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辰錦每次說話都讓杜安然吃不透,這一次,她同樣又聽不懂了。
因此,她很討厭很謝辰錦這麼聰明的人在一起,這樣一來會顯得她很愚笨。
“對了,謝辰錦,我有話要問你,這種短信是不是你發的?”杜安然拿出手機,翻到她下午收到的那張圖片。
謝辰錦斂着眸子,杜家工地出事?這種陳年舊事,他沒有這麼無聊。
“我和杜家無冤無仇。”謝辰錦如實道。
杜安然也知道這種短信不像是謝辰錦發的,她看了謝辰錦一眼,見他似乎沒有撒謊的意思。
謝辰錦的腦子裡卻迅速過濾了一羣人,能給杜安然發這種短信的,要麼是和杜家有仇的,要麼是和杜安然有仇的。
他立刻鎖定了池雪,這條短信的發送時間正好是下午伊始,而前段時間池雪還讓他幫忙找鑰匙,似乎正是要取出什麼東西。
這樣一想就全都串聯起來了,很大可能性是池雪。
看來他還得多多提防池雪,他要想動杜安然,還得看他允不允許。
“那你猜是什麼人?”杜安然見他好像有眉目,便問道。
“我哪知道是什麼人。”謝辰錦當然不會說,“我說是辛子默,你信嗎?”
杜安然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便收好手機。
“謝辰錦,你以後有什麼事情就衝着我來,不要偷偷摸摸幹一些勾當!”杜安然再次警告。
“你有什麼值得我要的?比起你,我對辛氏更感興趣。”
“我不懂你們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我只知道,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杜安然帶着幾分戲謔,卻是不容商量的語氣。
“行,那我們拭目以待。”
那杯紅酒倒在謝辰錦的身上愈發冰涼,但他還是動也不動坐在椅子上。
“告辭。”杜安然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等,既然來了,不吃頓簡餐?我請客。”謝辰錦悠悠道。
“受不起。”杜安然回絕,“對了,你答應給我謝氏的股份,你能給多少?”
“5%。”謝辰錦道。
“呵,我還以爲謝總有多大方。”杜安然嗤笑,5%,真是打發要飯的。
“這是我對你的基本承諾,剩下的,想要多少有多少,看你有多少誠意。”
“誠意?有多少誠意給多少股份,謝總還真是不吃虧。”
“我不喜歡做虧本的買賣,我說過。”謝辰錦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那誠意這東西你怎麼看出多少?怎麼看出真假?”杜安然突然好奇,她還是真得一點不明白謝辰錦所謂的從商之道和看人之道。
“比如說,我父母對我肯定是真心的,他們是我最親的人,因此,謝氏股份,他們持有很大一部分。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你能成爲謝家人,做謝家的兒媳婦,那你的誠意就夠了,我可以給你20%。”
“看來嫁給謝總還真是件很划算的買賣。”杜安然嗤笑。
“那你可以考慮啊!”謝辰錦開玩笑地說道。
杜安然擡起手,那隻精緻玲瓏的鑽戒在燈光下閃爍着晶瑩的光澤,好似大海里的波光,熠熠生輝,讓整個餐廳豪華奢美的飾品都失了顏色。
“對不起,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杜安然笑了笑。
謝辰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看着她那隻很漂亮的鑽戒,他知道,這隻鑽戒叫“天使之心”,獨一無二。
“呵。”謝辰錦沉默半晌才沉聲,“據我瞭解,你和辛子默沒有領證吧……他還真是小氣,九塊錢的證都捨不得給你。”
杜安然承認,謝辰錦的這番話讓她的心底起了細微的漣漪,但很快就平靜下來。沒有領證又怎麼樣,他那麼愛她。
“他沒有給我,但也沒有給別人。”杜安然莞爾。
“你這心態倒還真值得學習。”謝辰錦訕笑。
“那謝總你慢慢學習吧,我先走了。”杜安然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餐廳。
謝辰錦的襯衫上還殘留着那瓶紅酒的味道,見杜安然走了,他也才站起身往洗手間裡走。
一想到她剛剛給他看的短信,他心裡不怎麼舒服,隨即就打了個電話給池雪。
池雪接到謝辰錦電話的時候正好在泡玫瑰溫泉,今天經歷了心情的大起大落,但這會兒卻是莫名其妙的好。
“謝總你找我?這纔沒見面幾個小時,你就想我了?”池雪笑道,隨手挑起池子裡的花瓣。
“你自我感覺還真是很好。”謝辰錦的話雖然沒有多少善意,但他的聲音讓人聽起來卻是異常舒服。
“保加利亞玫瑰溫泉太舒適,我都差點忘了,我今天早上還哭過。你說人是不是都這樣奇怪?”
“池小姐你是真有閒情逸致,我勸你還是悠着點,辛家不是大金礦,坐吃會山空的。”
謝辰錦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胸口一大片襯衫都被染成了深墨色。人是不是都這樣奇怪呢?執着地去追尋得不到的東西……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你不提醒我我還忘了,還是你謝總手段高明,技高一籌,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辛氏的秘密資料給弄到手了,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我倒寧願沒有得到手。”謝辰錦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不知何時,眉頭已然深鎖。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打算對辛氏動手是不是?我可告訴你,辛氏要是出事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是怕辛氏出了事,你這個辛家少奶奶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吧?”謝辰錦語氣裡透着幾絲譏諷。
“謝辰錦,你一個從來沒有愛過任何女人的男人,沒有資格談這些。”
“行……你的愛情偉大,那你繼續做你的美夢去,該幫的我會幫。只是,我提醒你一句,你別給我威脅杜安然,搞一些見不得光的事。”謝辰錦警告道。
“喲,這麼關心杜安然?難道你這個沒有七情六慾的男人也動心了?”池雪撥動着池中的溫泉水。
“我說過的話不想再重複一遍,我不允許你動她。”
“好,我聽見了。”池雪道,“所謂的見不得光?謝總你自己做的事也不見得能見光吧!”
“我和辛子默是正當的商業競爭,辛子默對付謝氏的時候也不見得有多光明正大。”
謝辰錦隨即又沒有耐心再和池雪說下去了:“你好自爲之,掛了。”
謝辰錦一個人也不想在餐廳裡呆下去了,換了件襯衫後就開車離開了餐廳。
回到自己小公寓的時候他才發現大事不妙,客廳的沙發上齊刷刷地坐着四個人。爺爺,奶奶,還有他爸和媽。
頓時有一種蓬蓽生輝的無奈感,他本來還想回來好好睡一覺,這下好了,不僅覺睡不成了,只怕以後都睡不安穩了。
“辰錦回來了。”他奶奶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他。
謝辰錦扯出一個笑容,明知故問:“爺爺,奶奶,你們怎麼都來了?”
“你爸爸說謝氏最近在你的領導下蒸蒸日上,越來越好,就把我們也都接過來安享晚年了。”他奶奶笑得一臉燦爛和慈祥。
謝辰錦怎麼不知道自己父親和母親打的是什麼算盤,他不禁看了他那一臉淡定的老爸一眼。
“辰錦,坐我身邊來,爺爺這都好久沒見到你了。”
謝辰錦走過去,說實話,他也挺想爺爺奶奶的,不過這種想念被他父親這麼一攪合,頓時就變味了。
“爺爺,您還是這麼精神矍鑠,等過幾天我有空帶你在A市走走。”
“辰錦這孩子就是會說話,不像你二伯家的兒子。”謝辰錦的奶奶看上去也很高興。
“辰錦,吃晚飯了嗎?要不我們一家人出去吃頓飯?你看你爺爺奶奶風塵僕僕剛下火車。”謝辰錦的媽媽又笑道。
謝辰錦的媽看上去很年輕,一頭披肩長髮,佩戴一條粉色的絲巾,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剛出頭的少婦一樣,風韻猶存。
其實謝辰錦確實沒有吃飯,剛剛約杜安然見面也只是喝了幾杯酒。
雖然明知道和家長吃飯根本就是鴻門宴,但沒有辦法,爺爺奶奶剛下火車,他總不能這麼沒誠意。
“我知道有餐廳不錯,我帶你們去。”謝辰錦笑道,其實這會兒他只想睡覺。
一直沒有開口的謝辰錦的爸爸這才點點頭:“行,今天晚上都聽你的。”
謝辰錦就知道他這隻狐狸爸爸話裡有話,什麼叫今天晚上都聽他的?過了今晚,他就身不由己了?
“那我這就帶你們去。爺爺奶奶,你們一路上過來也餓了吧,跟我走吧!”謝辰錦扶住他腿腳不便的奶奶。
“辰錦,今天我聽你爸媽說了,謝氏在你的管理下很不錯,大有作爲啊!”爺爺讚歎。
“您別誇他,他學金融的,又在國外留了學,要是連最基本管理都做不好,還別做我謝百唐的兒子了。”謝辰錦的父親在一旁頓時又潑了冷水。
謝辰錦滿臉黑線,誰說學金融就一定能做好金融?那學中文的還得都認識甲骨文不成?再說,他這個父親就知道說場面話,要不是他丟下一個爛攤子給他,他這會兒還在國外瀟灑自由呢!
不過謝辰錦還是一臉謙遜:“是,是,都是父親教育的好。”