話,陪老人吃飯喝酒的行爲就可見一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